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在日本人眼裡不過就是一條狗,死了也就死了,並沒有引發太大的風波,板垣征四郎在明知道凶手就是梁鴻志的前提之下,甚至都不願意嚴懲梁鴻志,還是那句話,狗是沒有人權的,自然也不適合套用人類的法律。
但是,周佛海的死在國民政府這邊卻引發了軒然大波。
因為周佛海在跟隨汪精衛叛國投敵前,是民訓部部長及宣傳部部長,還兼任委員長侍從室副主任,從侍從室副主任這個職務就可以知道,蔣委員長對於周佛海是很信任的,所以對於周佛海的叛國投敵,蔣委員長十分震驚且惱怒。
汪精衛叛國投敵,蔣委員長並不是十分在意,甚至於還有些縱容的意思在裡頭,因為汪精衛一走,他無論在國民黨內還是國民政府層面,都少了個強勁的對手,從此之後,他的權勢地位就更穩如泰山。
但是周佛海投敵,蔣委員長卻是十分在意的。
因為周佛海不僅辜負了他的信任,更知道大量關於蔣委員長的秘密。
所以,驟然聽聞周佛海遇刺身亡,蔣委員長的興奮之情就可想而知。
蔣委員長便讓王世給戴笠打電話,叫戴笠馬上過來見他,戴笠接到電話時正好在羅家灣十九號的花園公館裡跟他的情人鬼混。
戴笠的這個情人,名字叫向影心。
向影心可以說是軍統頭號交際花,不僅身材高挑、長相出眾,而且出身中產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精通,曾經多次出馬以美人計拉攏戴笠想要拉攏的人,戴笠之所以能夠當上軍統局長,向影心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見戴笠摞下電話,向影心便問道:“誰打來的電話?”
“侍從室的電話,委座找我。”戴笠一邊說一邊從床上坐起。
“是委座的電話?”向影心吃了一驚,蔣委員長這麽晚找戴笠肯定有急事,當下也光著身子坐起身來,一邊抓過衣褲替戴笠穿戴,看到向影子光著身子服侍自己穿衣,戴笠便不由得又有些心熱,當下伸手在向影心的翹臀上狠狠掐了一把。
“討厭。”向影心便媚媚的白戴笠一眼,卻沒有躲,那欲拒還迎的騷勁,立刻惹得已經酣戰兩回的戴笠雄風又起,不過戴笠終究還是沒敢造次,穿戴整齊後,又從向影心的手中接過帽子,匆匆出了門,然後驅車直奔蔣委員長官邸而來。
在路上,戴笠也接到了軍統南京站緊急發來的電報。
軍統南京站其實早已經知道了消息,但是求證消秘花了一些時間,所以,再上報給戴笠時就比中統那邊報告給蔣委員長慢了些。
周佛海遇刺身亡?戴笠看著手中的電報,也是有些犯懵,不對啊,最近這段時間並沒有針對周佛海的刺殺計劃啊,道理是明擺著的,既便是要刺殺,肯定也是優先刺殺汪精衛這個漢奸總頭目,怎麽也輪不到周佛海啊。
難道是軍統南京站的特工擅自行動?
可這也不對,電報上面怎麽沒有說?如果周佛海真是南京站乾的,他們還不得在電報上面說得天花亂墜?對於自己這些手下的稟性,戴老板真是不要太清楚,芝麻米粒大的功勞他們都能夠吹上天,像刺殺周佛海這樣的大案,更是足夠他們吹上一年!
不是颶風隊,不是軍統南京站的人乾的,那又是誰乾的?日本人為什麽信誓旦旦說是我們軍統的人乾的?
一路上,戴笠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到了蔣委員長官邸,戴笠都沒有想清楚其中的緣由。
不過蔣委員長卻根本不管這些,既然日本人說周佛海是軍統殺的,那肯定就是了,難不成日本人還會主動替軍統冒功不成?
所以一見到戴笠,蔣委員長便立刻說道:“雨農,這次乾得漂亮!”
“呃……”戴笠呃了一聲,本能的就想要分辯,卻讓蔣委員長打斷了。
蔣委員長擺擺手,打斷了戴笠,又說道:“雨農我知道的,你不用說,我其實什麽都明白的,你們軍統局自從成立以來,確實做了不少事,尤其這次刺殺周佛海,更可謂是大快人心哪,實在大快人心,太痛快了!”
戴笠便立刻閉上了自己嘴巴,蔣委員長這會正在興頭上呢,他才不會這時候往蔣委員長頭上潑冷水,更何況,天上掉下這麽大餡餅,為什麽就不吃呢?連日本人都說周佛海是我們軍統乾掉的,那就是軍統乾掉的。
蔣委員長回頭對王世和說道:“這件事情必須大肆的宣傳,一定要見諸報端,再通過廣播、通訊全方位的宣傳,要讓全國軍民都知道這事,要通過強大輿論宣傳,讓那些叛國投敵的漢奸走狗們人人自危,要使得他們惶惶不可終日!”
“好的。”王世和一邊點頭,一邊掏出筆記本記錄。
好半天之後,蔣委員長才終於從亢奮中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後,蔣委員長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問戴笠:“雨農,從刺殺周佛海一案,可見你們軍統還是有強大戰鬥力的,卻不知行刺徐銳的事情,可有什麽進展那?”
戴笠趕緊說:“委座,我們的殺手已經很順利的進入大梅山,不過要想接近徐銳,並且獲得徐銳的信任,恐怕還得一段時間才行,這個不能急。”
徐銳的調任,目前並未大范圍的公開,所以軍統都不知道。
蔣委員長也知道這事不能太操切,當下點點頭說道:“總之,這事你們抓點緊,徐銳一日不除掉,我這心裡一日不得安寧哪。”
“是。”戴笠肅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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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局長和軍統撿了一個大餡餅,徐銳也不差。
為了對梁鴻志表示適當的懲戒,憲兵隊把他們父子叔侄三人關到了次日下午,直到傍晚時分才放人。
梁文浩、徐銳被放出來後直接就回了梁公館。
梁文浩一路上都沒跟徐銳說話,他雖然已經從內心接受了梁武義這個堂弟的存在,但對於這個堂弟從他手裡搶走江南一事,卻耿耿於懷。
更讓梁文浩耿耿於懷的,還是江南這麽容易就跟了梁武義這個堂弟。
梁鴻志卻被板垣征四郎派專車接到了芳華園,懇談到深夜才放回來。
梁鴻志回到家之後,便立刻把徐銳叫到書房,然後把書房門關起來。
門一關上,徐銳便笑道:“梁院長,我說什麽來著,沒事就是沒事!”
“我服了,長官,我是真服了!”梁鴻志衝著徐銳比了一下大拇指,又稍稍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竟讓汪精衛這狗東西躲過一劫,倒讓周佛海當了替死鬼。”
“這個卻是無妨。”徐銳卻淡淡的說道,“今後殺汪精衛的機會多的是。”
“是是。”梁鴻志趕緊滿臉諂媚的笑道,“長官要殺汪精衛,還不是手拿把抓。”
頓了頓,梁鴻志又說道:“不過,長官,有個事怕是有些麻煩,回家之前板垣這個老鬼子找我談了,說是要調我去上海擔任市長,我若在南京,多少還能幫上長官的忙,可是一旦去了上海市,怕就幫不上什麽忙了。”
“呵呵,梁院長有心了,哦不,是梁市長你有心了。”徐銳微微一笑,又說,“不過你還真不用擔心,因為接下來我也要去上海了。”
“啊?”梁鴻志聞言,一張老臉便立刻垮了下來。
梁鴻志原以為這次調去了上海,就可以暫時擺脫軍統了,雖然說既便到了上海之後,多多少少還是要給軍統提供一些消息,但至少不用再面對眼前這個零號了,梁鴻志得承認,眼前這個零號帶給他的壓力真太大了。
徐銳便笑吟吟的說道:“怎麽,梁市長這麽怕見我?”
“啊不,不不不,沒有這回事。”梁鴻志趕緊否認,“長官也去上海,那真是太好了。”
“哈哈,梁市長這話就違心了。”徐銳便哈哈一笑,又說道,“不過,你盡可以放心,我們軍統也不會太讓你為難。”
梁鴻志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徐銳又接著問道:“那麽,梁市長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梁鴻志連忙回答:“手頭工作交接完, 怎麽也得三五天時間。”
“那行,梁市長就慢慢交接手頭工作。”徐銳微笑說,“我就先以令侄的名義,替你去上海打個前站,先會會上海灘那幫牛鬼蛇神。”
“好的,那就有勞長官了。”梁鴻志當然只能夠點頭。
徐銳又笑著問道:“對了,昨晚的晚宴雖然沒有開成,但是那些禮金……”
“哦對,我差點把這茬給忘了。”梁鴻志拍了下額頭,當下出了書房,找梁公館的管家把昨晚的禮單要了來,然後又回到書房對徐銳說,“長官,昨晚一共來了兩百多賓客,一共收了兩萬五千多禮金,您看,是給您現金還是銀行本票呢?”
“還是給我銀行本票吧。”徐銳淡然說,“要花旗銀行的。”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讓人送東亞飯店。”梁鴻志滿口答應下來,心下卻是肉疼,這可是兩萬五千多法幣哪!雖說現在法幣已經貶值了,但是再貶值也是兩萬五千多大元呢,足夠他在上海市郊置辦好幾千畝良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