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坑,是回龍溝返回梅鎮的必經之路。
川口平次判斷,如果大梅山獨立大隊在回龍溝襲擊軍列得手,奪得物資之後選擇走大路回梅鎮的話,那就必定會經過施家坑,所以,川口平次親率一個步兵大隊外加騎兵中隊連夜前出施家坑,準備中途截擊獨立大隊。
至於說,如果獨立大隊改走小路該怎麽辦,卻不是他川口平次該考慮的,那應該是武藤章該擔心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子夜時,川口平次的部隊順利抵達施家坑。
抵達施家坑之後,川口平次立即下達了殘酷的掃蕩命令,對施家坑村實施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政策,施家坑全村一百多口人悉遭殺害,就連繈褓中的嬰兒也不放過,屠村之後,川口平次又下令在村口構修建街壘工事。
然而一直等到天亮,川口平次都沒等到大梅山獨立大隊,卻意外的等來了小鹿原俊泗率領的特戰隊。
“小鹿原桑?”川口平次對小鹿原俊泗的到來很是意外。
小鹿原俊泗卻沒太多時間跟川口平次解釋,直接就問道:“川口桑,南霸天的便衣隊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當然。”川口平次佔頭應道。
這麽大的作戰行動,川口平次當然會帶南霸天的便衣隊,便衣隊才剛剛成軍,戰鬥力雖然不值一提,但是不怎樣南霸天這些人都是大梅山的地頭蛇,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比如說要他們帶路時,也還是有些用場的。
“喲西。”小鹿原俊泗欣然道,“川口桑,我想借便衣隊一用,還望你能答應。”
“你要借便衣隊?”川口平次愣了一下,遂即反應過來,說,“小鹿原桑,你是擔心大梅山獨立大隊返回時不會走大路?”
小鹿原俊泗說道:“是的,我懷疑他們會走小路,大梅山山勢險峻,地形複雜,而南霸天他們曾經是大梅山中的土匪,對山中小路應該比別人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便衣隊借給我,給我們當向導。”
川口平次道:“把便衣隊借給你這沒問是,但是,僅憑你們持戰隊區區十幾人,既便是找到了小路,恐怕也堵不住大梅山獨立大隊吧?”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小鹿原俊泗歎了口氣。
對於自己一手訓練的這十幾個特種兵,小鹿原俊泗還是很有信心的。
可問題是,他們再是厲害也只有區區十幾個人,而大梅山獨立大隊卻足有近千人,更何況,徐銳麾下也有一支極其精銳的特戰分隊,所以,小鹿原俊泗還真不認為他的特戰分隊就能夠力挽狂瀾,將大梅山獨立大隊和隨行搬運物資的民夫隊擋在大梅山外。
川口平次皺眉問道:“這麽說,武藤桑並沒有做好獨立大隊改走小路的應急預案?”
小鹿原俊泗便不知該怎麽回答川口平次,這次行動策劃之所以出紕漏,他小鹿原俊泗其實要負很大責任,如果不是因為他陷入思維定勢中走不出來,以致在軍列的安全保衛中留下了致命漏洞,大梅山獨立大隊根本就沒機會搶走物資。
大梅山獨立大隊搶不走物資,也就不會有走大路還是走小路的問題。
小鹿原俊泗之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沒有去回龍溝,而是來了施家坑,就是希望盡他所能的進行補救,他現在唯一的補救機會,就是堵死小路,然後等待服部大隊以及町田大隊追上來形成合圍,最終奪回被劫走的物資。
見小鹿原俊泗沒有回答,川口平次便也不再追問,主動提議道:“這樣,我抽調兩個中隊的兵力交給你,隨你一起行動。”
“川口桑,那可真是太好了。”小鹿原俊泗聞言頓時間精神一振。
不過很愉,小鹿原俊泗又道:“可一下抽走了兩個中隊,會不會造成施家坑這邊兵力不足?萬一大梅山獨立大隊走大路,那我們再想回援可就來不及了。”
“我這邊沒事。”川口平次道,“我會將監視梅鎮的步兵第2大隊調過來。”
“這樣的話可就真是太感謝了。”小鹿原俊泗當即向著川口平次鞠了一躬。
“小鹿原桑太客氣了。”川口平次擺了擺手,正要讓人把南霸天給叫過來,他的副官卻匆匆跑了過來,頓首報告,“聯隊長,司令部急電!”
“嗯,司令部急電?”川口平次看了眼小鹿原,伸手接過電報。
小鹿原俊泗也是心頭一沉,難道,回龍溝那邊又有了什麽變故?
川口平次一目十行匆匆看完電報,一張臉色便霎那間陰沉下來。
小鹿原俊泗的心便懸了起來,上前一步問道:“川口桑,不知道……”
川口平次猛一揮手打斷了小鹿原,然後說道:“小鹿原桑,你不必找什麽小路了,回龍溝那邊出意外了,所有物資遭到焚毀,從鳳陽鎮回援的服部大隊也集體玉碎了,方面軍參謀長塚田將軍命令你立刻返回浦口,等候處罰結果。”
“納尼?”小鹿原俊泗聞言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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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八嘎牙魯,八嘎牙魯,八嘎牙魯……”
從杉杉元的辦公室裡不斷的傳出一陣陣的咆哮,守在門外的十幾個作戰參謀盡皆噤若寒蟬,有個作戰參謀手裡拿了分電報,卻也不敢上前去敲門,司令官閣下正在火頭上,這個時候去敲門,又豈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咣當!”
“喀嚓!”
裡面又傳出什麽東西掉地上,然後碎裂的聲音。
就是用腳指頭都能夠猜得出,定是司令官閣下將書櫃上的某個瓷器擺件扔地上,然後碎裂所發出的聲響,其中有一個懂得古玩價值的作戰參謀頓時肉痛不已,因為他知道,擺在杉杉元書櫃上的那幾件瓷器,可都是明代青花瓷珍品。
塚田攻走進作戰室時,正好看到十幾個參謀聚集在杉杉元的辦公室外探頭探腦,塚田攻當時就火了,厲聲訓斥道:“一個個的都很閑是吧?都沒什麽事做了是吧?都回去,把手頭的工作做好,工作做不好,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們。”
十幾個作戰參謀頓時間作鳥獸散,只有手裡拿著電報的那個參謀沒走。
“參謀長。”那個參謀上前一步,向塚田攻頓首說,“這是荻洲師團剛來的電報,還是向我們催討物資,您看……”
“給我吧。”塚田攻伸手接過電報,那參謀便趕緊如蒙大赦似的溜了。
塚田攻拿著電報,輕輕的移開杉杉元辦公室的門,正好看到杉杉元又從書櫃上抱起了一尊宣德青花瓷準備扔地上。
“司令官閣下。”塚田攻便重重頓首。
杉杉元舉在空中的那尊宣德青花瓷便再摔不下去,僵了片刻之後,杉杉元終於氣哄哄的將青花瓷放回到書櫃上。
“什麽事?”杉杉元沒好氣的道。
對於塚田攻,杉杉元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很少有人知道,杉杉元之所以看塚田攻不順眼,完全是因為塚田攻的出身比他高貴,塚田攻原名塚田六右衛門,只看這個名字,就知道他祖上曾是天皇近衛,因為右衛門這個名字可不是阿貓阿狗隨便什麽人都能夠起的。
當然,塚田攻長得高大挺拔,一表人才,這也是杉杉元看他不順眼的原因之一,因為杉杉元的面相癡傻,早年間在陸軍大學學習時,就被同學戲稱為傻瓜元,也正因為此,杉杉元才會看不慣小鹿原俊泗,因為小鹿原俊泗的出身比塚田攻還要更高貴,而且小鹿原俊泗的長相也比塚田攻還要更加一表人才。
不過,看不慣歸看不慣,杉杉元卻也非常清楚,這時候他只能夠倚重塚田攻了,因為他對武藤章已經完全喪失信心,武藤章在浦口的表現,不僅令他失望,更讓他陷入到了極大的被動之中,現在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大本營解釋。
“司令官閣下。”塚田攻重重頓首,說道,“荻洲師團剛剛來電,又在催討物資。”
杉杉元的一對吊梢眉便立刻又蹙成了一團,如果不出現這個意外狀況,這會3000噸軍需物資都已經到風取車站了,然而現在,3000噸物資卻被大梅山獨立大隊一把火燒了,相持在淮河沿線的第9、第13師團可就處境不妙。
進吧,沒有軍需的支撐,根本無力發動攻勢。
退吧,一旦攆上來,就會形成潰敗之局!
良久之後,杉杉元說道:“電告第9、第13師團,就說津浦鐵路遭到支那軍的破壞,工兵正在日夜搶修之中,只等修好了鐵路,物資立刻就可以啟運,你讓他們……無論如何再堅持至少半個月。”
塚田攻道:“司令官閣下,以第9、第13師團的物資儲備,恐怕很難再堅持一星期。”
杉杉元的吊梢眉便越發的蹙緊,塚田攻的話雖然非常刺耳,說的卻是實情,當下杉杉元長長歎息一聲,說道:“塚田桑,立刻將回龍溝之戰的得失做成報告,上呈大本營,請求大本營再調物資,同時搜集上海、南京的駐軍給養,緊急空投淮河前線。”
塚田攻也歎息道:“目前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