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弟高見,只可惜老哥軍命在身,身不由己哪。”向天虎只能打個哈哈,趕緊把話題岔開,“那啥,卻不知老弟此來所為何事?該不會就是專程來向老哥道謝的吧?那老弟你可真是太見外了。”
向天虎以老哥自居,是有意要拉近與徐銳之間的距離。
徐銳自然不會峻拒,他對向天虎原本就欽佩,歷史上這可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龐炳勳、孫良誠、石友三等人在抗戰前期也跟鬼子浴血拚殺過,可是到了抗戰後期,卻一個個全投了小日本,成了漢奸,向天虎卻始終堅持抗戰,直至喋血沙場。
當下徐銳微笑說:“小弟這次還真就是專程來道謝的,而且還備了一份薄禮,還望哥哥一定要笑納。”
騎兵營長鐵鋼便不失時機的一招手,便有騎兵營的將士將一箱箱的日械彈藥陸續搬進了作戰室,在向天虎和嚴與輝面前堆成堆。
“這是?”向天虎和嚴與輝面面相覷。
徐銳也不多說話,上前直接用刺刀撬開其中一口箱子。
向天虎和嚴與輝定睛一看,只見箱子裡裝的全是黃澄澄的子彈,而且看子彈的規格,明顯不是7。92mm×57mm的毛瑟步槍彈,而應該是6。5mm×50mm三八大蓋步槍彈,就是說,這大一堆都是日械彈藥!
向天虎和嚴與輝正想著換裝日械,結果徐銳就送來了日械彈藥,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這簡直就是正打磕睡呢,結果人就把枕頭送來了。
當下向天虎也顧不上客套了,說:“老弟,你這可真是幫了老哥我大忙了。”
嚴與輝也附和道:“徐兄有所不知,我們的國造彈藥已消耗殆盡,都準備換日械了,正愁沒有日械彈藥可用,這下好了,有了徐兄提供的這批彈藥,咱們第180師就又可以放開手腳跟鬼子幹了,徐兄,你是我們全師的大恩人。”
徐銳聽得直撓頭,好家夥,這是要堵我嘴啊。
什麽國造彈藥已消耗殆盡,我就不信一點都不剩了。
你還別說,向天虎和嚴與輝都是人精,他們還真是在堵徐銳的嘴。
大梅山獨立大隊是個什麽情形,他們用腳指頭都能猜到,徐銳巴巴的送了這麽一大批的日械彈藥過來,那用意不就是明擺著的嘛,就是想要從他們這裡換國造彈藥唄,可他們的國造彈藥也所剩無幾了,這個不能給,所以索性就裝起湖塗了。
“老弟,今晚就別回去了。”向天虎走過來拉住徐銳手,大聲道,“留下來,陪老哥我喝酒,雖然不是什麽好酒,但是管夠。”
國造彈藥絕不能給,向天虎就只能打感情牌了。
但徐銳又豈是一個肯吃虧的主?當下笑著說道:“哥哥不用多想,這批日械彈藥真就是小弟的謝禮,不過將來,小弟再往哥哥這裡送彈藥,可就不能白送了,畢竟大梅山現在也不是獨立王國,也是要受人管的,您說是吧?”
向天虎便嘎了一聲,愣在那裡。
嚴與輝也是直撓頭,徐銳這是話裡有話啊。
徐銳的意思就是說,老向你要生拿了這批彈藥,也不是說就不行,但是今後就再沒有這樣的好事了,但老向你要是夠聰明,有來有回,今後我還能繼續往你這輸送日械彈藥,價錢什麽的好說,大家都是兄弟,好說。
嚴與輝便把向天虎拉到角落裡,兩個人嘀咕了半天。
最後向天虎終於答應了,按一比二的價格兌換彈藥。
“老弟,你也別嫌老哥我手黑。”向天虎心裡還是有些愧疚,說道,“但凡我的彈藥充裕一些些,我也不會黑你的這點彈藥,但老哥我這真是沒多余的了,你是不知道,隴海鐵路都已經癱瘓了,我已經快半個月沒接到軍需物資了。”
“哥哥言重了,這價格已經很公道了。”徐銳說的是心裡話。
如果不從第180師這裡換回國造彈藥,獨立大隊的國造武器就成燒火棍了,再說了,肉爛了在鍋裡,就算獨立大隊吃了虧,就算第180師佔了便宜,也會用這些多出的日械彈藥打鬼子,從大局來講,其實是一樣的。
既便將來獨立大隊全部換裝成了日械,如果有了富余的彈藥,徐銳也仍然願意拿這些日械彈藥來跟180師換國造彈藥,不衝別的,就衝向天虎是一個真正抗日的將軍,就衝180師是一支真正抗日的部隊。
向天虎拍了拍徐銳肩膀,然後讓嚴與輝給兩人倒酒。
倒滿了兩茶缸酒,向天虎將其中一缸遞給徐銳,說:“老弟,啥也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裡,幹了!”
徐銳舉起茶缸,與向天虎重重相撞。
(分割線)
夜深人靜,沙橋墩上的勞改營裡一片沉寂。
盡管已經是四月天了,可大梅山區的夜間卻還是涼,黃守智輕輕的拽了下棉被,發現黃守義沒啥反應,便將整條棉被都拽過來裹在了自己身上,一整條棉被裹在身上,黃守智終於不再那麽冷了,也有心情跟黃守義說話了。
“二哥,咱們真就這樣坐十年牢,做十年苦力?”
“十年?你想多了,不出半個月,皇軍一準反攻梅鎮,到那時候,還得灰溜溜的滾蛋,而咱們,該乾嗎還乾嗎。”
“二哥,你說的是真的?”
“廢話,二哥乾嗎騙你?”
“那可太好了,這破勞改營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兄弟倆說話間,一個背著槍的士兵走過來,厲聲喝道:“給我閉嘴,睡覺!”
黃守義、黃守智悶哼一聲,乖乖的閉上嘴,剛進這勞改營時,兄弟倆還想反抗來著,可是被餓了半天之後,他們便立刻老實了,沒轍,好漢不吃眼前虧,不過你們等著,等皇軍反攻梅鎮時候,老子要你們好看。
看到黃守義、黃守智不再吭聲,那士兵便又轉了回去。
勞改營是臨時搭建的木柵欄屋,跟黃家的牛棚差不多,棚屋裡除了黃守義兄弟倆,還關押著另外十幾個冥頑不靈的土豪劣紳,這會那十幾個土豪劣紳早已經睡過去,黃守義、黃守智兄弟倆也已經很累,閉上眼睛沒一會也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黃守義忽然間被一陣細微的聲響給驚醒。
急睜眼看時,黃守義便看到背著槍的那個哨兵竟然已經橫躺在地上,而在關押他們的這間棚屋的大門外,卻多了兩個鬼魅一般的黑影,這兩個黑影幾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可黃守義還是看清了,其中一個黑影正在設法開鎖。
看到黃守義被驚醒,另外一個黑影便立刻將手指豎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黃守義強忍住好奇,耐心等待,不到片刻,隻扣得喀嗒一聲,鐵鎖被打開,然後木柵欄門便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打開門之後,那黑影向黃守義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他們走。
黃守義想搖醒身邊的黃守智,卻讓那個黑影製止了,黃守義便只能夠作罷,躡手躡腳的爬起身,又躡手躡腳的跟著那兩個黑影出了門,然後就融入了周圍幾間棚屋的陰影中,再然後就到了沙橋墩的崖邊,最後順著一條繩索下到了谷底。
這兩個黑影明顯有備而來,所以沒走守備森嚴的上沙橋或者下沙橋,而是選擇了守備相對松懈的懸崖峭壁。
下到谷底之後,暫時就安全了。
這時候黃守義就再也忍不住了,問道:“敢問,你們是皇軍派來的嗎?”
那兩個黑影便立刻愣了一下,因為黃守義說的竟然是日語,他們明顯沒有想到,黃守義竟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
從兩人的反應,黃守義知道自己猜對了,當下高興的說道:“你們好,我叫黃守義,曾經留學早稻田大學,浦縣憲兵隊長龜田桑是我同學,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只是很可惜,竟然戰敗成了共產黨的俘獲。”
“原來是黃桑。”其中一個黑影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有什麽事我們回頭再說,當務之急還是得盡快離開這。”
“恐怕還不行。”黃守義卻搖頭說道,“我有個重要情況報告。”
“重要情況?”那個黑影皺了皺眉頭, 沉聲道,“什麽情況?”
黃守義說道:“沙橋墩上除了勞改營,還有個戰俘營,戰俘營裡關押著許多戰敗被俘的皇軍勇士,龜田桑就關押在那戰俘獲營裡,哦對了,還有此前在南通戰敗被俘的台灣駐屯旅團的旅團長重藤千秋少將,也關押在那裡。”
“納尼?重藤千秋?!”那兩個黑影終於動容。
這兩個黑影不是別人,就是小鹿原俊泗和伊東玉之介。
小鹿原俊泗臉色微變,沉聲道:“你說重藤千秋就被關押在上面的戰俘營裡?”
“哈依。”黃守義重重頓首道,“沒錯,重藤千秋將軍就被關押在上面的戰俘營裡,白天的時候,我們還曾一起修工事來著。”
小鹿原俊泗便對伊東玉之介道:“伊東桑,你帶黃桑先走,我去去就回。”
“小鹿原桑,你不能一個人去。”伊東玉之介急忙阻止道,“這太危險了,就為了一個懦夫,不值得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