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尚書的怒火當然不是朱喚兒一個萬福就能消弭些許的。
走進聽雪院,魏杞看見李鳳梧從座位上坐起來,對自己行禮,那顧得那許多,怒火中燒的魏尚書大步流星走過來,一腳將茶幾踹翻,乒乒乓乓聲中,魏杞怒吼道:“好你個李鳳梧,是不是覺得我禮部好欺負,不僅諸事和禮部對著乾,現在倒好了,竟趁著某出使金國之際,花言巧語忽悠我家女兒隨去你遊西湖,著實可惡!”
只差沒有甩開膀子和李鳳梧乾起來。
李鳳梧示意李巨鹿稍安勿躁,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別添亂了。
朱喚兒暗自好笑,不用猜就知曉我們的大紈絝李家小官人又去勾搭了誰家小姑娘,偏生不湊巧,這個小姑娘不似自己這般弱勢,有一個強勢的老爹。
就喜歡幸災樂禍的看紈絝吃癟!
李鳳梧哭著臉,“尚書此舉怕是有些不妥,不容晚生辯解不說,如此行徑,豈非聖賢所為。”雖然知道沒效果,不過還是要拍拍馬屁的。
魏杞睚眥目裂,一把扯過李鳳梧衣襟,“你說得輕巧,若非官家巡視太學湊巧到我府上,沒有兩位大國手診治,我家女兒此時已枉死,這都是你乾的好事!”
李鳳梧比魏杞高一些,身材也要壯實一些,不過近期因為瘦了,兩人的身架倒是差相無幾,不過心中知曉魏杞是個謙謙君子,也最多就是動動嘴的事情,倒也不擔心他會一拳敲到自己臉上來。
只能賠笑著道:“魏大人——”
魏杞雙目怒睜,幾乎是吼道:“你喊什麽?”
李鳳梧慌不迭收口,你妹,一時間心急,竟然稱呼錯了,大人在這個年代可是稱呼官職比自己高的人,而是稱呼父親或者嶽父,也難怪魏杞反應這麽激烈。
“口誤口誤,魏尚書不給我一個辯解機會麽?”李鳳梧只能委曲求全,沒辦法,誰叫那件事自己確實有錯,自己不風騷一把,調戲一下魏蔚,也不會翻船。
嗯,說起此事,當時沒覺得,事後想一下,魏蔚的小胸脯還是很有風情的嘛。
魏杞見李鳳梧姿態放得極低,心中怒火倒是宣泄了不少,冷哼一聲,“某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你且說說,否則休要怪某對你不客氣。”
李鳳梧咳嗽一聲,眼睛示意一下魏尚書,你還抓著我的衣襟呐。
魏杞悻悻的松了手,一把搶過李鳳梧的椅子,自己坐下,然後冷眼看著他,怒氣依然未平,只要李鳳梧一個說不好,這位君子怕是要豁出老臉大打出手了。
李鳳梧乾笑一聲,整理了下儒衫,這才輕聲問道:“魏尚書剛回臨安,就風急火燎的來興師問罪,難道就沒向您那位侄女打探過詳情麽?”
魏杞想都不想就哼道:“這還有需要詢問詳情,想必是你那日到得我府上,見著我女兒容貌,起了歹心,又借著和小絮認識,花言巧語這才叫我女兒和侄女騙出門去。”
李鳳梧立即哭冤,“魏尚書這就冤枉我了,那日遊西湖,並不是我的提議,而是您家千金和魏絮一起來找我,我當時還本著孤男寡女什麽的不宜,義正言辭拒絕過來著,後來魏絮又找來史彌大——就是國子監主簿,史浩的長子,若非有史彌大一同前往,我是萬萬不敢做出這等瓜田李下事的。”
魏杞大是不信,大手一揮,“這不可能,我家魏蔚知書達理,怎可能出來邀請你這等徒浪子同遊西湖,且那史彌大我知曉,是個守禮秉節的好晚生,斷然不會如此孟浪行事。”
李鳳梧苦笑,還是先打發走了這尊瘟神再說,“魏尚書不信,大可回府去問證,也可以找史彌大對質,反正我如今被官家鎖足,到時候魏尚書再登門問罪也不遲。”
魏杞見李鳳梧一臉正經,說的好像真有那麽回事般,心裡倒是遲疑了,不是信不過自己女兒,只是自己那個侄女從小沒有母親管教,性子著實有些野。
以魏絮的性格,倒真有可能拾掇著魏蔚來找李鳳梧和那史彌大同遊西湖。
魏絮年齡也不小了,當日從老家女扮男裝來臨安,魏杞是知曉的,也是反對的,可耐不過這丫頭性格倔強,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她和史彌大的事情自己也知曉,對此並不反對,雖然堂兄家境一般,但自己待魏絮如親生女兒,如此算來的話史彌大和魏絮兩人門當戶對並無不妥,如果郎情女意的話,也算是天作之合。
魏杞回到府中,聽府中管家說起當日西湖之事後,頓時怒火攻心,殺人的心都有了,自己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竟然差點香消玉殞,對李鳳梧的憤怒可想而知。
是以當時就衝出魏府直奔梧桐公社興師問罪,倒是沒和魏絮和魏蔚問證過。
此時在李鳳梧低姿態的解釋下,心中怒火去了一大半,猶是有些憤懣的道:“就算如此,同遊西湖你為男子,卻不能照顧好我家魏蔚,也是有大過大錯。”
李鳳梧頓時無言以對,落水確實是自己的過錯,悔恨年輕徒風騷啊。
魏杞看了一眼李鳳梧,一腳將地上的茶幾踹開,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還不泡杯茶來,吵了這許久,渴了。”
我堂堂禮部尚書願意喝你的茶,那是給你面子。
李鳳梧當然沒有覺得與有榮焉,但也沒有就此發作,畢竟魏杞和自己雖然小有過節,可魏杞真不壞,算得上孝宗時期有數的正人君子。
大概或能媲美周必大。
示意朱喚兒去泡茶後,李鳳梧親自將茶幾扶起來,又讓李巨鹿搬了張凳子,李鳳梧這才坐下,轉移了話題:“魏尚書出使金國如何?”
魏杞冷哼一聲,“區區承事郎管這麽多作甚,且先操心好你自己的科舉和仕途罷。”
李鳳梧無所謂的聳聳肩,“有什麽好操心的,就算春闈中了頭名,魏尚書也不會為了魏蔚來搶我這個等徒浪子的佳婿。”
魏杞豎眉,“好大的口氣,竟還癡想一甲狀元!”
李鳳梧嘿嘿笑了起來,很有點得意,我還真有點這個夢想,忽然想起了一句經典的話來:“人如果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麽差別,只不過到時候魏尚書可別學那尋常俗人父輩,將我這個一甲狀元搶至東籬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