蜀州城的南城,住著的多是文人墨客,而且崇州書院便在南城南湖畔,今日又是書院的休息日,所以街上也有著不少出來買文房四寶的書院學生。 看熱鬧堪稱人的本性,無論是衣著寒酸的販夫走卒,還是風度翩翩的才子佳人,只要有熱鬧可看,那便顧不得什麽風度了。
擁擠的人群堵住了明順大道,人群中不乏書院學生,也有輕搖玉扇的公子,還有一襲長衫的先生,只是此時你推我擠的,披頭散發,衣衫凌亂,早不知禮為何物了。
在那齊浩波拿出兩顆雪蓮珠之後,眾人的目光便是定在那雪蓮珠上沒有移動過了,這可是能值一千兩銀子的寶貝。
雖然總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但明眼人都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之言,難不成讀書就能不吃飯,真能讀出黃金萬兩?
而這價值千金的雪蓮珠,竟是被那齊浩波甩手便丟了出去,說是送給那站在驢車上的年輕道士了。
眾人的目光順著那顆晶瑩的雪蓮珠,伴著一聲聲誇張的倒吸氣的聲響,還有各種痛心疾首的感歎,齊刷刷地看向了一臉驚愕的幸運兒徐明遠。
一些書院學生,也是認出了徐明遠和曾清怡,一邊感歎徐明遠的運氣之好,另一邊則是對二人同乘一車,和之前齊浩波所說之話議論紛紛。
稍有身份的學生都清楚曾清怡身後的曾家在劍南道,甚至是在大宛的朝堂之上代表著什麽。而作為曾院長最疼愛的孫女,曾尚書女兒的曾清怡,她的身份可以稱得上尊貴二字。
雪蓮珠從齊浩波的手中脫手而出,速度極快,快到尋常人的眼睛根本無法跟上,只能看到一抹亮光閃過的地步。
這樣的速度,代表著極大的力量,若是不會武功之人,這樣一顆極速射來的雪蓮珠,足以讓他丟掉性命。根本不用感慨什麽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落在自己頭上了,而是應該感歎為何掉了顆要命的石頭下來。
徐明遠不是普通人,不至於在齊浩波出聲之後,還死在這樣一顆石頭手裡。所以他探出了右手,一把抓住了那顆極速飛來的雪蓮珠,右手緊握在胸前一尺,一動不動。
“你敢!”而就在徐明遠接住那顆飛來雪蓮珠的同時,茶鋪之中也是陡生異變,那侏儒厲喝一聲,雙手一提九尺長的偃月刀,一刀劈向齊浩波的腦袋。
與此同時,那駝背老頭手中的骷髏拐杖也是一抬,如劍般刺向齊浩波的腹部,那拐杖原本平坦的底端,竟是突出了一截半尺長的鋒利劍尖,劍尖烏黑,恐怕還塗有劇毒。
侏儒和駝背老頭陡然出手,站在茶鋪四角的那四位也是沒有閑著。
手握判官筆的刀疤書生手一抬,判官筆筆尖之上竟是有著一根墨黑色的半尺長細箭激射而出,筆直射向齊浩波。
拎著大板斧的猥瑣青年右腳在那茶鋪的柱子一蹬,雙手緊握著大板斧,從上向下向著齊浩波劈去,看樣子是想一斧頭把他劈成兩半。
那擦拭著殺.豬刀的坦胸大漢,則是拎著大刀獰笑著大步向齊浩波衝去,仿佛是看著一頭綁著待宰的豬一般。
而站在東南角的那個公孫大娘,腳下未動,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慢上半分,雙手一抬,十根系著紅線的銀針同時向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銀針在飛出半丈後,卻仿佛有靈性一般同時一轉,齊刷刷地向著齊浩波的方向飛去,避開那侏儒和駝背老頭,向著齊浩波身上要害刺去。
茶鋪之中異變陡生,
霎時驚呼一片,眾人也是顧不得徐明遠手上的雪蓮珠了,皆是看向茶鋪。 川南六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一擊,恐怕下一刻便是齊浩波血濺當場,被砍成肉塊的場面。
平日裡連衙門行刑都很少見到的普通百姓,又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霎時驚呼一片,而一些姑娘婦人,更是尖叫連連。
徐明遠握著的拳頭依舊一動不動,嘴角微微上翹,有些玩味地看著那茶鋪中的一幕,眼睛微微眯著,冷笑著輕聲道:“好一個禍水東引。”
“笨明遠,你說他逃得掉嗎?”曾清怡也是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茶鋪,輕聲問道,雖然齊浩波的話讓她俏臉一紅,不過難得見到真正的江湖人相鬥的她,根本來不及顧這些了。
徐明遠沒有回話,因為一直懶散站著的齊浩波動了,雙腿微曲,陡然繃直,身體便是直接向上躍起,一腳踩在了駝背老頭直刺而來的拐杖之上,同時側身避開那侏儒的偃月刀,借勢繼續向上而去。
與此同時,齊浩波右手握著的黑色長刀無聲出鞘,黑色的長刀泛著妖異的寒光。齊浩波將刀身微微一側,伴著一聲沉悶的聲響,一根半尺長的黑色短箭將長刀壓出了一個彎曲的弧度,而齊浩波的身體也是順勢向著另一旁飄去,避開了那乾瘦青年豎劈而下的大板斧。
擋住了刀疤書生的暗箭,避開了乾瘦青年的板斧,齊浩波依舊沒有停下,手中長刀翻轉到身後,伴著一連串的清脆聲響,竟是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將那公孫大娘的十根銀針全都擊中,頹然落地。
齊浩波一腳踹在身旁的柱子上,借勢繼續向上生去,手中長刀向上一揮,直接斬開了屋頂上的木條和乾草,閃身從那缺口飛了出來,站到了屋頂之上。
原本以為齊浩波要血濺當場,眾人都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了,沒想到齊浩波竟是憑借著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輕功和精妙的刀法,將川南六怪的雷霆一擊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人群中馬上便是發出了一陣叫好聲,而一些夫人和小姐更是兩眼放光,揮著手帕為齊浩波呐喊,大有以身相許的態勢。
“好俊的身法。”曾清怡眼睛一亮,有些雀躍地說道。
“刀法也不賴,不過若是硬拚的話,恐怕擋不住川南六怪第二招。”徐明遠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對於那齊浩波將雪蓮珠丟向他們,打算禍水東引有些不爽,不過還是得承認他的武功確實不弱。
齊浩波閃身上了茶鋪頂上,那刀疤書生一拍身旁的柱子,也是向著屋頂生去。而那侏儒和乾瘦青年還有拎著殺.豬刀的壯漢相視一眼,竟是同時揮著兵刃向身旁的柱子砍去,看樣子是想將茶鋪推到,逼齊浩波下來。而那公孫大娘手中紅線陡然繃緊,十根銀針再次向著齊浩波而去。
齊浩波掃了一眼茶鋪中的川南六怪,又是看著徐明遠笑了笑道:“小兄弟身手果然不凡,雪蓮珠就當齊某的見面禮了,若是抱得美人歸,可不能忘了我這贈珠之情。身後有惡犬,有緣來日再會了。”
齊浩波話音落下,雙腳在屋頂之上輕點,人已如一片驚鴻飄出,一躍到路旁的酒樓窗台,腳下輕點,身形幾個起落便是遠去。
而那茶鋪的柱子,也是在川南六怪的手中盡數砍斷,整個茶鋪轟然倒塌,川南六怪皆是閃身出了茶鋪。
“川南六怪,珠子我手上還有一顆,快來追我啊……”齊浩波的聲音傳來,瀟灑而浪蕩。雖然是讓川南六怪去追她,卻更像是提醒著他們徐明遠手上也有一顆雪蓮珠。
“齊兄且慢走!你不好拿顆糖葫蘆來坑害小弟吧。”徐明遠攤開一直沒有松開的手,一臉無辜地衝著齊浩波的背影叫道,他的手上哪有什麽雪蓮珠,赫然是一顆拇指頭大小的糖葫蘆。糖葫蘆外包裹著一層晶瑩的糖漿,此時在陽光之下,倒也有些耀眼奪目。
瀟灑而去的白衣一個踉蹌, 差點從屋頂上掉了下去,傳來幾聲哈哈大笑之後,便是隱入了街巷之間。
場外百姓看著徐明遠手中的糖葫蘆,一片嘩然,而那川南六怪也是面色一變,駝背老頭面色一沉道:“老二、老三、老五,你們跟上去,我們看看這小子有沒有搞鬼,馬上就跟來。”
那侏儒和刀疤書生、坦胸壯漢三人立馬衝開人群,向著齊浩波離去的方向追去。刀疤書生輕功不錯,也學著齊浩波在屋頂間穿行。而那侏儒和坦胸壯漢就不行了,不過在地上奔行的速度倒也不慢,只是拖在地上的偃月刀火花四濺,將地面犁出了一道不淺的痕跡。
齊浩波瀟灑離去,眾人的目光便是隨之落在一臉無辜的徐明遠身上,原本驚羨的目光也是隨著徐明遠手心裡的那顆糖葫蘆變成憐憫和嘲諷,更有甚者已是笑出聲來了。而站在徐明遠身旁的曾清怡,此時也是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駝背老頭和公孫大娘、乾瘦青年面色有些陰沉地向著徐明遠的驢車走來,在車前站定,駝背老頭看著徐明遠的眼睛冷聲道:“這位小兄弟,剛剛我們明明看到那齊浩波將一顆雪蓮珠丟向了你,怎麽到你手裡就變成了糖葫蘆,難不成這雪蓮珠還是糖葫蘆做的不成。”
那公孫大娘看著徐明遠,輕輕摩挲著手中兩根銀針。她身旁的乾瘦青年更是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曾清怡,舔了舔嘴唇,目光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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