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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攻略》第四百九十一章 我是陸曄
《關於陸曄的番外》

 我是陸曄。

 其實我並非姓陸,我真正的姓氏是周。

 但是,那時的我卻不知道。

 那時的我愛著一個姓周的女子。

 她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子,集萬千寵愛,聚萬千靈氣的一個女子。

 她聰明,大膽,肆意,飛揚。

 她是周皇室的嫡公主,在我知道她的身份時,我曾猶豫過。

 從來身為公主的女子都是被世家子弟所抗拒的,但凡是有志氣的男兒,尚公主是一條自毀前程的事情。

 誰不想出將入相,名垂千古?

 誰不想高談論闊,指點江山?

 但是,駙馬卻不能想。

 那時候,我矛盾過。

 可是,無論如何都抵不過那一抹飛揚的身影。

 馬球場上,她英姿颯爽,花樣翻飛,勢不可擋。

 平日相見,她明眸皓齒,妙語連珠,才智無雙。

 如何能不為她心動?

 罷罷罷!

 這哪怕是一場劫,我也認了。

 相愛是那樣簡單,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知彼此心意。

 彭城瘟疫,九死一生,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自己。

 哪怕將來無緣與朝政,也要給自己的人生留下濃重的一筆精彩。

 她為了苦求父母,不設公主府,不要封號,只要像一個平凡女子一樣,嫁入陸家,嫁與我,做我陸曄的妻子!

 相守百年,不離不棄。

 這是她給我的大禮,她知道我的抱負!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逃不了了,這一生都逃不了了。

 世間再沒有第二人如她這般傾心相付,毫無保留。

 我在等著。

 等著她長大。

 等著她可以做我妻子的那天。

 紅燭環繞,鳳冠霞帔,我會讓她成為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平地驚雷!

 就在她十七歲的那個除夕夜。

 我是怎樣回到了太和殿都已經不記得了,腦中只有在昭陽殿看到所謂榮貴妃面容的樣子,耳邊只有她親口所說:“你不能娶她,她是你堂妹,你的生父是睿親王......”

 你的生父是睿親王!

 什麽是疼?什麽是恨?

 什麽是痛不欲生?什麽是恨意難平?

 一句“臣不願”宛如千斤重。

 壓在我的心底,擊在她的心間。

 她呆滯,她不解,她傷心,她落淚。

 我要如何?

 我要告訴她嗎?

 告訴她這惡心的一切?

 告訴她,我與她流的是一樣的血?

 告訴她,我們之間的相愛,是世間難容的不倫情感?

 這些,真是讓人作嘔!

 惡心我自己就夠了,饒了她吧......

 我成親,娶了永州白家的表妹,她長什麽模樣,我從未看清過,新婚之夜,挑開蓋頭的那一刻,恍恍惚惚,我仿佛看到了她。

 可是,當我再看時,哪裡有她?

 我逃不開,躲不了,不知如何去排遣著衝天的怨恨。

 我恨周這個姓氏。

 我恨給予我生命的人。

 我更恨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皇帝!

 我的恨意使得我投向了我的生父。

 我不知道,原來我的恨可以變出許多的手段。那些以前我從不屑用的,那些與我從小的觀念相違背的。

 我如今竟使得得心應手。

 看著朝臣們一個個敬中帶著懼的目光,我並不開懷。

 我仿佛是失去了心的行屍走肉一般,人在陽光下,心卻在冰雪天。

 我想到了父親。

 那個被昏君害死的父親。

 我有負於他。

 他自小教我的一切,我全拋開了。

 他盼著我一生順遂,如今全成了空談。

 當我知道,原來父親的死是因他!

 我的生父睿親王所造的,那時,隻恨不得斬斷我的血脈,流盡我的血,將這一身的骨肉皮血都還於他!

 仇恨讓我心中再無天日,唯一的那絲光明卻是不可觸碰的。

 她來尋我,問我為什麽?

 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問了為什麽,就會有答案的。

 我策馬奔去,她緊追而上。

 她不甘心,問我苦衷,問我為何找個掛名的妻子。

 我是如何回答她的?我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因為我厭惡,我厭惡所有姓周的,我厭惡整個周皇室!

 那時候的我定是雙眼赤紅,形如鬼魅。

 因為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心碎的影子,看到了一種轟然倒塌的脆弱。

 我逃開了。

 不能看,不能想,不能再去接觸她的一切。

 我虛與委蛇,在睿親王身邊積攢勢力,終於,在一切為我控制的時候,我鼓動他造反了。

 江山美人,天下至高位,本就是他所追求的。

 他不惜拉上父親的性命,不惜送母親進宮,不惜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跟侄女相愛!

 也要去完成他的帝王夢!

 就在他用利刃奪了昏君性命的時候,他看著龍椅雙眼冒光的時候,我親手結束了他。

 我陸曄的父親今生只有一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用他的命,抵還父親的命!

 有什麽報應,我擔著!

 我倒要看看,老天爺還要如何的對我!

 可是,我看到了她。

 她躲在嚴皇后身後,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嚴皇后被帶下去,如果我心夠硬,就會任由著她自刎在我面前。

 可是,卻被她的動作牽引到了心中的痛處,奪了她的劍。

 周弘文被逼到東宮,揚言要見她,我本不懼他,奈何周弘文卻是知內情的,昭陽殿前的對話,周弘文都聽了去。

 我隨著她而去,看著周弘文拉著她,那種親密無間的兄妹之誼,刺痛了我的眼,刺傷上我的心。

 周弘文死了,死在她懷裡,看著她嚎啕大哭,而我卻在慶幸。

 慶幸周弘文未告訴她真相。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當我推開昭陽殿的大門時,我以為面對的是被幽禁深宮的母親,沒想到卻是一副被削成人彘的畫面。

 恨?

 已經不是恨了!

 從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本來這世間僅存不多的陸曄,也隨之死去。

 母親何辜?

 殺人不過頭點地!竟能將人生生折磨到這個地步!

 心中恨意又豈是滔天兩個字所能表達的!

 皇后!皇后!皇后!

 我忘了皇后是她的母親。

 可是,就算記得又怎樣,也難以阻擋我的恨意淘淘。

 你高高在上,欺我母,辱我母,傷我母!

 今日,我便要統統的討回來!

 尊嚴碾落塵埃,要你嘗遍苦楚。

 你曾在宮廷多麽的叱吒風雲,便又多少的人恨你,被無根的太監折磨致死,會是給她最屈辱的死法。

 可是,當宮人告訴我,她竟然跑去了甘露殿。

 我的心揪緊了。

 我去的時候,她被侍衛攔在殿外。殿內的慘叫聲淒厲,她面色發白,搖搖欲墜,那時候我是怎樣想的?

 我忘了,那時候只顧著自己的傷痛與仇恨了。

 她跪伏在甘露殿外,整整一天一夜,殿前的青磚早已被她的淚浸透。

 那時我渾然未覺,依舊處在報復的快感裡。

 嚴皇后死了,在甘露殿內,那座豪華的宮殿內,用最屈辱的方式走完了她榮耀的一生。

 宮人說,她在給嚴皇后收屍的時候,一滴淚都沒有落下。

 或許是青磚前都流盡了。

 她是驕傲的,她不允許任何人看到嚴皇后死後的樣子。

 隔了兩天,母親也去走了,她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眼不能見,想結束自己都不能。

 張著嘴巴,啊啊啊的,不過是請求一個痛快。

 在結束了生父性命之後,我再次結束了生母的性命。

 陸曄已死,我也不再是陸曄。

 風雨交加的晚上,我粗暴,野蠻的想要奪了她。

 管他什麽倫理綱常,什麽血脈相連。

 我恨,便要她也恨。

 我疼,就要一起疼!

 可是,到她一動不動,不再掙扎,聽天由命的時候,我看到那個曾經肆意揮灑,驕傲飛揚的阿音,也隨著她身上的衣衫片片盡碎。

 我再難繼續下去,落荒而逃。

 睿王世子登基為帝,是誰沒有什麽區別,總之都是傀儡。

 任誰在背後罵我,當面都得敬著,他周家的天下又如何,這是他們欠我的!

 在我猶豫要如何對待阿音和安置她的時候,她失蹤了。

 配合著她逃離皇城的宮人寧死也不說她的下落,封城半月也未能找到她的下落。

 那時候我才明白,我忘不了她。哪怕是知道她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我也忘不了。

 忘不了,放不下,不能松手!

 半月後,嚴家所有人被打入天牢。

 但凡是她一天不出現,嚴家將死一個人。

 我一直都知道如何對付她,她的軟肋在何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最終她回來了,她妥協了。

 她面對著嚴氏家族,滿皇城的姐妹,她便再難脫身了。

 含章殿是她的寢宮,晚上抱著她時,隻覺得她瘦的可憐,她不再開口說話,不再展顏歡笑。

 也如我一般,成了陽光底下的行屍走肉。

 發現她有輕生念頭的時候,是在她醉後。

 她抱著酒壺,爬上含章殿的樓頂上,一邊喝一邊哭著。

 我在一旁看著,不忍上前。如果我過去,她或許連哭都不會了。

 直到喝醉了,哭累了。她才踉踉蹌蹌的走到邊緣,口中喊著父皇母后,將要跳下。

 我知道死亡是一種解脫。

 可是,我是這樣的自私,明知她痛苦,也不想她解脫。

 至少,陪著我在這世上多留幾年。

 我救了她,甚至威脅她,她若敢死,便是整個皇室陪葬。

 看著她空洞的目光,我知道成功的留住了她。

 陸煜犯渾,我容忍著他,這是我欠陸家和父親的。周德容因何而死,面對阿音的聲聲怒罵,我從未否認。

 反正都是恨,不過是多一樁少一樁罷了!

 可是,陸煜竟然想染指阿音。

 憤怒的火瞬間燒遍了全身,如果再晚去一步,後果不堪想象,那時候我才知道怕。

 陸煜從那次之後,便從未再進過皇城。

 五年。

 夜夜相對的兩個人,卻成了這世間最遙遠陌生的人。

 天下戰亂紛起,周朝的江山已經四分五裂,殘破不堪。

 這便是我一直盼著的結果。

 可是,真到了那一日,聽著寧王大軍北上,西北大軍南下,前後夾擊京城於中間的時候,我並不開懷。

 我將自己關起來,用生命最後的時間去留下我心中曾經最美的女子。

 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刻,或輕笑,或飛揚。或策馬,或嬉鬧。

 都在我的刻刀下一件件的完成。

 如果不是我的強迫,她只怕早已是枯骨一堆,不會留在這世上一天。

 如今,她自由了。

 皇城被破,便是我的大限之日。

 原本想著靜悄悄的,伴著這一屋子的雕像而去,她卻來了。

 她還在問著為什麽。

 可是,到死,我也不想告訴她這一切。

 世上的為什麽太多了,又有幾個能解釋的清楚?

 為什麽?

 老天爺也欠我一個為什麽!

 死在她懷裡,是這幾年中最開心幸福的事情了。

 對不起,很早就想說,卻未說出口的話。

 直到死後,才知道人有魂魄,與*不同。

 它能穿越一切,看到自己未曾知道的一切。

 原來,生父睿親王並不僅僅是害了父親,他自私自利,不娶母親,卻也要強佔了去。

 看到那時的他,我深深的厭惡著。

 想到了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竟與他無異!

 我進了地獄,卻也把阿音生生的拖了進來!

 昭仁帝不知情,母親是他一手安排進宮的,為了謀仁帝皇嗣的性命。

 我親眼看著曾經柔善的母親,將參了毒藥的點心遞給了太子身邊的嬤嬤。

 因為那嬤嬤的兒子在睿親王手中。

 我們果然是父子!

 果然都最擅長這種陰狠的手段!

 太子急病,需要禦醫之時,昭陽殿榮貴妃昏了過去,太醫查不出原因,昭仁帝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喊來,不查出病因,統統問罪。

 嚴皇后在昭陽殿尋人不得,匆匆從宮外請人。

 只是太子卻等不得,沒等到大夫便身亡了。

 皇后連蛛絲馬跡都沒能查出來!

 昭仁帝無子,昭陽殿裡翻找出的藥,我那時才知道,這一切竟然是這般!

 我想到阿音跪伏在甘露殿前一夜的場景,想到她為皇后收屍時眼淚已乾的場景,想到她尋天無路,扣地無門,只能醉生夢死的場景。

 這些年,我為了仇恨,竟把曾經最心愛的人,逼到了這個地步。

 到頭來,這些仇恨不過是個權勢欲的笑話。

 我看著她自皇城跳下,百尺高台,一躍而下。

 粉身碎骨,成全了她最後的尊嚴。

 這時,仿佛是來著地獄的聲音,卻從光明中傳來:

 “你悔嗎?”

 悔!

 我在心中說著。

 “你愧對她,要補償她,對嗎?”那個聲音充滿了蠱惑。

 我愣住。

 還可以補償,對嗎?

 “當然可以!”那聲音笑的詭異,禁不住讓人滿身寒噤。

 如何補償?她粉身碎骨於城牆之下。

 她就算活著,也因為我的緣故痛不欲生。

 要如何的去補償?

 卻在這時,一道刺眼的金光突然乍現。

 我看著金光中的一幕幕,竟然呈倒流的順序在我面前閃過。

 畫面定格在我與阿音初遇那會,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被那個曾經溫柔的少年救起。

 刹那間,我明白了。

 “我可以給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你,或者她。”

 聽著這個聲音時,我看向了金光傳來的方向。

 ps:這個番外,大家先看看,與後文的某個情節會結合到一處。原本想著那時候發的,但是前幾天卡文的時候寫出來了,就先一步發出來大家看看,與現在的情節不衝突。

 二合一大章,為3.31號粉絲後援會和4.1號靜靜漫舞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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