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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門桌前,文淑臻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敢動。
桌子上,尚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讓李鳳梧睚眥目裂的是,文淑臻那一身道破略有凌亂,若不是道袍比較保守,怕是巍峨雪山早落入了眾人眼瞼。
好在是道袍。
如果是尋常所穿的襦裙,此時又何止是春光外泄那麽簡單。
一身道袍的景秀臉色扭曲的站在文淑臻身旁,手上持著一柄閃爍著寒光的匕首,此時緊緊的按在文淑臻脖子上,因為緊張,匕首也隨著手在輕微顫抖。
幾顆血珠從那雪白得刺目的肌膚間沁了出來。
這一下事出突然。
所有人都怔住了,李鳳梧身軀一緊,不敢冒昧響救。
鄭合張大了嘴,動了動,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齊承嘴唇哆嗦,話聲裡盡是顫音:“師兄,你這是作甚?”
景秀面色猙獰,餐笑道:“你說我在做什麽?如你所見啊師弟!”
李鳳梧卻根本沒有看他,定定的望著文淑臻,聲音很是溫柔,“大娘子,別怕。”
文淑臻眼神哀默。
景秀知曉大事已去,慘然一笑,“我不過是想過上好日子,經歷過吃人的戰亂,經歷過人命相踐相輕的災荒,師弟,你覺得修道是什麽?”
齊承動了動嘴,卻沒言語。
景秀自語,“問長生?問什麽長生,那不過是騙善男信女而已,就連師父心中也清楚,煉出什麽丹就能長生麽?荒謬!”
“如果真能長生,師父又何至於如此重視聲名和錢財。”
“如果真能長生,
世人為何又如此眷戀權勢。”
“修道?借口罷了,所尋求的依然是金銀山,依然是嬌俏娘子,如今卻有這麽個機會擺在眼前,小師妹是半水河畔文家大女,不是秦淮河上那些胭脂俗粉,貌美如花又有萬貫家財,師弟,換做是你,你會怎樣選擇?”
“只要師兄和小師妹行得秦晉之好,這一切都將成為現實啊,師弟,你知曉麽,我早就厭倦了沒日沒夜的講道,我厭倦了看著那些富貴娘子只能遠觀不能褻玩,我想金銀滿身我想夜夜笙簫。”
“師兄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富貴人生而已,難道這也有錯?”
“只要得到小師妹的身體,這一切都成了啊!”
景秀憤怒咆哮。
李鳳梧只是可憐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為了自己的私欲,而選擇傷害她?”
景秀愣了下,旋即恚怒的盯著李鳳梧,“這裡誰都有資格罵我辱我,唯獨你李鳳梧不可以,從小出生,你便是這李府小官人,未來注定要繼承萬貫家產,你哪裡知曉我們這些低下之人的痛楚。”
李鳳梧搖搖頭,“你瘋了。”
景秀哂笑,長笑。
文淑臻臉色越發慘白,肌膚間又沁出幾顆血珠,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李鳳梧心中歎了口氣。
這樣下去不妙,如果景秀再這麽失心瘋下去,很可能失控傷了文淑臻,那匕首一刻也沒離開脖子咽喉處,稍有不注意,文淑臻就要香消玉殞。
齊承終於說話,“師兄,這是何苦呢,以往你去秦淮,甚至在道場裡勾搭上了前來聽道的林家夫人,師弟也從沒說過一句,隻盼著師兄能懸崖勒馬,為什麽一定要走極端呢。”
李鳳梧苦笑,輕聲道:“景秀你想要的,不過是個富貴生活,我可以給你。”
景秀眸子裡只有絕望,“是啊,你可以給我,但如果沒有今天這件事,你眼裡能看得見我們這些低下的人,偌大的瓊綰道場,只有師父才能和你平起平坐,到了現在,你終於看得見我了?”
頓了一頓,甚是淒然的笑了:“齊承可以可憐我,鄭合也可以可憐我,唯獨你李家小官人這樣的富賈子弟,你的施舍只會讓我惡心!”
李鳳梧心中越發沉重,“你待怎的?”
景秀低首看了一眼,沒有惶恐只有哀默的文家大娘子,沉默了一陣才道:“你想救人,那就給我跪下!”
雖然元明清的人經常下跪,但無論在哪個朝代,下跪都是一種屈辱。
齊承大急,“師兄……”
卻聽得文淑臻悶哼了一聲,肌膚間頓時血流如注。
李鳳梧心中一驚,慌道:“切莫急躁,我跪便是。”
從來隻跪天地君親師的李鳳梧,不得不低頭,看了一眼文淑臻,苦笑著緩緩屈膝。
齊承和鄭合口瞪目呆,哪裡會想到李鳳梧竟然真的願意為了文淑臻而向景秀下跪,同聲大呼:“小官人,不可!”
文淑臻一直哀默著沒有說話,見到李鳳梧竟然願意為了自己下跪。
那雙哀莫大於心死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絲的色彩,忽然淒婉的笑了笑,“不用呢。”我不要你如此……
說完無視脖子上的匕首,驟然站了起來。
眾人大驚。
李鳳梧睚眥目裂,“不要!”
然而似乎一切都遲了,眾人眼前只見血花綻放……靜悄悄的綻放。
李鳳梧搶身過去抱住文淑臻。
鄭合同時猱身撲向景秀。
接住文淑臻,眼前只有一片嫣紅,李鳳梧忘記了那個持著匕首的景秀,仔細瞧向傷口,頓時松了口氣。
文淑臻忽然求死,景秀終究不是窮凶極惡之人,本能的抬了一下手,也就是這一抬,文淑臻撿回了一條命,雖然鮮血汩汩,但卻沒有傷著頸項間的動脈。
傷口極深,如一張哭泣的嘴唇。
在血肉之間,李鳳梧清晰的看見了那根白色的大動脈。
只要再深一顆米, 文淑臻就要香消玉殞。
松了口氣,從文淑臻懷裡掏出一方絲巾,死死的壓住傷口,對齊承吼道:“去叫郎中!”
然而齊承此時卻手軟腳酥的坐在了地上:景秀也倒在了地上,那柄雪亮的匕首此刻正插在他的左胸之上,鮮血汩汩而出。
身體猶在輕顫。
看向李鳳梧的眼神充滿了憎恨,宛若不共戴天之仇,“我恨死了你們這些紈絝富家子。”
話音漸輕,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估計這已一昏死,要不了多長時間,便真的死了。
匕首插中心臟,大羅金仙來也回天乏術。
鄭合坐倒地上,失魂落魄的看身旁已經昏死過去的景秀,又看了看自己雙手,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怎麽辦,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