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上,希望與失望都是成正比的,如果早就知道前途前途凶險莫測,即將面臨如此之大的劫難,那麽也肯定早就有過敗亡的心裡準備,哪怕最終輸的一敗塗地,也只會是努力過後的遺憾,只有在有所倚仗,對前途抱有極大希望的情況下失敗,才會產生如此強烈的絕望情緒,而在眼下關頭,能夠給予峨眉如此信心的,也就只有開山祖師白眉真人與那柄僅僅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南明離火劍,所以僅僅從峨眉眾人的反映之中,林峰就已經確定了事情的真相。 雖說只要支撐到白眉攜仙劍歸來之時便可,僅僅依靠兩儀微塵大陣護住山門,的確能夠保一時平安沒錯,不過世間卻一直流傳著仙界一天凡間一年的說法,此行卻根本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也許百年,只需要幾年還好,但如果時間一長那麽峨眉就該威名掃地了,所以面對魔道的這次挑釁齊漱溟才決定傾巢而出,以最強力量一舉將敵人殲滅,以此震懾天下,為峨眉贏得時間。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不論從可行性還是效果來看都沒有任何問題,要是按過往慣例來的話,魔道之中也就是一群各有心思的雜牌軍而已,相互內訌尋仇根本不奇怪,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造成太大威脅。峨眉往年積威如果再加上如此震懾,那麽其他門派就算有什麽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對於修士們來說時間並不是太重要,他們有大把的時間來做更完善的謀劃,絕不可能因為一時衝動傾其所有。不過林峰的異軍突起卻,卻讓整個事件沿著一個與過往完全不同的軌跡前行,將峨眉這個昔日的龐然大物引向了滅亡。
如果峨眉依舊能夠守住山門,那麽哪怕損傷多麽慘重也依舊有著挽回的余地,而如今卻是全完了,白眉真人千年的心血,峨眉上下萬人的努力與理想,自己為之付出一切的峨眉,就這麽葬送在了齊漱溟的手中,這讓他在瀆神之語的侵蝕之下怎能不絕望,怎能不崩潰。
“峨眉,就這樣……完了麽……”
齊漱溟抬起頭之後喃喃自語的說道:“或許,貧道從師尊手中結過掌教之職就是個錯誤,峨眉在師兄們的掌控下,不會淪落至如今這一步吧。”
“要不是你這個蠢貨妄自尊大,本尊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摧毀峨眉呢,這一切都要拜你之福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哼,師尊將掌教之職傳給我,峨眉又怎麽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齊漱溟,你這個辜負了我信任的峨眉罪人,還不自裁以謝天下還等什麽……”“不錯,就是你,你的無能,你的短視,你的魯莽,讓峨眉從傲立與天下知巔的大派變成如家這番境地。”
林峰的狂笑聲,丹辰子的怨恨聲,白眉的怒斥聲,與無盡辱罵之聲一時之間充斥著齊漱溟整個腦海,雖說李元化與簡如冰等人不斷向他說著什麽,不過他卻什麽都聽不見,只有這來自於這來自無底深淵的惑心之言,如同毒汁般一滴滴滲入他的心中,逐漸將原本僅存不多的理智徹底腐蝕一空。
“血魔尊者,雖然我齊漱溟的確敗了,但千萬別以為你已經贏了,天下間哪裡有這麽簡單的事情……”
此刻的齊漱溟雖說語氣卻幾位平淡,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凡不過的事情,不過雙眸之中散發出的,卻是只有豁出一切之後的陷入極端瘋狂之人才能夠散發出的駭人凶光。
隨著話音落下,齊漱溟周圍就突然爆發出了一股令人難以逼視的光芒, 原本散落披著的黑發,
竟是如同完全由能量構成的道道光絲一般,而他的肌膚竟然也出現了瓦解的跡象,被一片模糊的白芒所取代,透過這白芒隱隱可以看到,他體內的一切筋脈血管都在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在胸口不斷凝聚的青色光團。這便是峨眉禁術,上清亁元太乙神禁法。 雖說正道玄門之中,那種殘體自曝的手段並不如魔道那麽多,不過卻也絕對不少,對於修道之人而言,最不願意承受的並不是魂飛魄散,而是魂魄元神被敵人拘禁在邪寶之中,永生永世承受折磨摧殘,所以各大門派之中總會有些特殊手段的,而這門上清亁元太乙神禁法,就等於以元神為能,以肉身為殼,將自己完全轉化成神雷的自曝手段,威力極為恐怖,從這等修為接近仙境者手中施展出來,就連乾天一元霹靂神雷子都無法與之相比。
不過這種禁法被使用的幾率卻極低,往往數十幾個魂飛魄散之人中都未必有人肯施展,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只有在身軀與真元都幾乎保持在完好狀態之時才能施展,而一旦施展,則必然是魂飛魄散的結果,哪怕是天君下凡都沒得救,要知道修士元神離竅,魂魄遁逃的手段可也不少,哪怕元神未曾逃脫,只要殘魄進入輪回之中也還是有一線生機的,不到逼不得已,有誰肯施展如此手段呢,而真的陷入了絕境之後卻又有心無力,根本無法施展了,只有那些在喪失一切希望,心靈徹底崩潰之人,或是為了某個目標抱著必死之志者才有可能,而齊漱溟似乎把這兩者都佔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