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男裝女子持劍在手,冷笑言道:“爾等幾個斯文敗類,如何?可知本娘子的厲害?”
那高個子郎君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捂住胸口恨聲道:“我們兄弟三人也不過談及一些風花雪月,娘子不愛聽盡管離去便是,這般出手傷人,實在說不過去!天之腳下難道就不怕王法嗎?!”
男裝女子娥眉輕輕一挑,頗有些蠻橫地言道:“我高興在這裡吃飯,為何要離開?爾等這般汙言穢語侮辱本娘子的耳朵,給你們點教訓也是理所當然。”
高個子郎君敢怒卻不敢言,一張臉膛憋得漲紅,咬牙切齒地言道:“算我今日倒霉,懶得和你這惡女人一般計較,錢兄、王兄,我們走。”
“等等。”男裝女子長劍一伸,攔住正欲離開的幾人,冷冷道:“要走也可以,從這裡爬出去。”
話音剛落,那三名郎君全都為之色變,憤怒的目光望著男裝女子,顯然大感屈辱,若非不是她的對手,說不定又會上演一場惡鬥。
雙方就這麽劍拔弩張地僵持半響,那肥胖郎君憤怒不已地言道:“這位娘子,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們豈能作這般豬狗之事?”
男裝女子依舊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爾等得罪了本娘子,想要輕易離開豈有那麽容易!爬出去,我就放過你們!”
“你你你,不要太過分。”高個子郎君又驚又怒,竟是氣得身子瑟瑟顫抖不已。
男裝女子美目中閃過一絲寒光,輕輕頷首道:“好,既然三位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唯有將你們打下樓去。”說罷長劍一揚,又欲動手。
“等等!”陸瑾再也看不下去了,長身而起行至幾人面前,拱手一禮道:“娘子,常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打也打了,何故再為難他們?”
男裝女子沒料到竟突然冒出個多管閑事的,一時間微感驚訝,隨即沉著玉臉喝斥道:“這位郎君,閑事莫理,不如坐回你的案前先管好自己,免得殃及池魚。”
陸瑾淡淡一笑,言道:“在下並非是多管閑事,常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這麽說來,郎君是決定淌這趟渾水了?”男裝女子鳳目中閃爍著攝人寒光,晃了晃手中長劍道,“哼,膽子真是不小,難道你就不怕我也將你一並打下樓去?”
這些年陸瑾跟隨裴道子修習劍法,早就練就了不俗的武功,一身劍術更是頗得裴道子的真傳,這女子劍法雖然了得,然而在陸瑾的眼中還是覺得大欠火候,倘若兩人對敵,陸瑾有信心五招之內將她擊敗。
然而,他心裡另有打算,不願過多暴露自己身懷武功之事,正容言道:“在下乃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娘子要打要殺悉聽遵命,然而舉頭三尺有神明,在下相信娘子此舉一定會引來公憤,到時候倘若官府追查,只怕娘子你也脫不了責任。”
一席話有禮有節,到也有幾分伸張正義的楞頭青學子模樣,男裝女子微微一愣,俏臉上閃出陰晴不定之色。
她本出身官宦之家,雖然不會害怕官府追究,然而堂堂女子在酒肆內大打出手,傳揚開來也只會讓家族為之蒙羞,若是被祖父知道,說不定還會關上幾個月的經閉,盤算權衡,顯然有些得不償失了。
心念及此,男裝女子頗為不滿地冷哼一聲,對著高個子郎君三人冷聲言道:“算你們今天好運,滾!”
高個子郎君如蒙大赦,急慌慌地下樓去了。
男裝女子被這麽一出打鬧攪擾了興致,也沒心思留在此地繼續吃飯,朝著陸瑾狠狠地瞪了一眼,也是離去了。
陸瑾微微一笑,折身而回落座在案幾前,剛拿起竹筷,鄰座一直自飲自斟的矍鑠老者突地一笑,言道:“少年郎聲張正義,不畏強勢,果然是好樣的。”
陸瑾朝著老者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也是路見不平而已,老丈見笑了。”
矍鑠老者微笑捋須,沉吟了一下言道:“既然小郎君也是獨自一人,不如移案與老朽共飲,不知尊意如何?”
陸瑾慨然點頭道:“長者之邀甚何我意,好,那就打擾了。”
說罷,吩咐店小二前來將兩張長案拚鬥在了一起,陸瑾與矍鑠老者各據一方,對坐暢飲。
新月清輝,朦朦朧朧的月光穿過憑欄照在三樓大廳,對飲三杯後,陸瑾放下酒杯微笑詢問道:“對了,不知老丈高姓大名?”
“老朽姓吳,雙名成天。”矍鑠老者捋須笑答。
陸瑾拱手一笑:“在下名為陸瑾,今天剛到長安。”
“哦,不知小郎君前來長安作甚?訪友?問親?”
“非也,在下是來參加今年科舉的。”
“噫?!”吳成天有些驚奇地歎得一聲,上下打量陸瑾一眼,恍然笑道,“陸郎一表人才,看來今科必定榜上有名, 哈哈,老朽先行恭賀了。”
“多謝。”陸瑾點頭一笑,隨即疑惑問道,“對了,不知老丈為何獨自飲酒,卻未找友人相陪,難道就不覺得寂寞麽?”
吳成天笑著搖了搖頭,輕歎一聲道:“事務繁忙,老朽也只是忙裡偷閑也!”
“不知老丈從事何等職業?”
吳成天輕輕捋著胡須,半響才淡淡笑道:“陸郎可有聽過棋待詔?”
見陸瑾茫然搖頭後,吳成天輕聲解釋道:“自太祖皇帝以來,我大唐幾代帝王都非常酷愛圍棋,太祖皇帝在宮城北面設翰林院,院內招攬了來自全國各地的知名棋手,稱之為‘棋待詔’,專司候命於翰林院內,等待天子宣召陪同下棋。老朽生平酷愛圍棋之道,早在貞觀年間便應召於翰林院中,至今已有數十年之久……”
猛然之間,陸瑾的心狂亂地跳動了起來,他怎麽也想不到,正在自己為如何混入翰林院大傷腦筋的時候,卻意外地遇到來自翰林院的棋手,難道真是陸三娘在天有靈暗中保佑於自己。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