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三人,下午申時,抵達天意大營。
崽子們隔著老遠,便看見歸來的齊天,於是如同狗皮膏藥似的,全貼了上去。
此時的齊天也算勞累一天一夜,而且這麽長時間也沒吃東西,於是在鄭翠平的帶領下,面見杜立三。
齊天在回來的路上便盤算好,打算向杜立三請罪,原因和墩子的人頭有關——
很快,不消片刻,齊天在鄭翠平的帶領下,與黑子和崔三來到“虎嘯堂”。
虎嘯堂,是杜立三與眾兄弟商議大事的地方,區別不同於“忠義堂”。
在鄭翠平一番通報之後,杜立三親自跑來迎接,大笑著說:“哎呀我的哥哥,可把你盼回來了。”
聽聞杜立三這樣說,齊天滿是疑惑地問:“二弟,你這話兒從何說起啊!?”
齊天說時,已被矮他半頭的杜立三,勉強摟著肩膀,走向不遠處的椅子,而就近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土匪打扮的人。
杜立三一邊走,一邊說:“大哥,薑五殺得好啊!很多老百姓都對咱們豎起大拇指,當然了,主要是針對你。”
話畢,示意齊天坐在椅子上,同時一邊的陌生人,起身對齊天抱拳行禮,恭敬地說——
“在下炮頭趙海,見過齊隊長。”
不等不明情況的齊天回禮,已然坐在椅子上的杜立三,再次補充道:“還有一個意外之喜,你猜是啥?”
自從齊天走到門口,直至此時,一直都在聽杜立三說話,齊天一直處於懵的狀態,然而聽了他的問話,齊天不明所以,輕笑著尷尬地說:“二弟有話直說,我這一天一夜著實乏了。”
杜立三沒在意齊天的回答,反而大笑著說:“咱們端了薑五綹子的事,讓老太太知道了,而且老太太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別提有多高興了,一個勁兒的說要見你。”
老太太指的是杜立三的母親,年輕的時候使雙槍,槍法極好,生平有一大嗜好——
收乾兒子,因此整個遼西,與杜立三年紀差不多的胡子,都拜了她當做“老乾娘”。
齊天聽聞老太太要見他,心裡很是緊張,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侯賽雷的叫罵聲——
“我說你個打獵的,你們幾個快馬加鞭來了三界溝,幸虧大當家的派人接我,否則指不定被哪夥兒胡子殺了,你得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哈哈哈……”杜立三哈哈大笑,繼而連忙說:“侯兄弟說笑了,在咱們青麻坎,絕對沒人敢動你,除非他不想活了。”
然而聽了侯賽雷的話,齊天這才想起來開車來的侯賽雷,被騎馬的齊天等人甩在身後好幾裡地。
齊天毫不猶豫的在懷裡取出一張銀票,滿是歉意地說:“這事兒算我做的不對,一千兩銀子算作賠償,你侯大公子可別胡攪蠻纏啊!”
齊天深知侯賽雷不屑這區區一千兩,侯賽雷也曉得齊天有錢,於是不等侯賽雷敲竹杠,反而堵住了他的嘴巴。
話音稍落,齊天對杜立三說:“二弟,來了這麽長時間,也沒抽.出時間去見老太太,既然想見我,不如現在就去。”
聞言,杜立三.點頭稱好,並命趙海帶著黑子、崔三.去吃飯。
隨即,杜立三和齊天一前一後,不甘吃虧的侯賽雷也跟了去。
……
……
三界溝的天意大營,在杜立三的經營下,大肆擴張、溝渠縱橫、碉堡四立、重門深巷,方圓數十裡都在杜立三的管轄之內。
只是,這個地方看似易守難攻,可杜立三的母親卻不在此處。
離開天意大營,在杜立三的帶領下,與齊天和侯賽雷三人,橫越壕溝,穿林涉水,伴著夕陽的余暉,穿過一片青紗帳,便來到四裡外的於家房子村——
原本這個地方是一個村落,卻被杜立三強製改造成,佔地一千兩百平米的高門大院,他的母親就住在這兒。
不消片刻,齊天三人便來到此處,隔著老遠,守門的崽子便高喊:“是當家的!是當家的回來了!!”
話畢,對院子裡高喊:“哎、當家的回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聽在齊天耳中,總覺得有種做賊的感覺,殊不知感覺錯了——
杜立三很孝敬他的母親,只是自從他爹杜寶增死了以後,還是少年的杜立三便撐起了這個家,漸漸的成立“天意大營”,再加上在綠林摸爬滾打,回家探望老母的機會也就少了。
“馬勒戈壁,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個逼崽子扯嗓子喊,喊啥,你特麽嗓門大呀?要是嚇著老太太, 老子特麽剁了你!!!”
話音稍落,已來到近前的杜立三,瞬間飛起一腳,踹向崽子的屁.股。
崽子不敢躲,反而被踢了一腳,臉上卻洋溢著笑容,仿佛被杜當家的踢是一種榮幸。
很快,崽子連忙為杜立三開門,同時目光落在了齊天的身上,瞬間露出狐疑之色。
只是,礙於有當家的在身邊,也就沒有多問,卻本能的多看了兩眼。
進入大院後,杜立三為齊天簡單的介紹情況,期間院子裡的崽子和丫鬟,紛紛上前躬身示好,杜立三反而不予理會,徑直帶著齊天和侯賽雷進入正房。
很快,三人剛進外屋,便聽見一道鏗鏘有力、中氣十足的女聲——
“是小立子回來了?”
身處外屋的杜立三並沒有回應,相反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對齊天兩人示意噤聲。
“小立子,回來了不趕緊滾進來,讓老娘好好看看你,這都快一個多月沒看著了。”
屋裡的杜老太太,仍舊念叨著。
屋外的杜立三本想讓老太太著急一會兒,可聽到後面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於是輕笑著走進屋裡,並說:“娘,小立子回來了,看看變沒變樣?”
話音稍落,杜立三便出現在杜老太太的視線內。
此時杜立三的言語舉動,絕對令世人想不到,名震遼西,殺人不眨眼的一代巨匪,面對母親竟是如此一面。
“去你.媽了個蛋,一個多月沒見就能變樣?”
老太太說時,嘴角則掛著難以掩飾的笑意。
關東人不同於其他地方,有些時候,嘴上說髒話,並不是嫌棄或貶低某個人,相反則是愛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