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未愈,身處海底世界,穆九不覺自己遭遇有多離奇,畢竟再離奇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唯有剩下的一絲苦澀,因為現在的他任何事情都做不了,這是十分痛苦的。
瀨戶燦並沒有給穆九帶來什麽好消息,或許是十香並未落入海域之中,有可能是拋入了內陸,也有可能是被拋入了什麽不知名的荒島之上,總之未曾找到她,意味著危險也伴隨著她。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們告訴我,這片海域之中找不到關於他的蹤跡。”瀨戶燦的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就好似是因為她,十香才會遇險一般,這令穆九哭笑不得之余,心下亦是感慨。
無法去形容這份所遇的純真善良,傳說之中的美人魚似乎就是善良的代名詞,傳言雖然不能盡信,但有些傳言卻是眼見為實而不得不信,面對這樣的一個美人魚少女,若是還抱著一種利用的心態,那就真的算是褻瀆了,所以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慚愧,“你無需道歉,畢竟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造成這一切的也不是你,你更是救了我的命,所以該道歉的是我才對,麻煩你了……”
瀨戶燦聞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果然呢,你是個好人,我能夠感受到你內心的那份善良,雖然隱藏的很深,不願意表露出這份情緒,可是我依舊能夠感受到呢!”
“善良?似乎,善良這個詞離我有些遠了……”思緒之中的那些過往記憶浮現,默示錄以及巨人的世界所殺皆已不是人,當然還有著極個別的人渣需要人道毀滅,說是善良,卻終究是殺了人。
資喰種世界一怒揮拳,殺人無算。自己還算善良嗎?似乎善良這個詞已經離他有些遠了。為何追求力量?初時未曾有過這種想法,隻想得過且過一生。但若要守護自己擁有的一切,沒有力量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才會去試圖追求高層次的力量。可是現在呢?面對這樣的瀨戶燦,穆九忽然覺得,哪怕是擁有最強的力量,都無法與之內心純真的善良相比。
極致的善與惡,其實本身又何嘗不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尤其是在這樣的世界裡。
“你是個有很多故事的人……”歪著腦袋,瀨戶燦一臉微笑,“能夠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看上去十分有故事的先生……”話語之間帶著一絲俏皮,帶著一絲令人如沐春風般的心曠神怡。
穆九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我叫穆九,你也可以叫我木頭,一切隨你高興……”
“穆九?木頭?”瀨戶燦念著,忽然捂嘴輕笑,“嘻,難道穆九先生被叫木頭的原因只是因為名字嗎?我覺得似乎並不只是這個樣子呢?”
望著瀨戶燦臉上那促狹的表情,穆九無奈一笑,“姑且算是你所猜測的那個樣子吧!有時候我這個人的確固執的就像一塊朽木,還有對待某些方面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啊……”瀨戶燦恍然,繼而開始追問穆九關於他自己的資料以及這個世界的事情。
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個好奇的仿佛任何事情都能詢問,在這一刻暢所欲言之下,穆九將自己所知都告訴了瀨戶燦,而瀨戶燦也總算是明白了自身的處境,不過她的臉上未曾有著半點的不開心,反而是那一副淡定坦然的微笑,這讓穆九有些疑惑了。
“你應該明白,來到這個世界你或許找不到回去的路,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朋友甚至是戀人,這樣難道不會讓你覺得十分難過嗎?至少你並不像我,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會在乎,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在乎我。”說到這裡,穆九的臉上盡是麻木之色,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過好在來到了這個世界,有著赫斯緹雅和冴子她們的陪伴,令自己不再那麽的寂寞,他不但不覺得這是一場令人難過的事情,反而慶幸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樣的話,這樣的一個穆九,令瀨戶燦有些發怔,她不是為無法回到自己的世界而難過, 而是為這樣的一個穆九,這樣一個對寂寞已經麻木到一定程度的人。她內心忽然有些疼,她能夠感受到寂寞,也知道何為寂寞,穆九不知她作為人魚,只能與那些魚兒交流,沒有所謂的朋友和親人,出生便在大海之中自由穿梭,但是誰又知道她其實真的很怕寂寞?渴望找一個人說話,渴望找一個人陪她,在原來的事情,她得不到這些,但是這個世界,她得到了……
“穆九先生,我不會對曾經的世界有所留戀,因為我的朋友,在這個世界啊……”這是一番含蓄而意有所指的話,瀨戶燦似乎因為內心的羞澀未曾直接指明這個朋友是誰。
穆九下意識以為她所說的朋友應該是那些海洋生物,並未曾聯想太多的東西出來,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跟我一樣,同樣是在這個世界找到了朋友……”
瀨戶燦心知穆九所說的朋友是他之前所說的那幾位完美少女,心下不禁有些微澀,鬼使神差的忍不住問道:“如果穆九先生能夠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會選擇回去嗎?”
原本瀨戶燦以為,穆九會遲疑著然後搖搖頭,說自己不會離去。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恰恰相反。
“如果能夠回去的話,我會回去,因為我還要很多的事情沒有弄清楚……”太多的疑問要解決,穆九不甘心就這樣將那些秘密埋葬,無數次夢境之中那些怪異的事情,對自己記憶以及所謂身份的否定,他都藏在心底未曾向任何人傾述,所以他需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