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小鹿原俊泗和特戰大隊的二十余名鬼子特種兵,正以戰鬥隊形交替前進,驀然之間,一聲無比淒厲的嚎叫在前方的崇山峻嶺之間響起。
小鹿原俊泗便立刻停下腳步,凜然問道:“什麽聲音?”
一個鬼子特種兵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好像是狼嗥!”
“狼?”小鹿原俊泗搖搖頭,沉聲說道,“不像,不像是狼!”
“應該是人,是有人在嚎叫!”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朝比奈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折了回來,對小鹿原俊泗說道,“沒錯,應該是人。”
“人?”小鹿原俊泗心頭微動,再環顧四周時,便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處斷崖,當即便順著山澗一側陡峭的絕壁,攀爬上了那處斷崖。
上到斷崖之再抬頭看,小鹿原俊泗整個人便立刻僵在那裡。
斷崖上的視野非常好,足以看清前方數公裡遠,但是幾乎是在上崖後的第一眼,小鹿原俊泗的目光便落在了斜前方那道陡峭的山嶺了,但只見山嶺上,此刻正站了一個人,雖然相隔至少上千米遠,但是仍能分辯出來那是個人!
“大佐閣下,就是他!”朝比奈清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上了斷崖,看到那人影之後便立刻激動起來,說道,“就是他救走了人質!就是他!”
小鹿原俊泗沒有理會朝比奈清,而是非常快速的舉起了望遠鏡。
通過望遠鏡的視野,看得就十分清楚了,沒錯,就是他,徐銳!
在望遠鏡的視野中,徐銳先是仰天嚎叫了兩聲,然後驀然低頭,鷹隼似的目光頃刻間向著他這邊刺過來,雖然隔著一千多米遠,可是小鹿原俊泗卻似乎仍能清楚的感受到,徐銳眸子裡流露出的那種暴虐,是的沒錯,是暴虐!
此時的徐銳,給小鹿原的感覺,就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了的狼!
朝比奈清也清楚的感受到了這種暴虐,凜然道:“這家夥好像受什麽刺激了?”
“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受了刺激了!”小鹿原俊泗凜然回答,一邊微調著望遠鏡的焦距,以便看得更清楚些,幾乎就在他將焦距調到最清晰的那一瞬間,徐銳忽然舉起右手,橫於咽喉前,然後惡狠狠的做了個抹喉的動作!
“這個家夥!”朝比奈清立刻被激動了,“大佐閣下,他在向您發出挑釁!”
不用朝比奈清提醒,小鹿原俊泗也看到了,霎那間,他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名軍人,作為一名光榮的武士,面對這樣的挑釁,都是絕對不能夠退縮的,更何況,小鹿原俊泗已經沒有退路!自從他未經請示擅自離開上海,潛入大梅山那天開始,他就已經再沒有退路了。
這次,不是徐銳死,就是他小鹿原俊泗亡!
舍此,再不會有第三種可能了,再沒有了!
放下了望遠鏡,小鹿原俊泗惡狠狠的說道:“小清,再不必有任何顧忌了,各戰鬥小組全速追擊,追上去,給我乾掉徐銳!”
哈依!朝比奈清重重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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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那道陡峭的山嶺上。
在向小鹿原俊泗發出死亡挑釁後,徐銳又回到了泉眼旁邊,先是背起賽紅拂的遺體來到一塊凸起的危岩下,放下遺體,然後用兩枚手雷炸開那塊危岩,大量的碎石以及泥土頃刻間坍塌下來,瞬間掩埋住賽紅拂的遺體。
徐銳又在塌方處做好標記,以便將來豎碑。
再然後徐銳又回到泉眼邊,將紅果兒抱起。
紅果兒還年幼,並不知道剛剛她已經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至親的兩個親人中的一個,兀自抱著自己的小手指啃個不停,嘴裡還不停的發出輕輕的咿咿呀呀聲,看著女兒的小臉,徐銳瞬間便鼻子一酸,眼淚再次落下來。
小心的將果兒的繈褓在胸前捆好,徐銳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塌方處。
小白,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果兒,一定讓她快快樂樂的長大!
然後,徐銳便帶著果兒一路翻山越嶺,直奔天堂寨而來,只不過,徐銳並沒有把速度發揮到極致,而是故意留了余力,始終與小鹿原特戰大隊保持一定距離,既不讓鬼子迫近,但也不遠離,就那樣不疾不徐的吊著小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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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鹿原俊泗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還有朝比奈清。
朝比奈清緊走了幾步追上小鹿原俊泗,低聲說:“大佐閣下,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徐銳明明有機會擺脫我們的,可是他並沒有,而是始終在吊著我們,而且,人質中的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他身邊好像只剩下那個嬰兒了!”
“我發現了!”小鹿原俊泗點點頭說道,“賽紅拂可能是死了。”
“死了?”朝比奈清一愣,困惑的說道,“不應該啊,她雖然流了不少血,人變得十分虛弱,但是傷勢其實並不重的,至少不致命!”
“那就是她不願意成為徐銳的累贅,自我了斷了。”小鹿原俊泗凜然說道,“真是個烈性女子,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女人,為了自己的男人還有孩子,可以毅然舍棄自己的生命,單憑這點,就足以贏得我們的尊敬。”
頓了頓,又說道:“這也就可以理解,徐銳為什麽突然發狂了!”
朝比奈清凜然道:“這麽說,徐銳故意吊著我們,是想要復仇?”
“沒錯,他肯定就是要復仇!等他找到自己的人,將嬰兒交給他們之後,他就應該掉頭回來找我們報仇來了!”說到這,小鹿原俊泗停頓了下,又接著說道,“不過,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這是他報仇的機會,何嘗不也是我們洗雪前恥的機會?”
“哈依!”朝比奈清頓首說,“這確實是我們最後的雪恥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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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峻嶺中,曹德望正率領警衛連的十余名戰士,氣喘籲籲的往前急進。
山地急行軍,體能的差距立刻就體現出來了,從狼牙退下來的這十幾名老隊員不僅撐過了昨天晚上跟小鹿原大隊的交鋒,白天的行軍中,也能始終跟上曹德望,但是並不是狼牙出身的警衛連戰士,卻全部掉隊了。
毫無征兆的,曹德望忽然揚起右手握緊成拳。
看到這手勢,隨後跟進的十幾名戰士便立刻散開,原地警戒。
一個老兵躡手躡腳的走到曹德望身邊蹲下來,問:“連長,怎了?”
曹德望搖了搖頭,然後蹲下來在山道邊的草叢裡撥落了一下,老兵低頭看時,便看到草叢中多出了三顆石子,三顆石子擺成一個等腰三角形,細長的銳角指向西南方向,然後再抬起頭往西南方向看時,卻發現前方已經沒有路了。
“連長,司令員這是進山深山了?”老兵問道。
“不是。”曹德望搖搖頭,沉聲說,“司令員這是追上鬼子了!”
“追上小鬼子了?”老兵聞言頓時間精神一振,“這下小鬼子死定了!”
“未必,鬼子手裡有賽大當家和紅果兒做人質,司令員投鼠忌器,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他未必敢動手救人,既便救出了人質,此刻也正是急需接應的時候!”曹德望的表情變得越發的凝重,沉聲說,“告訴弟兄們,給我咬緊牙!追續追!”
“是!”老兵答應一聲,回頭低喝道,“弟兄們,跟緊嘍!”
曹德望的判斷還是很準,此時徐銳的確是最需接應的時候。
身邊帶著紅果兒,不僅會嚴重影響徐銳做出各種技戰術動作,更糟的是,在徐銳潛伏的時候,極可能因為紅果兒的一聲咿呀而暴露出方位,真要是這樣,立刻就會招致小鹿原特戰大隊的集火,立刻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在展開大報復之前,必須將紅果兒安頓好。
徐銳之所以往回,就是為了跟曹德望的部隊接上頭,再把紅果兒交給他。
一個往回走,一個則往前追,兩下裡相向而行,很快就在一個山坳相遇。
看到徐銳一個人挎著槍從坳中走過來,曹德望先是大喜過望,繼續大驚,他看到了徐銳胸前捆著的繈褓,不用多說,紅果兒肯定在繈褓中,但是本該跟徐銳在一起的賽紅拂卻不見人影,當兵多年,曹德望立刻便猜到了可能的結果。
“司令員!”曹德望慘然道,“賽大當家她……”
徐銳擺擺手, 然後解下紅果兒的繈褓,雙手遞給曹德望,說:“孩子交給你,一定要安全護送到天堂寨,交給高楚!”
高楚的警備團已經整編為大別山獨立團,就駐扎在天堂寨。
曹德望接過紅果兒,說:“司令員,孩子我派一個班護送,我得跟你留下!”
“不用。”徐銳拉動槍栓,將一發子彈推入槍膛,沉聲說,“這種級別的戰鬥,你們幫不上什麽忙的,你還是趕緊幫我把孩子護送到天堂寨!”
曹德望還想再說時,卻被徐銳很粗暴的打斷了:“這是命令!”
曹德望這才發現徐銳的情緒有些不對,此時的徐銳,盡管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在徐銳平靜的水面之下隱藏著洶湧的暗潮,而且,這股來自海底最深處的洶湧暗潮很快要波及到水面,暴風雨就要來了!
當下曹德望立正說:“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