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只是累得想睡覺,我去車上等你。”
“是剛才追我飆車的m3,一聊起來原來是好朋友的朋友。他帶著個漂亮的女朋友,我不能沒有,拜托啊。”
“你又不是老譚,還跟人比這個?剛才還飆車!”
“我本來就是個莽漢嘛,而且還是個低級趣味的莽漢。一起去吧,你不說話乾坐著也沒關系,中飯還是要吃的。”
奇點幫她做了那麽多,安迪不好拒絕,灰溜溜地跟奇點一起去餐廳。她想托詞暈車不舒服,可剛坐下就有熱氣騰騰的大閘蟹上桌。唉,她無比不要臉地投降。奇點在笑,雖然沒衝著她笑,但安迪感覺奇點在笑她。安迪終於想到,所謂別人請客可能是奇點有意促成,目的是讓她吃飯。在城府如此深的人面前做人真是崩潰。
樊勝美吃完早餐就變得意興闌珊,倒提著百合回屋後就開始洗衣服。曲筱綃悔不該將車子不屬於王柏川的消息告訴樊勝美,這下她沒人一起玩了。但她不會死心,好說歹說,想將樊勝美拖出街,“樊姐,咱好歹都是江湖上的好漢,即便失戀,也不用這麽唉聲歎氣。男人還不是一茬一茬的,你看路上都是男人。”
“再次聲明,不是失戀,他追我,我還沒答應呢。正好你幫我查清他的底細,省得我繼續費勁。”
“剛才我光顧著看車牌了,都沒看清人。如果那男人性感風趣,管他車子是不是他的,繼續玩下去嘛。他借車跟你玩,總好過一起擠公交車玩。是吧?我跟你講,別看見一個稍有好感的男人就憋著勁想能不能跟他天長地久,能不能結婚養家,這麽想做人就沒活路啦。人要活得瀟灑點兒,喜歡,先想辦法把他捆上床,其他再說。後年就2012年了。誰知道呢。”
“你年輕。你當然可以這麽想,我玩不起啦。”
“得了吧,這是性格。比我更年輕的關雎爾就玩不起。”曲筱綃眼珠子一轉,詭笑著放出一絲誘餌,“你職位不低,工資不少。長相很讚,眼光不俗。你瀟灑有資本,我看好你哦。”一邊說,曲筱綃拿眼睛偷偷觀察樊勝美,只見樊勝美的臉忽然僵住了。曲筱綃讀秒到十五,樊勝美才輕咳一聲恢復正常。
“年齡,年齡是一切資本的資本。尤其在這一片土地上。”正巧手機響,樊勝美連忙逃避似的拿起手機接聽。那邊是王柏川。樊勝美一看見顯示就換上千嬌百媚的聲音。得知王柏川的車子是租來的,樊勝美反而底氣十足,在王柏川面前言笑自如,感覺上主動在握。
“勝美,我剛接上郎總,郎總聽說我在海市的迅速立足與你大有關系,提出一定要見見你呢。你在哪裡?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中飯。”
“這怎麽好意思,我隻幫你租了兩間屋子而已,你就說我謝謝郎總啦。”
“好吧,我在郎總面前承認吧,其實是我想見你,哈哈,勝美,郎總要跟你說……”
“唉呀,不要啦,好吧好吧,你快到時候給我電話,我在小區門口等你啦。好不容易一個周末的,家裡一團糟的等著我收拾呢,你淨給我添亂。”
曲筱綃鬱悶地聽著,顯然樊勝美不被她的勸誘打動,那個租車男卻一個電話就把樊勝美叫出去了。等樊勝美打完電話,曲筱綃就道:“你不是說不在那男的身上費勁了嗎?”
樊勝美這下子精神抖擻地道:“當然不再費勁。但小曲你有所不知,女人最怕空窗,一個月空窗下來,就跟空房子長久不住人,整幢房子能透出一股衰敗的氣。所以呢,女人切記,一定要騎馬找馬。有死馬騎也好過空窗。要不然,男人湊過來你連媚眼都不懂得怎麽拋。”
曲筱綃翻個白眼,當她是邱瑩瑩嗎?但她順杆子道:“哇,看不出樊姐是個啊,佩服,佩服,算我前面都是胡說。我再怎麽樣也不是玩真刀真槍的樊姐的對手。”
樊勝美故作大方地挑眉一笑,“我換衣服”,就將曲筱綃關在臥室門外,不與爭辯。曲筱綃卻在門外想那空窗理論,忽然發現,她自初中後就從未空窗超過一個月,咦,要不要空窗一個月試試效果?
於是,等樊勝美花枝招展地離開,曲筱綃回自家屋裡睡覺,當作修身養性。
可是一覺醒來就把持不住了,一個人著實悶得慌。她下去吃飯喂貓,給朋友們打電話扯皮,也給安迪去一條短信,告知樊勝美的男朋友乃是空心大老倌,開的車子原來是租的,樊勝美不僅白歡喜一場,至今還執迷不悟。鬧騰了一陣子,曲筱綃忽然良心發現,叫一輛車去她的新公司,做事去了。
安迪本來在奇點面前入定,見此短信本來不想當回事,譚宗明去美國常搶她車子,她為此也常租車開,租車有什麽了不起。可又一想,若不是大事,曲筱綃不會特意發短信知會她。曲筱綃那家夥別看做事似乎亂七八糟,其實心裡有準頭得很,很懂得什麽可以說,什麽不可以說,十足一個小妖精。她隻得開口打破沉默請教奇點,“在國內,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出手很排場,卻開一輛租來的寶馬三系車,這租車有什麽講究嗎?”
“誰?追你的人?飛了。”
“是我鄰居的男同學,跟我鄰居正來電。我鄰居也很好玩,明明是租房住,卻在同學面前裝作有產業的。可我鄰居其實是挺不錯的女孩,熱心大方,跟我也很好。”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我剛創業時候為了在客戶面前擺排場,曾經借用朋友的辦公室,租車也是常有的事。你讓你鄰居當心一點就是了。”
“但你前面顯然不認可租車,還說飛了。”
“你不一樣,你不在意那些噱頭,若有人不理解你。租車擺排場追你,說明那人不了解你,那種人不飛了難道還留著當寶貝?”
“為什麽說我不在意那些噱頭?”
“憑感覺,但我不會看錯人。既然你鄰居裝有房,那麽她同學裝有車,兩人正好是絕配。你不用替他們擔心。是不是你上回提出讓我幫做媒的那個鄰居?”
安迪一聽,這麽一說樊勝美似乎也挺不堪。“對了。我的車子甚至不是自己掏錢租。還是問老譚搶來的。有些事被旁人三言兩語一總結,似乎是個笑話,其實事情可能曲折晦澀。當事人甘苦自知。我少管閑事。”
“你不一樣,你除非不說,說的都是真話。外人再看,也看不成笑話。”
“我才是個最大的笑話。三言兩語說出來是這樣:我媽是有名的花癡,我看著她發花癡長大。我弟弟就是那種結晶,因此我這輩子心理殘疾。可是身上分泌荷爾蒙,腦袋分泌多巴胺,人活著活生生就是一個笑話。外人看到的就是一個精神分裂的傻瓜。”壓抑了一路,吃中飯後安迪更鬱悶,這會兒聽奇點對她十足了解的樣子。索性橫下一條心借題發揮什麽都說出來,什麽形象不形象的。索性剝光了,反而坦白。她受不了奇點的注視了。“你以為我恐懼什麽,擔心什麽,都不是,就是殘疾,心理殘疾。”
奇點不語,但這一回他鐵青了一張臉。安迪忐忑地坐一邊,堅持不作解釋。
兩人沉悶一路,一直到奇點把安迪送到小區門口。“你故意的。”這是奇點最後扔給安迪的話。
邱瑩瑩成功應聘,雖然臉上掛著辣的疼,可她心中一洗這幾天的愁悶。
她輕快而遊刃有余地穿插在如潮的求職人流中,等中午的太陽照射到她的臉上,邱瑩瑩快樂得想歌唱。即使有人往她的臉上行注目禮,她也可以歡樂地選擇無視。不就是跟瘟孫碰撞了一下嗎。
但她還是想方設法遮住了她被一個耳光打紅了的臉,她將手機擱在這一邊臉上,給爸爸打電話報喜。爸爸正加班,背景是轟鳴的機器聲,她這邊的背景則是車來車往,父女倆通話靠吼,吼叫聲中,邱父聽清楚了喜報。但邱父顯然還有一個更關心的話題,“工資多少?”
“基本工資跟原來差不多,但這家有提成,而且還有工作服,省好多開銷呢。”
“好,好,你好好做,爸就說你該留在大城市嘛。我上班,不打了。”
“爸爸,你可以不加班了……”但邱瑩瑩的話還沒講完,手機裡已經傳來掛斷的提示音。“怎麽這樣,怎麽又這樣。”邱瑩瑩對著無人接聽的手機叫了幾聲,卻也無可奈何,爸爸替她省電話錢呢。但邱瑩瑩由此也發現了遮醜的好辦法,她乾脆一路就裝作在聽手機,將那側被打紅的臉用手機遮住。於是,本來想群發短信給22樓全體鄰居告訴好消息的,現在改為口頭當面通知,以免從側臉移開手機。
至於關雎爾式的淑女步,她早拋到腦後去了,照舊是急了小跑幾步,遇到坎兒跳幾步,再加上高興,那就再多跳幾步。她幾乎是蹦蹦跳跳地回家的。出地鐵時候看見一家經常垂涎的西餅店,門口寫著奶茶一元特惠,好多人排隊等候進門,邱瑩瑩也蹦跳了過去。等她從西餅店出來,左手一杯一元奶茶,右手則是一個可以跟她爸打上千次電話的八寸提拉米蘇蛋糕,就因為這個蛋糕是今天店裡唯一的咖啡味,她一見傾心。
可惜,提著蛋糕上到22樓,一個人都見不到。邱瑩瑩甚至委屈自己去敲曲筱綃的門,即便是曲筱綃能分享她的快樂也好,可惜甚至連曲筱綃都不在。她隻好開著門等待。
終於,在邱瑩瑩渾身熱度還未散發完之前,電梯門在22樓打開了。即便從電梯門裡出來的是跟她八字不合的安迪,邱瑩瑩依然非常開心,直接從凳子上跳過去,也不看安迪的臉色,隻盯著安迪拎的行李包大喊:“安迪,我找到工作了,賣咖啡,以後工作就是賣咖啡。 我非常喜歡,真想不到這麽快就找到了工作。”
心裡則是靈活地嘀咕上了,安迪原來出差去了,難怪拎著個行李包,還有一隻黑色塑料袋。
安迪心情不爽,見到不喜歡的邱瑩瑩纏上來,隻得敷衍幾句,“?很好的軟件公司啊,恭喜恭喜。”
“哈哈,不是那個殺毒軟件,是賣真咖啡的公司,他們破格錄取我了。我買了一個咖啡味蛋糕,你等等,我切一塊給你哦,我們一起慶祝。”
安迪只能站住,等邱瑩瑩用盤子捧出一塊提拉米蘇蛋糕來。她一手接了盤子,“謝謝,再恭喜。我以後買咖啡就找你了,你是內線。”
“啊,你喜歡喝咖啡?平時喝什麽?”
“我有些從美國帶回來的綠山咖啡豆子……”
“不是藍山咖啡嗎?哈哈,你說錯了。藍山,藍山咖啡,據說最好的都被日本人買走了,這個我書上看到過。你從美國帶來的一定正宗,給我看看吧,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