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想到,僅僅是因為獸人戰士肯托亞多噴了幾下屍火油,讓數百隻地精戰士變成了火人,隨之演變成整個旦馬部落都被被引燃了,火勢燒得很大,將岩洞巢穴裡的地精們全部逼了出來,地精們在大火中,尋找著出口。
透過三尺厚的冰牆,只能看到洞穴另一邊火光衝天,裡面的地精從石壁洞穴中爬出來,掙扎著向洞穴出口這邊跑,不管身上著火的,還是身上沒有著火的地精們,都擁擠在一起,火勢在它們身上蔓延,那些燃燒力極強的屍火油根本就撲不滅,無論是在地上打滾,水澆,土埋多沒辦法阻止屍火油的燃燒。
洞穴裡火勢愈演愈烈,我能感受到冰牆的另一面洞穴裡,就像是一個大蒸籠,那些從洞穴深處湧出來的熱浪,使得那面冰牆在迅速的融化,我和卡蘭措帶領的獸人小隊就站在巨大冰牆之外,可以無比清晰的看到那些從洞壁村落裡逃出來的地精們,將身體貼在冰牆上,臉上露出歡愉的表情。
大多數逃出來的地精身上都帶有燒傷,但是它們好像並沒有急於砸破冰牆,只是爭先恐後地將身體貼在冰牆上,享受那片刻的清涼,看得出洞穴裡面因為火勢還在增大,溫度越來越高,我需要不停的使用‘凝結’魔紋法陣,穩固面前的冰牆。
即使這樣,那面封住了整個洞口的巨大冰牆還是不斷地融化,冰水不斷地從冰牆上流淌下來,積水形成小水窪,有的地精甚至直接跳進水窪裡。冰牆附近擁擠著大量的地精,它們擠在一起堆積如山,那一張張猙獰的臉孔貼在冰牆上,面目可憎,各種形態的身體形態,一張張醜露的臉,慌張地望向冰層外面。
……
這時候,獸人戰士們終於在這時候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們靠在牆邊,一邊注意著冰牆另一面的情況,一邊在談論著剛剛的那場戰鬥,有的人在說自己如何如何的英勇,有的人則是在懊惱戰鬥中不該膽怯手軟。
這些獸人戰士都顯得很亢奮,彼此交流一下,因為大家差不多都獵殺了一些地精,那些心理由鬱結的獸人戰士就舒服了很多,有經驗的獸人戰士還會在一旁開導:別拿那些地精當獸人,它們就是一群低等生物,造糞的機器,一旦給了它們生的機會,說不定它們掉過頭來還會拿著刀劍再次殺過來,那是一群品性卑劣的被眾神遺棄的低等生物。
年輕一點的獸人戰士們,聽見這種論調,煩躁的心情就這樣平息下來。
獸人戰士們必須經過這樣的戰爭洗禮,才能不斷的成長,這群從荒原上走出來的獸人,在格林帝國,已經被困苦的生活壓彎了腰,辛柳谷的半牧半獵的生活,沒有恢復他們荒原上的野性,反而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安逸。
這些英勇善戰的狼族獸人,只有通過更多的征戰,才能夠讓他們在戰鬥前讓拿刀的手不再顫抖,才能夠讓他們看著利斧在頭頂劈下來的瞬間不會因為恐懼而閉上眼睛,才能夠讓他們在長刀刺入敵人身體的那一刻將手腕翻攪一下,才能夠讓他們坦然無畏地面對死亡。
這支小隊中其他的獸人精神狀況還算平穩,只有獸人戰士肯托亞表情有些複雜,他背著油箱從旦馬部落洞壁巢穴區域跑出來之後,他的眼神就變得有些發直,嘴裡總是嘟囔著什麽,精神恍惚。
大概是剛剛噴射火焰的時候,看到數百地精在火焰中掙扎的慘烈場面,內心一下子承受不了。
卡蘭措蹲在獸人戰士肯托亞的面前,雙手抱著這位樸實憨厚的獸人戰士的腦袋,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不停地用獸人語安慰他,肯托亞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相對於那些男性獸人,獸人女戰士表現得更加冷靜,她們圍坐在一起,默默地喝著水,聊著天,盡可能的消耗掉的體力。
其中一位年紀稍大一些的獸女跑到卡蘭措的身邊,在她的耳邊耳語幾句之後,又飛快的跑開。
卡蘭措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向獸女戰士那邊招了招手。
這時候,走過來的就不再是那位年紀稍大的獸女戰士,而是一位渾身黝黑,皮膚帶著暗淡光澤的年輕獸女戰士,她的眼睛很大,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對著我靦腆的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她輕輕地走到卡蘭措的身邊蹲了下來。
卡蘭措將肯托亞的頭放開,對著那位年輕的獸人女孩兒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對肯托亞耳語了幾句,老實憨厚的獸人戰士點了點頭,似乎答應了下來,隨後卡蘭措起身離開。
那位獸人女孩兒接替了卡蘭措的位置,溫柔的將獸人戰士肯托亞拉起來,然後將他身上背著的油桶卸下來,放到一邊兒,牽著他的手,走進了黑暗地洞穴深處。
我原本想過去提醒他們一下,在這種黑暗的洞穴之中,一定要小心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地精巡守,可是卻被卡蘭措攔了下來,顯然她覺得我這時候過去,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我問走回來的卡蘭措:“他們幹什麽去,你怎麽不攔一下?這時候跑出去,該有多危險!”
卡蘭措卻站在我身邊,認真地看著我說:“瑪咖是去幫住肯托亞的,他的‘戰爭後遺症’很嚴重,只有女人的安撫才能讓他恢復過來,這些獸人孩子雖然終於成長起來了,但是他們都沒有經歷荒原上的嚴酷生活,心還不能像石頭一樣堅硬。”
接著,她又問好奇地我:“看到那些地精死掉,你不害怕嗎?”
“曾經在荒原上,我親手殺死過灰矮人!”我淡淡一笑,然後拍拍立在地上的修羅戰斧,對她又說:“我是埃爾城最優名氣的獵鷹,區區殺幾個地精,怎麽可能影響到我!”
聽了這句話的地精吉吉魯,身體猛然的劇烈顫抖,它卷縮在石壁陰影裡,瞪大了眼睛,看著冰壁另一面那些垂死掙扎的地精,臉色無比的複雜,臉上的表情不斷地扭曲,各種表情糾結在一起,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隻大惡魔。
卡蘭措神色複雜地對我說道:“真不知道,你的童年到底經歷了什麽,好像死神都靠近不了你!”
地精吉吉魯蹲在一旁,更是將身體縮得緊湊一點,將眼中的恐懼深深地埋進懷中。
……
原本是想讓這些獸人戰士恢復一下體力,然後展開新一輪地清理活動,但是異變卻在此刻發生。
冰壁另一邊的地精們開始出現了呼吸困難,幾乎所有地精面色紫青,並且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喉嚨,不停地劇烈喘息著,有的地精將頭伸進了水窪裡,有的地精在用雙手撓著厚厚的冰層,有的地精在扒著岩壁,想要將嘴貼在岩壁的縫隙上,但是更多的地精則是在無謂的掙扎。
恐怖的窒息,終於在屍火油燃起的大火將所有氧氣吸乾之後,降臨到了這個村落裡。
隨著火勢逐漸的熄滅,滾滾的濃煙充盈著整個地精村落,原本還活蹦亂跳的地精們,只不過是在轉瞬之間,就由四處掙扎變成躺在地上抽搐,最後佝僂的身體舒展開,臉上面色反而變得平靜,像是睡著了一樣。
只不過這裡的畫風有些詭異,那些交纏在一起的地精屍體,在冰壁的另一側堆成山。
透過冰壁看到的全是一張張睡熟了的地精人的臉,一種死氣沉沉的恐怖氣氛,彌漫在整個洞穴之中,人口數量過萬的旦馬部落就這樣成為了一個死寂之地。
那些原本上還在大聲說笑的獸人戰士們都沉默了下來,大家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那面阻隔我們與地精戰士的冰牆開始慢慢融化,在滾滾濃煙的熏烤之下不斷地出現各種裂痕,濃煙從慢慢融化的冰牆縫隙中冒出來,順著洞壁頂上不斷地向外面飄散,冰牆出現裂痕,裡面的空氣開始慢慢的流通,那些濃煙順著洞穴裡的風,不斷地向地勢更高的地方飄。
冰牆沒有我的法力支撐,開始逐漸分崩離析,巨大的冰塊從冰牆上掉下來。
沒有了冰牆的阻隔,洞穴恢復了良好的通風,只等著裡面的濃煙消散,我們就可以進去打掃戰場。
據吉吉魯說,這種大型的地精部落會擁有地精之王,平時部落裡的子民們會將值錢的東西獻給它們的王,以換取食物和各種賞賜,而地精之王也因此擁有自己的寶庫。
戰鬥勝利,就意味著會有一些收獲。
……
那位年輕的獸人女戰士拉著肯托亞的手,從黑暗處走出來,她的臉上有著一抹潮紅,而肯托亞則是神采奕奕,雖然有些疲色,但是精神卻是恢復到最佳,兩個人歸入獸人小隊裡,一些獸人戰士向肯托亞投來羨慕的眼神。
我想:果然那本雜談書上說得沒錯,獸女們的胸膛是獸人戰士心靈避風的港灣。
卡蘭措看到那些獸人戰士變得有些精神萎靡,就從我身邊站起來,拿過一面鐵木製成的塔盾,然後用她的那把雙手劍的劍背有節奏的敲擊著盾牌。
“啪……啪啪……啪.啪.啪!”
坐在四處的獸人戰士們聽見卡蘭措敲擊盾牌的聲音,都紛紛地抬起頭,眼睛有些迷茫地向卡蘭措看去。
他們知道首領卡蘭措有話要說,周圍變得安靜下來。
冰牆轟然倒塌後,落在附近的巨大冰塊,卡蘭措身體靈活地跳了上去,手中的雙手劍插在前面的地上,然後她向面前的獸人戰士們提了一個問題:“那些荒原上的風狼,它們會因為魔羚羊的死而傷心落淚嗎?或者是可憐那些魔羚羊生活的艱辛,就不去獵捕它們,從而改吃草?”
耿直的獸人戰士們,有人搖頭,有人說:“不!”
卡蘭措冷冷的大聲喊道:“如果你們想要可憐眼前的那些獵物,或者是憐憫那些地精,那麽就乾脆滾回埃爾城的煤場裡餓死好了!”
獸人戰士被卡蘭措的這句話徹底說懵了,怔怔地看著卡蘭措,卡蘭措這時候單手扯開了身上的半身甲,露出豐.滿的胸膛,她的皮膚呈現出小麥的顏色,充滿光澤。
她這時候更像是一位狂熱的信徒,握緊了拳頭拍著自己的胸膛,對那些獸人戰士大聲說:“你們跟隨我來到這裡的每一位戰士,身體裡都留著狼神的血,每一隻狼在草原上都是最優秀的獵者,它們的一生都在不停的狩獵。”
“為什麽要為那些獵物而悲傷,為什麽?它們就是我們嘴裡的食物,獵殺它們是為了我們的生存,我們是從出生那天開始,就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
“看看你們……懦弱地你們在乾些什麽,獸人戰士什麽時候,居然變得像個孩子一樣懦弱,告訴我,你們的勇氣呢?你們的信念呢?”
“它們——這群不知道感恩的地精,我們殺它們不是我們的錯!”
“因為我們提供給它們的糧食,它們的部落不停地壯大,可是它們卻在幹什麽?還不是整天都想著要如何來掠奪我們的財富?這些令人感覺到惡心的侏儒,必須死!”
那些獸人戰士們紛紛從地上站起來,圍在卡蘭措的身邊,像是一些狂熱的信徒一樣,用手扯開皮甲的扣子,敞開硬皮甲,露出裡面強壯的胸膛,不斷地用手敲擊著,跟著卡蘭措的聲音喊著:“必須死!必須死!必須死!”
……
那些屍體的焦糊的氣味、燒熟了的地精肉味、帶著腥臭的內髒氣味、燒得乾裂的石灰岩嗆嗓子的灰粉味,混合在一起讓這個洞穴裡變得無比的古怪,就算是從來不懼怕臭味的獸人,也不得不在臉上蒙上一層圍巾。
強壯的獸人用短矛將那些燒爛了地精屍體撥開,清理一條可以供人行走的道路。
我們對那些地精手中的破銅爛鐵沒有絲毫的興趣,讓吉吉魯在前面帶路,重新的返回旦馬部落的洞壁巢穴處,越往裡面走,看到的畫面就越慘烈,那些被燒得只剩一些白骨的地精殘骸,像是黑色的印記一樣沾在岩石地面上,竟然除了印記之外,什麽都沒剩下。
當我們趕到當初爬行鑽上來的隧道口時,儼然看到這裡的廣場上,一位身材高大的地精穿著一身青銅鎧甲就站在屍堆中央,他的一隻手裡拿著根巨大的狼牙棒,另一隻手裡拿著一根權杖,頭戴著金色的王冠,身體已經燒成了一堆枯骨,只不過那身鎧甲還依然矗立在場中央。
屍火油的火焰並沒有的燒融了這套鎧甲, 看起來這套鎧甲材料裡一定摻入了一定量的魔法赤銅。
它應該就是旦馬部落地精們的王,可惜我們甚至還沒有碰面,就死在這場大火之下了。
獸人戰士們開始紛紛進入石壁巢穴中,不斷將巢穴裡面窒息死亡的地精們的屍體們丟出來,這些石壁巢穴裡很少有魔法赤銅和赤銅礦,獸人戰士們收集了半天,也僅僅是找到了一小堆,看來地精們是出了名的窮鬼,這話一點都沒錯。
而且那些獸人戰士攀越岩壁,鑽進到巢穴裡翻找物資,非常的費勁,看到這兒,卡蘭措再次很不客氣的將繩子另一頭的吉吉魯拽過來,一隻手掐著它的脖子,根本就不要它說話,直接一頓大嘴.巴扇得吉吉魯雙臉浮腫了起來。
這一頓沒來由的耳光,把吉吉魯打得嗷嗷嚎叫。
還沒等卡蘭措開口問,就聽地精吉吉魯哀嚎著求饒道:“我說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全都說……我知道它們部落的寶藏藏在哪裡,我可以幫你們把寶貝挖出來,求你們別在打了!”
卡蘭措沒對吉吉魯說一句話,就被它領著找到了一個寬大的洞穴,指著洞哭喪著臉說:“旦馬王的寶庫入口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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