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紇石烈答魯大軍進駐唐州,襄陽城頓時懵逼了。※%※%,
尋常百姓還好,知曉的並不多。
但官場和士族鄉紳,卻一一知曉了此事,官家趙晊的旨意還沒下來,襄陽城內已有少數鄉紳望族準備撤離,主事人皆人心惶惶。
當然,沒敢讓下人知曉,怕被襄陽的官老爺們怪罪蠱惑人心。
安撫使治所中。
襄陽所有官員盡數到齊。
安撫使張明之及一眾屬官、幕職,京西南路轉運司等一眾官員,光化軍節度使張超及參軍等一眾屬官幕職,襄陽府治知府、判官、推官等一眾官員和幕職,以及襄陽縣衙知縣李鳳梧、主簿甄士德和縣尉黃斐弘。
可以說,整個襄陽能說上話的人都到了。
氣氛凝重。
張明之已是知天命的年齡,作為一個文官,身上看不到安撫使的威嚴,只是一個鄰家大爺般隨和,此時沉著臉,也並不讓人畏懼。
揚了揚手上那封從臨安加急發來的文書,和光化軍節度使張超對視了一眼,沉聲道:“事情大概你們都知曉了,這封文書有官家旨意,襄陽死守!”
卻絲毫沒有給眾人看文書的意思。
當然不敢給大家看。
官家意思是襄陽若是守不住,可以曲折,收縮防線。
但這要是被眾人知曉了,誰還有死戰之心,如此,襄陽必失。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京西南路素來是後娘養的,大宋傾國之力打造了兩淮防線,又有虞允文和吳璾守備川陝利州路,唯獨京西南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
和金人唐鄧兩州的對峙,兵力本來就不佔優勢。
如今紇石烈答魯統率五千精兵,再有兩千騎兵進駐唐州,兵力越發懸殊。
根據情報,唐州本有駐兵一萬二千,步卒一萬,輕騎一千五,重騎五百,鄧州有駐有步卒六千,如此一來,唐鄧兩州的兵力達到了二萬五千!
兩萬五千精兵,其中騎軍四千。
更讓人擔心的是,在唐鄧兩州後面的汝州,金人上有一萬兵力駐扎,隨時可以火速南下增援。
以京西南路目前在襄陽、均州、隨州的兵力,著實有些捉襟見肘。
均州因地處最前線,共有步卒一萬,隨州有步卒六千,而在襄陽,也有步卒一萬,且有兩千的輕騎——均由光化軍節度使張超統率。
但特麽這是名義上的。
大家心知肚明,吃空餉和冗兵早就京西南路的防線蛀出了個大窟窿。
別看京西南路這幾個防線上共有兩萬六千的步卒,除掉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左右的空額,能有一萬八千人便算是很不錯的了。
而這一萬八千人,戰力又有幾何?
紹興三十一年,七月,金兵進犯光化軍,被節度使張超擊退。
九月二十七日,金兵入光化境,旋退。
紹興三十二年,金將劉士萼犯光化境,被鄂軍禦前諸軍都統製李道擊退。
也許守一時足矣。
但眾人現在擔心的是,荊湖南路、荊湖北路是支援兩淮防線還是支援京西南路防線,這個問題眾人還沒討論。
也有點不敢討論。
因為討論下來的結果,很可能是支援遭受金兵主力攻擊的兩淮防線。
否則官家也不會發出旨意,讓京西防線可以酌情曲折收縮防線。
如此,京西南路將孤立無援。
氣氛凝重士氣低落,光化軍節度使張超沉聲道:“諸位也不必如此,此次金人南侵,主要是意圖以戰逼和,讓咱們的官家割讓海泗唐鄧四州,兩淮防線才是主戰場,京西南路的局勢,不過是金人的牽製計謀,不讓我們分兵去支援兩淮防線,想必此時利州路防線也有金人大兵壓境。”
這是事實。
而對於這個事情,其實大宋蛋疼的很。
海泗唐鄧其實實質上都被金人掌控,和談割讓不過是承認這個事實而已,金國可以名正言順的掌控四州,斷了大宋北上之野心。
畢竟這四州戰略位置太過顯要。
若是大宋掌控四州,就可以從襄陽出兵,以唐鄧兩州為跳板配合從海州、泗州的雄師直取汴京。
但金人掌控了這四州,就如扼住了咽喉。
眾人心中都在罵娘,張超你話才說得輕松,可現在誰不知曉,金人紇石烈答魯率領金兵支援,進駐唐州,哪裡是牽製襄陽。
分明是要取襄陽。
金人為什麽要取襄陽……這特麽結合這兩年的大宋局勢,不難看出這個罪魁禍首是誰。
而且紇石烈答魯一到唐州就掌控大權,金人的意思很明顯了。
當初紇石烈答魯也在毫州,那麽丟失的顏面,就讓他親自來取回去!
金人攻襄陽,不過是取大宋雛鳳的腦袋!
這一切都是因為今科的探花郎。
想到這眾人全部看向罪魁禍首李鳳梧,都是你這家夥惹來的事,你要是不在襄陽,哪至於有今日危局,
李鳳梧很是尷尬,咳嗽道:“官家授職,我徒奈何。”
意思是你們要怪罪,就去怪官家,是趙晊讓我來襄陽做官的, 又不是我主動請職來的襄陽,有本事你們去找趙晊的麻煩啊。
頓了下又道:“且有兩位大使坐鎮襄陽,要守住防線,應該不是難事,據我所知,紹興三十一年,張使便在光化軍境內擊退過金人的罷,想來應該是輕車熟路了。”
你妹!
張超罵人的心都有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適時進攻光化軍的金人,不過寥寥萬人之眾,且兩淮防線上也打了勝仗,又獲得采石大捷。
是以當時自己才能擊退顧忌重重的金人。
現在金人根本沒有顧忌。
兩淮防線有十萬大軍壓境,利州路也有數萬大軍逼迫,唐鄧兩州的金兵沒有什麽戰略任務,如果硬要說有,那邊是牽製京西南路的宋金。
以及拿下李鳳梧的人頭!
這樣情況下,紇石烈答魯必定全力進攻,不用擔心遭受利州路和兩淮宋軍的夾擊。
你李鳳梧真是站著說話腰不疼。
有本事你去給我守一個看看?
話是如此想,卻不能如此說,畢竟這位探花郎只是個知縣、觀察推官,守備京西南路防線的大事還輪不到他出頭。
真正擔責的還是自己這個節度使和京西南路安撫使張明之。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