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熱鬧的賭坊,人一下子全跑光了,幾個賭坊鎮場子的壯碩大漢都擠在人群裡跑了,人走樓空,留下一地狼藉。
“懂!我懂!”那三角眼青年眼睛一亮,一腳踹在了身旁一個瑟瑟發抖的書生打扮的中年人屁股上,把他踹的一個踉蹌,大聲叫道:“還不趕緊去拿一千兩銀子來。”
那書生連滾帶爬地向著樓上跑去,看樣子應該也是這長勝賭坊的帳房先生。
“不要現銀,拿隆興錢莊的銀票。”易不輕不重地說了一聲,樓上樓梯上傳來了一聲撲通聲,過了一會又是傳來一陣蹬蹬爬樓梯的聲響。
徐明遠看著那手握短刀,懷裡揣著一隻小雪狼,微微揚著下巴站在那裡的易,隱約間好像看到了當年牽著一隻半人多高的大黑狗,帶著一個略顯拘謹的少年,橫刀站在眾人包圍之中的嘴角掛笑的瀟灑青年。
三角眼青年站在一丈外,有些恭敬的看著易和徐明遠,沒敢先搭話,那雙三角眼掃過地上的魏爺和那國字臉中年人的屍首,卻是帶著幾分喜色。
賭坊裡還有幾個小廝和壯碩大漢,此時皆是站在牆角,手裡的兵刃也不知丟到哪裡去了,看向易的目光猶如見了閻王爺一般。
沒過多久,那帳房先生從樓上小跑著下樓來,拿著一疊銀票遞給了三角眼青年,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向著旁邊退去。看他額頭上一個鼓起的紅包,應該就是之前跌倒磕的。
三角眼青年捧著那銀票走上前來,雙手遞向易,一面陪著笑道:“爺,這是您的銀票,您點點。”
易伸手接過銀票,也不清點,直接揣進了懷裡,看著那三角眼青年的眼睛問道:“樓上還關著幾個女人吧?”
那三角眼青年微微一愣。又是露出了幾分恍然之色,點了點頭道:“爺,魏爺弄死了個姓陶的富商,他的妻女長得可水靈了。個個都是尤物,您要的話,我這就讓人帶下來給您。”說著衝著一旁的兩個小廝揮了揮手,他們連忙向著樓上跑去。
易沒有搭三角眼青年的話,而是回頭看了徐明遠一眼。還眨了眨眼睛,讓徐明遠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他還真想順路帶幾個女人回去。
沒過多久,那兩個小廝便是推搡著五個手上系著布條女人走下樓來,年紀小的不過十二三歲,應該是那陶姓商人的女兒,年長的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容貌秀美,身上穿著華貴錦衣,雖然神態有些萎靡。卻也難擋美貌。
“爺,您看,您是選哪個,還是都要了。”三角眼青年指著那擠在一起,正滿眼怨恨和懼怕地看著眾人的女人們笑著問道,就像在介紹一些物件一般。
易的目光在五個女人身上掃過,在那年紀最小的清秀姑娘身上停了一會,聲音平淡道:“都放了吧。”
“嗯?”三角眼青年微微一愣,他本以為易會挑走那小丫頭,剩下的那幾個美婦可就都歸他了。沒想到易竟然要他都放了。不過他一看易微沉的臉色,連忙點頭道:“好,好,這就放了他們。”
說著回頭瞪了那幾個小廝一眼。喝道:“還不把布條都解開了。”
幾名小廝連忙上前解了眾女手上的布條,又是退到了後邊。
原本已經面如土色,等著被人當物件送來送去,最後還要淪為青樓女子的眾女皆是一愣,看著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少女更是眼眶一紅。淚水就要湧出來了。
易走到之前魏老大他們圍著的那張賭桌上,抓了一把銀子,走到眾女面前,遞給了那少女,面無表情道:“走吧,回老家去,這些銀子夠你們回去了。”
那清秀少女雙手接過銀子,看著易,直接跪了下去,看著易感激道:“陶婉兒謝過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姓名,婉兒沒齒難忘。”
陶婉兒這麽一跪,反倒是讓一隻繃著臉的易有些尷尬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是回頭向著徐明遠求助。
徐明遠忍著笑意走上前來,看來這愛笑的少年,要忍著笑意學齊浩波的瀟灑自在,還是太過為難他了。
“陶姑娘不必多禮,也不必知道我們是誰,拿著銀子走吧,我們看著你們出去,沒人會攔你們。”徐明遠走到易的身側,看著那陶婉兒說道。
這少女倒也知恩圖報,而且有幾分膽色,像那幾個應該是陶姓商人妾侍的美婦,此時除了逃出生天的欣喜之外,目光更多的就是落在陶婉兒手裡的銀子上了。
陶婉兒見兩人不願透露姓名,也是站起身來,衝著二人又是微微一福,點頭道:“二位恩公救命之恩永世銘記。”說完捧著銀子,當先向著門口走去。
那些美婦們皆是向著他們二人微微一福,也是連忙跟上。
陶婉兒走到門口,又是回頭看了一眼易,這才出了賭坊,消失在了門口。
易見眾女都已經出門,向徐明遠點了點頭,也是打算離開了。
不過徐明遠卻是看著那三角眼青年,笑著說道:“你不會想著等我們走了又去把她們抓回來吧。”
三角眼青年臉色微變,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
“敢不敢,你自己想明白,不過你要是真抓回來了,這長勝賭坊恐怕又得換個主事的了。”徐明遠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三角眼青年,手裡長劍撥了撥賭桌上的一顆色子,“賭坊就乾點賭坊該乾的事,這事做的不厚道,雖然你們本來就不是厚道人,但多少留點底線。”
三角眼青年連連點頭,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根本不敢抬頭看徐明遠。
易站在一旁,瞪著眼睛看著徐明遠,有些失神。
“你叫什麽名字?”徐明遠接著問道。
三角眼青年連忙應道:“小的朱尚峰。”
“朱尚峰……”徐明遠輕念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剛剛的話可別忘了。”說著長劍一收,衝著易點了點頭,向著門外走去。
朱尚峰看著徐明遠和易走出賭坊,再看了一眼剛剛徐明遠用劍鞘點了點的色子,竟是被切成了兩半,面色霎時變得雪白,有些頹然的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
徐明遠和易走出了賭坊,沒管路上行人奇怪的目光,快步離開了這裡。
“怎麽最後還做件好事,咱們不是來收帳的嗎?”徐明遠扭頭看著易笑道。
易理了理衣服,把小雪狼的腦袋重新塞了回去,仰起頭看著星空,淡然道:“若是只收帳的話,咱們和街上的惡棍有什麽區別。”
“齊浩波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
“哎,小徐,你怎麽知道這也是齊大哥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