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山是蜀州名山,比米倉山名聲盛了不知多少,青城山離此不遠,劍南道第一門派青城劍派就在青城山上。 青城山尋常遊人是上不去的,所以這鳳棲山就成了蜀州,乃至成都府的不少閑人雅客遊玩之地。
山中藏名寺,在這鳳棲山上,還有一座名氣頗盛的古寺常樂寺,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了,在天下佛教之中亦是有著一席之地,香火頗盛。
鳳棲山上古木森森,萬木崢嶸,一條五尺寬的石階向著山上延伸而去,被重重大樹遮掩住了延伸的方向。
徐明遠和曾清怡來得算早,所以山道之上來上香和遊玩的人都還不多,或三五成群,或獨身一人,進了鳳棲山,皆是不覺的壓低了些聲音,像是怕驚擾了這片安寧。
徐明遠和曾清怡沿著石道向著山上爬去,說是來爬山,二人就當真一口氣毫不停歇地爬到了半山腰的洗心池方才停下。
洗心池是山腰處石道旁的二泓山泉湧出而積成的一彎水池,泉水清澈見底,不見絲毫塵埃。
“先喝口泉水吧,我記得這裡的泉水還是不錯的。”徐明遠衝著曾清怡說道,彎腰捧了一抔清泉,入口甘冽清涼,仿佛心都被洗滌了一般。
“當年你可是趴在這裡死活不肯爬了呢。”曾清怡俏然一笑,也是捧了一抔清泉喝了下去。
徐明遠笑著搖了搖頭,曾清怡說的那是八年前的事了,一個十歲的小孩子,能爬到這裡已是有些不容易了。
來往的遊人香客皆是多瞧了曾清怡幾眼,畢竟像她這般漂亮的姑娘在這鳳棲山上可不是隨處可見的。而對於一旁的徐明遠,路人則是心裡有些泛酸地想著他撞了大運,騙到了曾清怡這樣漂亮的女子。
兩人喝了幾口泉水,繼續向著山上爬去。以二人的體力,便是一口氣爬到山頂也是輕而易舉的。
接下去的路兩人也是放慢了一些腳步,石道兩旁高大的柏樹,蒼勁老松,依舊鬱鬱蔥蔥,古樸的銀杏葉子已是有些泛黃,再過些日子漫山黃杏,也是鳳棲山一景。
曾清怡讓徐明遠給她講講李太白的事,她也知道徐明遠跟李太白相處過一段時間後,就經常讓徐明遠給講。
顯然五十年前的一襲白衣禦劍入長安,不光是迷倒了無數當年的女子,便是現在的人聽去,依舊心馳神往。
這下就讓徐明遠有些傷神了,當初把那糟老頭吹噓地太厲害了,現在要圓回來還得靠想象。跟他相處之時的李太白哪有什麽高手風范,除了喝醉以後不時蹦出來的幾句還算有些嚼頭的詩賦,其余時候就是一個蹭吃蹭喝的無賴老頭。
不過自己說出來的話,流著淚也要把他圓回來,所以徐明遠又是各種誇張和想象,將李太白塑造成了一個瀟灑飄逸,仗劍而來,踏劍而去的絕世高手,根本不似人間之人。、
曾清怡還就吃這一套,要是說個什麽劍氣斷金之類的,她還會覺得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徐明遠來個什麽一劍斷江,一指瀑布倒流,這就完全符合了她心裡高手的形象了。
徐明遠說完了自己瞎編的李太白事跡之後,剛松了口氣,走在前邊的曾清怡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彎腰撿了一根三尺長的枯枝,轉身看著徐明遠笑著說道:“笨明遠,你之前教我李太白的那一劍,我已經琢磨出點東西了,你要不要看看?”
“你真學會了?”徐明遠也是停下了腳步,有些不信道,畢竟徐明遠不過教了曾清怡那問天一劍的心法,
而且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你自己看吧。”曾清怡說道,手一揚,手中的枯枝就如長劍般飛出。不過相比徐明遠甩手而出的長劍,曾清怡這一劍飛出就顯得更為悠然。
枯枝飛出一丈遠,繞著路旁一棵銀杏的枝頭一轉,竟是倒飛而回,重新落到了曾清怡的手中。枯枝分明沒有碰到銀杏葉子,那枝頭上的一片青黃的銀杏葉卻是飄然落下。
徐明遠仰頭看著這一幕,震驚無言,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那片向著自己飄來的銀杏葉,葉柄像是被利器切開一般平整。好在這一段山路之上正好沒人,所以也是沒人看到之前這一幕。
曾清怡這一劍給了徐明遠極大的震撼,雖然輕飄飄的枯枝看上去沒有多少大的威力,只是割了一片葉子,但曾清怡對於這一劍的掌控卻讓徐明遠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曾清怡這隨手一劍斷一葉,和當初在那草原之上李太白劍鞘取羊頭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李太白那劍瀟灑而不失利落,曾清怡這一劍悠然而不顯矯揉。
兩劍像是同一劍,又不是同一劍。
曾清怡沒有見過李太白的那一劍,只是從徐明遠這裡得了那心法口訣,這一劍她得其神,而未學其形。
所以這一劍是李太白的一劍問天,也是曾清怡自己的一劍問天。
“妖孽……”徐明遠緩緩吐出這兩個字,給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徐明遠突然明白了那天他師父說要是李太白遇到了曾清怡,一定會求著她做自己的徒弟這句話的意思。這樣劍心通明的徒弟,打著燈籠也沒地方找啊。
“笨明遠,我就說我學的比你快嘛,要不要我教你怎麽用這一劍?”曾清怡對徐明遠這般表情顯然是很受用的,笑盈盈地看著徐明遠說道。
徐明遠連連點頭,雖然他自認還有幾分天賦,不過在曾清怡這樣的妖孽面前,他的這點天賦根本不夠看的。
曾清怡剛剛露的那一手看似輕巧,其實是極其巧妙的,特別是在那枝頭之上饒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手上,就如飛劍取人頭一般,那樣的操縱是徐明遠苦想而不得的。
“那就叫一聲師傅來聽聽,我要是一高興,說不定就答應教你了呢。”曾清怡笑著說道,手指在手中枯枝上輕輕一彈,那枯枝便像是有靈性一般在手上跳躍著。
“我房裡的書任你挑五本。”徐明遠換了個條件,讓他叫曾清怡師傅,這個口可不好開。
“十本。”曾清怡討價道。
“好,成交!”徐明遠一臉肉痛,其實心裡還有些得意,反正他就要去長安了,這些書放著說不定哪天就被老鼠給啃光了,拿出十本給曾清怡倒也無妨。
曾清怡嫣然一笑,大拇指稍一用力,原本在她手上的跳躍的枯枝一顫,彷如一根離弦的箭般激射而出,釘入了五丈外的一顆一人環抱粗細的柏樹之中,從後面透出了半截枯枝,而曾清怡已是繼續向著山道之上走去。
徐明遠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看到這怪異的一幕後,也是笑著跟了上去。
“你應該快入二品了吧。”徐明遠走到曾清怡的身側,輕聲問道。
曾清怡把玩著一片不知從何處摘來的金黃銀杏葉,點了點頭道:“我在三品都已經呆了一年了,要入二品也是正常的吧。”
徐明遠心裡為那些在三品之境上困了數十年的江湖人默哀了一會,把手裡的那片銀杏葉遞了過去,“我明明沒有在那一劍之上感到劍氣,那這片銀杏葉為何像是被劍氣所斷呢?”
曾清怡側頭看著徐明遠有些俏皮道:“其實那一劍你現在根本學不會,因為這根本不是劍氣,而是劍勢。不過你自己說要讓我自己選十本的,你可不能耍賴。”
“劍勢?”徐明遠有些疑惑道:“劍勢又是什麽?為何我現在學不會呢?”
“如果說劍氣是借自身之氣入劍而達劍氣碎石斷金之效, 那這劍勢便是巧借天地之勢入劍,比起劍氣強了不少。不過我現在也是剛剛摸到一點門路,而且還是靠著你給我的那段心法領悟的。”曾清怡想了想,解釋道。
“天地之勢?”徐明遠眉頭微蹙,又是問道:“那可是能夠借這天地之間的風、雨之勢?如若這樣,二品之境在三品面前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
曾清怡捏著銀杏葉的葉柄隨意轉著,搖了搖頭道:“我這還沒入二品呢,就算是入了二品,借天地之勢一樣是有所限制的。不過要是我入了二品,像那天拿著骷髏拐杖的駝背老頭那樣的,來十個我也打得過。”
頓了頓,曾清怡又是說道:“像之前那樣讓長劍飛出之後重新回來,我也是巧借了風之勢,看似輕飄飄的飛出去了,但要是等我入了二品,那這一劍就能想多快就有多快了。你剛入三品,連劍氣都還用得不夠嫻熟,現在談劍勢還太早呢。”
聽了曾清怡的話,徐明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算是明白了二品小宗師和三品之間的區別。
若真如曾清怡所說,二品小宗師和三品確有大不同,可以說已經不在同一個層次之上了。
不過以曾清怡的資質,也是在三品之境停留了一年多,此次還是依靠著李太白的一劍問天才有所感悟,可見三品想要突破二品何其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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