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巴淖才出去沒一會,便又倒著退了回來。
徐銳、冷鐵鋒和地瓜三人,還有正在大堂裡吃飯的所有食客扭頭看時,便看到巴淖的腦門上面頂了一把二十響盒子炮,老東西高舉著雙手,一邊後退、一邊求饒,腦門上的冷汗都流下來了,拿著槍的卻是一個身材矮壯的蒙古漢子。
看到這一幕,飯店老板便立刻急了,上前說道:“巴特,快把槍收了。”
巴淖也說道:“巴特連長,有話好說,麻煩你先把槍收了,當心走火。”
徐銳便不著痕跡的跟冷鐵鋒對視一眼,連長?多半是偽蒙軍的連長了,居然還幫飯店老板出頭,有意思。
當下徐銳三人便開始悠哉遊哉的看戲。
那個叫巴特的偽蒙軍連長卻沒有收槍,反而喀嚓的一聲張開了盒子炮的機頭,這下那個名叫巴淖的翻譯官嚇得雙腿都開始打顫了。
巴特衝飯店老板呶呶嘴,對巴淖說道:“把帳結了,老子就放過你,如若不然,今天就讓你橫著抬出去!”
巴淖的臉上便立刻露出苦色。
這半年多來,田中小隊的官兵隔三岔五的就來這裡打秋風,欠下的帳目都已經超過一千大洋了,這麽多錢他怎麽墊得起?
當下巴淖叫苦道:“巴特連長,我現在真沒帶錢,你且寬容一些時日。”
“不肯出錢是吧?”巴特獰聲說道,“狗東西,那你就給老子去死吧!”
說完了,巴特就要扣下扳機,不過就在這時候,又有六個鬼子背著槍走進來。
看到巴特舉著二十響盒子頂著巴淖的腦門,那六個鬼子便立刻卸下了肩膀上的步槍,先是喀嚓喀嚓拉動槍栓、推彈上膛,再拿槍口瞄準了巴特。
巴淖看到這一幕,便立刻嚎叫起來:“太君,救命啊,太君……”
巴特便勃然大怒,劈手一巴掌扇在巴淖的右臉頰上,再罵道:“我讓你嚎。”
“八嘎!”六個鬼子中軍銜最高的那個軍曹長便立刻怒了,喝道,“巴特桑,你的趕緊的放開巴淖桑,要不然,死啦死啦的。”
巴特的眸子裡便立刻掠過一抹凶光。
只不過,這抹凶光很快就消失不見。
迫於鬼子的壓力,巴特終於收起了二十響盒子炮,恢復自由的巴淖便趕緊躲到了那六個鬼子的身後,一邊還向那幾個鬼子訴苦,不過那幾個鬼子根本沒心情聽,領頭的那個軍曹長反手扇了他一記耳光,巴淖便趕緊閉嘴。
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跟之前差不多。
那六個鬼子解決了巴特跟巴淖兩人間的赳紛之後,便大大咧咧的坐成了兩桌,然後吩咐飯店老板上趕緊上一隻烤全羊,吃完了,也是沒付帳,而是讓飯店老板記在帳上,那個叫巴特的偽蒙軍連長雖然滿臉怒色,卻始終沒敢發作。
鬼子和巴淖走後,巴特也被飯店老板趕走了。
徐銳問附近食客,才知道,巴特原來是飯店老板的弟弟。
只不過,巴特這個偽連長,並沒有能成為飯店的護身符。
至此徐銳已經基本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當即起身,結帳離開。
……
出了飯店,徐銳三人便又大搖大擺出了伊克昭盟,回到了狼牙大隊的潛伏地。
狼牙大隊的潛伏地距離伊克昭盟只有不到十裡遠,這一次蛙跳出擊伊克昭盟,徐銳僅隻帶了狼牙大隊,騎七營和完成任務返回的特務連被留在了鄂克托旗,順便說一句,跟著特務連一起回來的,還有延安派來的一個工作組。
這是我黨的一貫作風,每光複一個地區,就必然會派譴工作組組建民主政府。
眼下鄂克托旗已經處在察哈爾獨立團的控制之下,組建抗曰民主政府的事就必須提上日程,既便日後鄂克托旗在小鬼子的反撲之下再次失守,工作組也完全可以轉入地下,繼續領導旗中各族民眾進行抗曰戰爭。
言歸正傳,徐銳剛一回來,狼牙的幾個中隊長便立刻圍了過來。
徐銳也沒有多說什麽廢話,直接給幾個中隊長布置了戰鬥任務。
伊克昭盟的鬼子駐軍比預期中要更少,偽蒙軍的數量雖然不少,但是裝備極差,而且戰鬥意願並不強,畢竟偽蒙軍的大多數騎兵都是伊克昭盟本地的牧民,而鬼子佔領伊克昭盟之後卻橫征暴斂、各種倒行逆施,民憤很大。
甚至就連偽蒙軍跟日軍之間也有矛盾。
“計劃有變。”徐銳的目光從鑽山豹、霸天虎、余必燦、東北虎、大兵、韓鋒等幾個中隊長的臉上掃過,又接著說道,“駐伊克昭盟的鬼子還是按原計劃堅決消滅,但是偽蒙軍還是值得爭取一下,只要乾掉首惡分子就行。”
停頓了一下,徐銳又說道:“所以,這次攻打伊克昭盟,需要兵分三路,老兵你帶一隊人突襲鬼子駐地,其余的跟我突襲偽蒙軍騎兵第一師的駐地,突入駐地之後,大兵和虎子的火力組負責恫嚇,要讓偽蒙軍的官兵們見識到加特林的威力,但盡量別殺人,狙擊中隊必要時也要給予支援,老虎你跟我突襲師部。”
“是!”六七個狼牙中隊長轟然應喏。
……
深夜十點鍾,阿勒坦鄂齊爾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了師部。
今天跟底下各旗的旗長吵了一整天,沒有談成任何成果,對於阿勒坦所提議的由各旗共同向日軍提供給養的事,幾個旗長都是激烈反對,達拉特旗的旗長更是揚言,誰從日本人那裡攬下的這個活,誰就得負責提供給養。
這可把阿勒坦鄂齊爾氣壞了,真以為我願意攬下這個活?
這些個蠢貨,還真就為以日本人是好糊弄的?說白了吧,這次要是不能湊齊給養,日本人絕對不會輕饒了他們!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阿勒坦鄂齊爾才剛坐下,便看到巴特氣呼呼走進來。
阿勒坦鄂齊爾便皺了下眉頭,問道:“巴特,你是不是又跟皇軍鬧矛盾了?”
對自己手下的這個警衛連長,阿勒坦鄂齊頭真是既欣賞又頭疼,欣賞巴特的騎術以及槍法,可又頭疼他的桀驁,自從日軍進入伊克昭盟,巴特已經跟日軍發生好幾次衝突了,阿勒坦鄂齊爾很擔心,再這樣下去早晚會捅出大簍子。
巴特生了一會悶氣,甕聲說:“盟長,咱們反正了吧!”
“又說胡話!”阿勒坦鄂齊爾厲聲道,“我警告你,今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盟長!”巴特急了,頓足道,“狗曰的小鬼子太壞了,他們不僅魚肉百姓,而且不拿我們當人看哪,這種曰子,實在是太憋屈了。”
“閉嘴!”阿勒坦鄂齊爾怒道,“憋屈總也要比送命強。”
“可是,我實在是不想再被父老鄉親指著脊梁骨罵了。”巴特猛一咬牙說道,“盟長若執意不肯反正,那我只能帶著弟兄們離開了。”
“你要去投傅作義?”阿勒坦鄂齊爾神情一凜,又道,“是不是?”
“這個我還沒想好。”巴特搖搖頭說道,“反正,就是不想再給日本人當狗了。”
巴特這話卻是連阿勒坦鄂齊爾一塊罵了,阿勒坦鄂齊爾眸子裡立刻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寒芒,然後點點頭說道:“也好,那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點兒盤纏。”
巴特信以為真,說:“盟長,這就不必了,畢竟你手頭也不寬裕。”
阿勒坦鄂齊爾說道:“我手頭再不寬裕,幾百大洋還是拿得出的,你稍等下。”
說完了,阿勒坦鄂齊爾便離開了辦公室,過了片刻後,阿勒坦鄂齊爾去而複返,卻是帶著一隊偽蒙軍一起來的,那隊偽蒙軍一進來便立刻拿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巴特腦袋,巴特立刻懵在那裡,完全鬧不明白這又是怎麽回事?
好一會,巴特才道:“盟長,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阿勒坦鄂齊爾陰陰的一笑,說道,“抓捕叛亂分子!”
“叛亂分子?”巴特這下終於是明白了, 怒道,“阿勒坦鄂齊爾,你出賣我?”
“出賣你?”阿勒坦鄂齊爾冷然道,“我早就再三警告過你了,可你不聽,所以你也別怪我辣手無情。”說完,又揮手對那隊偽蒙軍說道,“帶走,立刻把這個意圖反水的叛亂分子交給田中太君,聽候皇軍的處置。”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幽幽說道:“恐怕不行。”
“什麽人?”阿勒坦鄂齊爾吃了一驚,急回頭看時,卻只見大板桌的後面,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板椅上居然已經坐了個人,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而且還穿著灰布軍裝,這種軍裝的樣式有些眼熟,好像是……八路軍的軍裝?
“八路軍?!”阿勒坦鄂齊爾終於想起來了,當即大喝道,“抓住他!”
那隊偽蒙軍便要衝上前拿人,然而還沒等他們邁步,十幾個身影就鬼魅般從門口、窗外還有天花板上落了下來,而且每個人手裡都抄著兩把駁殼槍,黑洞洞的槍口一下就將阿勒坦鄂齊爾和十幾個偽蒙軍給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