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開始,老庫魯將抗魔術完整地傳授給我,並告訴我能不能行他也不知道,這畢竟一位人類學習獸人族的魔法。雖然我不是第一個,但之前從沒有人成功過,而我卻是最有機會成功的那個。 我坐在帳篷裡足足想了半個晚上,有時候覺得老庫魯和我的對話早已經超越了和一個5歲多孩子對話的范疇。普通獸人的壽命通常隻有不到60年,因此獸人們都很早熟,一般獸人族12歲的孩子就會參加成人禮,相當於人類18歲。我不知道為什麽老庫魯總喜歡和我說那些總是讓我很難理解的話,難道他就不明白按照人類5歲孩子,隻是牙牙學語後對世界懵懂的認知?
老庫魯始終相信是獸神的指引,是我們相遇,我望著帳篷外突如其來的春雨,感觸良多。帳篷角落裡是那位佝僂著身體安詳入睡的老人,他臉上的皺紋堆疊如黃土高原上縱橫交錯的溝壑,看得出他曾經身材高大而健美,而年老後流逝的時光抽盡了他身體的血肉,瘦得皮包著骨頭,可是這麽多年唯一不變的是他心中的信仰,那顆為獸族繁榮富強而奮鬥的心。
抗魔術這技能是一種持續消耗性魔法技能,這是一種簡單到甚至不需要任何吟唱就可以施法的初級魔法技能,但是對我來說很難,因為我並不會“時間停滯”,也沒辦法將體內的魔力沿著我身體的經絡隨意的運轉,這些我根本沒法控制,沒有魔法覺醒的我甚至連魔法學徒都算不上,又怎麽可能在體內銘刻法陣?
按照老庫魯的理論,當人族覺醒之後的魔法師學徒體內就會初步的形成魔法池,在學會冥想之後,就可以引導體內的魔法力量沿著身體的經絡運轉,最終形成初步的循環,生生不息的魔力就會不斷成長,慢慢蓄積在魔法池中。但隻要人族魔法師一旦形成這樣的魔法循環,就再也沒機會學習獸人的魔法,因為所創造出來的獸人魔法都違背這個魔法循環,他們的魔法方式是從身體四肢百骸匯集魔力到魔核中,然後不斷的積累突破。也隻有我這種身體還沒形成魔力池,卻已經有了火元素法力的怪胎,似乎還有那麽一絲的可能學會獸人的魔法吧。
我想老庫魯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個晚上,可能沒想過我能將他的話聽懂個七七八八,最後那些告誡我的話,老庫魯卻是又念叨無數遍,那就是覺醒儀式之前,有魔法體質的我在一些邪惡魔法師的眼中就是一塊兒甜美的奶酪,隱藏自己的天賦血脈,讓自己變得更普通才會是最好的保護色。
我第一步要學會的就是怎麽引導魔法匯聚在手指尖上,用手畫出魔法陣。依據老庫魯告訴我的哪些方法和畫在羊皮紙上的法陣圖案,我努力的集中精神讓體內的灼燒著我的火元素向手指匯聚,感覺到身體的灼熱感得到一點緩解,手指尖上驟然發熱,橘紅色的微弱光線時亮時暗,顯得極為不穩定。畫在空中的橘色法陣甚至維持不到1秒就消散在空氣裡。
沒辦法,體內隨時出現暴躁的帶著火屬性的魔力會將我已經聚集好的法力變得極不穩定,我現在就連將魔力維持在指尖上也會很難。看著黎明來到,夜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下來,東方地平線上亮起一條白色的光帶,隨後那輪驕陽就像是忽然躍起,完整的土裡地平線。
我暗歎一口氣,看來隻有明天晚上才能再繼續研習這抗魔術了。
我從帳篷外的編織袋裡翻出塊足球大小的木炭,隨手拿起旁邊的鐵錘將其敲成拳頭大小的碎塊兒,我蹲在地上把碎木炭丟進泥爐中,
你爐裡的炭火幾乎已經燃盡,隻有微弱的火星被我的扇子扇得四下飛濺,隻是片刻後泥爐裡的炭火就又燃燒起來。將那隻黑漆漆的鐵壺灌滿水,放置在泥爐上。這是我每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昨夜我整夜沒睡竟然也沒覺得有絲毫的困倦,於是決定倒不必再睡,掀起布簾走出帳篷呼吸著雨後新鮮的空氣。 昨夜的雨將草地弄得濕漉漉的,到處是低窪的水坑。隻要在營地裡走上一圈,沾滿雨水的青草就會將褲管弄得濕漉漉的,這時候隻有穿上乾巴巴的皮褲,才會好受些。
費雷德大叔晃悠悠的從舞團營地那邊走來,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在商隊中,能在舞團裡找到姘頭的並不多,弗雷德大叔也算有些本事的,我從沒見過他姘頭究竟長得什麽樣,但是聽弗雷德大叔吹噓說是年輕而且粉嫩的小娘,而且還是某位舞團大咖手下很有地位的女仆。
“呵,早,吉嘉!”
“弗雷德大叔,早安!”我盡量的讓自己顯得乖巧些,因為那是每個孩子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誰都不會討厭乖巧的小孩,不是麽?
弗雷德掩飾了一下尷尬,畢竟被發現與舞團的小娘私混,是不被商隊老爺和舞團大娘所允許的,所以弗雷德才會黎明前夕悄然返回商隊營地。弗雷德跟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想到了什麽,忽然按住我的肩膀俯下身體對我說:“吉嘉,商隊這幾天都要在繁星湖休整,白天沒什麽事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草場裡碰碰運氣,也許能碰到幾隻魔羚羊。”
“您要帶著我出去打獵?”我有點激動地說。
弗雷德鄙夷的目光看了看我,才慢吞吞哼了一聲:“想什麽呢,你會騎馬還是能拉動鐵木弓?我們隻不過是去給冒險團看堆,看堆懂不懂?算了,跟你小孩子說也不懂,早點收拾收拾,帶好我給你準備的剝皮刀,我一會去和冒險團那邊的團長說一下。”
“好的!弗雷德大叔,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答應道,又將鐵鍋剩下坨成一坨的燉肉加些水,放到泥爐上,順手將黑麵包切成三角形的整齊的碼在鍋沿上,扣上沉重而被燒個窟窿的木鍋蓋。
弗雷德摸了摸肚子,臉帶喜悅地瞄了一眼鐵鍋嘿嘿笑了笑,問我:“昨天剩的?”
“恩!”
“聽說昨天你和庫茲兩個小子做了什麽撈仔的燉肉,把商隊那幫犢子撐得差點起不來炕?什麽好東西那麽香?大叔我到現在一塊肉也沒撈到呢,還是你小子有心,知道給大叔我留點剩的。”費雷德大叔搓搓手,滿嘴的的帝國俚語讓我聽的頭昏腦漲,靠過來的身上還有股子淡淡香草的味道,甜絲絲的那種,我想一定是那個女人的。
很快鐵鍋裡的水開始變熱,開始融化鍋中燉肉凝結白霜般的油脂,香味也慢慢散發出來。鍋裡的粉條已經被庫茲挑得所剩無幾,隻不過這個世界並沒有叉子和筷子等工具,大家吃飯都是一律用杓子,而且最小的杓子差不多都要有雞蛋大,拿起來沉甸甸的。逐漸變熱的鍋沿兒將切的整齊的黑麵包烤的微微發焦,被火炙烤出來淡淡麥香將帳篷裡的庫茲也引誘出來,雖然他還是睡得迷迷糊糊,但是那可愛的大鼻子微微聳動,引導著如夢遊般的庫茲,那樣子有點可笑。
三個人就圍坐在泥爐旁,也不怕燙,就那麽手拿著被烤得焦黃的黑麵包,另一隻手上緊緊握著一把大大湯杓,你舀一杓我來一杓風卷殘雲般的將湯鍋裡的燉肉瓜分掉。
虔誠的獸人薩滿每天早上都隻是喝一杯熱水吃兩三片乾冷的肉干,老庫魯不會在早晨吃太油膩的東西,自然也沒有加入到我的的行列。隻是在一旁叮囑我和庫茲,不要跟隨冒險團去狩獵,尤其是讓我盯住庫茲這小子,他一直想去操場裡狩獵一隻魔羚羊,隻不過就算那隻是一隻食草的羚羊,但是那也是最最低等的魔獸,它暴怒之後甚至能用鋒利的長角將犀獸的皮刺穿。
不久之後,伴隨著生氣的朝陽,我跟著弗雷德大叔和商隊裡的一些製皮的好手們,乘坐著幾輛牛車跟在冒險團的後面,向操場深處進發。牛是兩支冒險團的團長共同向舞團大娘借的,一共5輛牛車跟在20多匹馬的後面,我這時候才有機會坐在牛車上細細打量那些神秘的冒險團成員。
我和庫茲被擠在牛車的中間,大人們擔心我們會被顛簸的牛車甩下去,格外的有待身體瘦弱的人。所有人的喜氣洋洋,這是旅途中為數不多可以掙外快的機會。冒險團的那些獵人們會狩獵回來草原上的那些值錢的魔獸,然後由牛車上這些熟練地薄皮師傅們將其迅速的肢解,所有值錢的東西會得到很好地處理。這批草原中的魔獸並不單單隻有魔羚羊,隻不過它們更多一些。其實還有其他更具有攻擊性的魔獸,比如草原風狼,火蜥蜴和飛鼠等等。
這兩支冒險團人數其實不是那麽的對等,其中一支是由六人組成的小隊,他們的隊長是一位獵魔弓手,他的身上穿著繪製精美魔紋的軟皮甲,隻不過皮甲的外面還裹著一件破爛麻布鬥篷,讓我很難看清皮甲的全貌。一支一人高的巨型長弓被白布條包裹得跟木乃伊一樣,隻有腰間的硬皮鑲著金邊兒的吉安壺看起來異常精美,每一支箭的箭羽露在外面,整齊的火紅色。庫茲告訴我那是烈火鷹的尾羽,很珍貴,會讓箭矢附加一些火焰傷害。看到庫茲那流口水的眼神,我想這位團長大人應該不願意知道有位毛沒長齊的獸人小子一直在惦記著他的那一壺羽箭吧!
他們小隊唯一的遊俠和我卻很熟,就在七個月前我們商隊經過新西亞奇斯山脈的時候,這隻冒險團在山脈深處找到一隻大地暴熊,那隻熊曾經差一點就要了庫茲的小命,而庫茲也是在那頭熊眼皮底下給我偷來一罐兒蜂蜜,那支冒險團就是根據這條線索找上了那隻剛進階成2階魔獸的大地暴熊,獵殺的經過我沒聽他們談起,但是據老庫魯說幾乎人人都受了傷,最重的是隊伍中的遊俠提亞,這個年輕人被熊爪子拍斷了一條腿。提亞的那條腿傷得非常重,不但大腿骨被折斷,很多肌腱都造成撕裂和斷裂性質的創傷,但對於草藥學專家的老庫魯來說,卻並不算什麽大事兒。當時我反倒是嚇得不知道怎麽的眼淚嘩嘩的流,其實當時我並不是很想哭,就是自己怎麽也沒忍住,一想到在這個蠻荒世界生活,將來自己也難免會受傷,心底就會害怕得很。提亞是這個小隊的唯一擅長斥候和隱匿行蹤這些野外技能,對小孩子也算和善,我經常和他聊天,所以對這個團隊也了解一二,剩下的四個隊員則是戰士強巴赫,劍士多倫列,水系魔法師果果,戰士嶽倫。別看這支小隊人少一些,但是全都是在公會注冊成功的高手,遠比另外那支有一大半學徒級隊員的冒險團精銳的多。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談一下這個世界冒險團職業的等階。職業最初劃分為魔法系與戰士系,而戰士系又細分盾戰士,劍士,弓手,刺客,遊俠等等種類繁多系列。就拿弓手一職來說,最初進入戰爭學校系統學習過弓箭系的戰士被稱為弓手學徒,當各項指標都達到弓手公會要求之後,經過考試可以向工會申請弓手證書,這個證書並不是說經過努力後,在戰爭學院順利畢業的都可以拿到。每種戰爭職業都有很嚴苛的等階制度,而對於弓手每個等級都有硬性的指標。弓手的每個等級在攻擊距離,箭速,準確度都有很明確的標準,考試很嚴苛,能拿到證書的戰士才有資格組建冒險團小隊。
提亞騎著一匹健壯的古博來馬遠遠地跑過來,對我舉了舉手裡的短弓示意,我也向他點點頭。他騎得很急,想旋風一樣超過了我們的馬車,追上隊伍前面的冒險團首領,看起來一定是有了好消息。果然,一刻鍾之後,大部隊就被命令停下來,兩支冒險團的人馬則有一大半兒的人手都縱馬跑出了隊伍,向提亞來時的方向趕過去,隻留下四位冒險團成員護衛著大部隊原地待命。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弗雷德大叔很有經驗地對我和庫茲說:“我們的運氣真不錯,剛走出來就碰見大家夥,能讓兩個冒險團傾巢出動,怕是獵物不會太小,呵呵,待會吉嘉和庫茲你們兩個就給我打下手吧。”
“剝個皮子,有什麽難的?”庫茲在一旁甕聲甕氣地說。
“嘿嘿,小子,你平時接觸到的都是一些野獸,普通野獸怎麽能和魔獸比,就算是最初級的魔獸,要想割開它們的皮革也很費勁兒,這裡面的學問大著呢。”弗雷德哈哈大笑,對庫茲說的不以為意。然後悄悄對我兩說:“獸人們天生就有力氣,就算刀子不快也能割開堅韌的皮子,吉嘉,你可要多跟我學學,我在製皮這方面,其他方面不敢說有什麽優越的地方,但是對於認知紋理卻有些經驗的,前些日子老庫魯忽然想讓我教教你們兩個小子,我答應了。咱們商隊誰不欠著老庫魯的人情?不過能領悟多少,就看你們兩個小子用不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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