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王滬生走進來,徐銳便說道:“老王,這一仗咱們虧大了。”
“全殲了鬼子兩個師團,其中還包括一個近衛師團,這還虧?”王滬生笑罵道,“你就別在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頓了頓,王滬生又將手上捧著的一摞報紙放到桌子上,然後笑著說道,“要不要看看,這些報紙都是怎麽誇你的?”
王滬生拿來的報紙都是租界的報刊,其中不少是西方人辦的,比如密勒氏評論報。
這些報紙的背景雖然各不相同,但是關於第三次淞滬會戰的報道口徑卻驚人一致,都把徐銳還有淞滬獨立團誇成了一朵花,尤其是法國人辦的一分報紙,甚至都開始拿徐銳跟他們法蘭西人的驕傲拿破侖將軍相比了。
而對於日本人,尤其日本皇室,這些報紙則貶損得一塌糊塗。
不知道內情的,甚至很容易就從這些報道得出結論,日本就快投降了!
然而事實卻是,既便是淞滬獨立團打贏了第三次的淞滬會戰,可是淞滬獨立團所面臨的局面卻並沒有改善,甚至於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局勢更加惡劣了!因為這次戰敗之後,日軍肯定會投入更多的兵力到淞滬戰場。
而淞滬獨立團的兵力卻得不到太多的擴充,關鍵沒有兵源哪,別看淞滬獨立團控制了偌大一個上海以及周邊數縣,但是幾乎就找不到像樣的壯丁了,那些個可以當兵的壯丁,不是已經被抽完了,就是跑了,剩下的都孱弱不堪,或者就老幼婦孺。
徐銳沒好氣道:“不看,這些西方白皮豬根本就沒安什麽好心。”
這個時代的人,或許不知道西方人的伎倆,但是徐銳作為一個穿越者,對西方的伎倆或者說陰微心思,卻是比誰都更清楚,這個時代的西方人誇讚中國貶損日本,跟後世西方誇讚印度貶損中國,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因為現在的日本、後世的中國,已經威脅到了西方白人對這個世界的統治地位,所以他們就百般貶損,妄圖挫傷日本人以及中國人的民族自信心,進而導致國家民族崩潰,這樣西方白人就可以繼續領導這個世界一百年。
所以徐銳根本不想看西方媒體對他的讚美。
王滬生對白人的劣根性就看不了那麽透徹,當下抗議道:“老徐,你這麽說就有失公允了,這些報紙的文章我基本都看了,對於第三次淞滬會戰的報道都還算是客觀公允,尤其是密勒氏評論報的這篇文章,我真的建議你看看。”
“不看,沒那個時間。”徐銳連連搖頭說道,“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做點兒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之內,鬼子就會卷土重來,第四次淞滬會戰就該爆發了,這次,小鬼子來的就不會再是兩個師團,至少也得五個師團!”
說到第四次淞滬會戰,王滬生的神情也立刻變凝重起來。
當下王滬生沉聲說道:“老徐,你真認為鬼子會出動至少五個師團?”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徐銳說道,“如果沒有五個師團以上的兵力,小鬼子根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五個師團是最少了,說不準會來十個師團!”
“十個?”王滬生嚇了一跳,說,“這樣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徐銳嘿然說道,“反正席面我們都已經擺開了,小鬼子來一桌人是吃,來兩桌人也是個吃。”稍稍停頓了下,徐銳又道,“不過這次,咱們就別再想著打什麽反攻,還是老老實實死守,跟鬼子打巷戰吧。”
“是啊。”王滬生也點頭說道,“這次對小鬼子的大反攻,爽是真的爽,一家夥殲滅了鬼子兩個師團,這可是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不過代價也是真的慘重,要是再來一次這樣的大反攻,咱們淞滬獨立團怕就沒剩幾個人了。”
徐銳說:“這事怪我,是我過於膨脹了,過於追求酣暢淋漓的大勝仗,可最後卻賠掉了至少兩三年的戰爭潛力,要是不打這次反攻,就絕對不會犧牲這麽多老兵,更不會一下陣亡這麽多新兵,這些新兵尤其可惜,要給他們足夠的成長時間,他們最終也會成長為跟所有老兵一樣的百戰精精!這都怪我哪!”
徐銳說的都是事實,因為第三次淞滬會戰的打法,已經嚴重背離徐銳當初定下的,要在上海市區跟鬼子展開城市遊擊戰的指導方針,到最後,第三次淞滬會戰又成了陣地戰,從而導致淞滬獨立團的官兵大量犧牲。
如果從一開始,就堅持城市遊擊戰方針,淞滬獨立團的傷亡數字絕不會如此誇張,尤其是那些新兵,就會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成長,這樣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這一萬多新兵也將成長起來,屆時淞滬獨立團的戰爭潛力將成倍增長!
可現在,為了謀求一次酣暢淋漓的大勝,就為了全殲鬼子的兩個師團,卻把這一萬多新兵全賠進去,還搭上了五千老兵!從這一點,淞滬獨立團其實反而是輸了,這就是典型的贏了面子卻輸了裡子,表面上看確實是風光了,但是戰爭潛力卻被消耗掉了。
對於弱勢一方,這樣的對耗方式是大忌,是要堅決避免、盡量杜絕的。
“老徐你千萬別這麽說,更用不著自責。”王滬生連忙說,“為了贏得這次勝利,咱淞滬獨立團付出的代價是大了些,但從效果來看,卻是沉重的打擊了小鬼子的囂張氣焰,更極大提振了全國軍民的士氣信心,這卻是花多大代價都換不來的。”
“說的倒也是。”徐銳自嘲道,“好像也就剩下這點好處了。”
看到徐銳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王滬生忽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封信,說道:“喏,這是從大梅山寄來的書信,給你的。”
“信?”徐銳有些訝然的接過,卻只見信封上寫著絹秀的四個字:徐銳親啟。
一看這四個字,徐銳就知道這是賽紅拂寫給他的家書,當下便急切的拆開來,然後將信箋從信封裡取出來,最先映入徐銳眼簾的,卻是夾在折疊好的信箋中的一張照片,徐銳拿起照片一看,簡直心都快化了。
原來,賽紅拂隨信寄來了女兒的照片。
相比剛剛出生之時,小家夥的五官已經完全長開,看上去就要漂亮多了,雖然只有一個月多一點大,但是從眉眼輪廓已經可以看出來,小家夥完美的繼承了她母親的基因,長大之後必定也是一個禍水級的美人兒。
看著紅果兒的照片,徐銳連心都快融化了。
“這是紅果的照片?我瞅瞅。”王滬生伸手將照片奪了過去。
聽說有紅果的照片,江南、柳眉還有地瓜都爭先恐後的圍過來。
“呀,長得可真是漂亮呢,將來長大了肯定比她娘親還要漂亮。”
“嗯,長得可真俊,我見過的嬰兒也不少,可是像這樣漂亮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王滬生將照片從柳眉手中奪回來,笑著說:“老徐,我可是跟你說好了,紅果兒你得留給我們家大寶做媳婦兒,可不能讓豆豆或者沒良心這兩個小狼崽子禍害了。”
柳眉便用胳膊肘兒撞了下王滬生,嬌嗔道:“閉嘴,你怎知道就是兒子?”
王滬生便盯著柳眉的肚子,憨兮兮的說道:“直覺,直覺告訴我,一準就是兒子。”
徐銳卻是哈哈一笑,說道:“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我們家是民主家庭,將來紅果兒喜歡誰嫁誰,得她自己說了才算,我跟小白說了都不算數,所以,你們兩公母要真想娶紅果兒做兒媳婦,那可得把你們家大寶給培養好了。”
說完,徐銳從王滬生手裡奪回紅果的照片,然後攥著賽紅拂的信,喜孜孜走開了,賽紅拂的來信,一下就掃除了徐銳身上籠罩的陰霾,使得他的心情重新變得開朗,這家夥,王滬生笑著指了指徐銳,然後開始安排善後的工作。
別以仗打完了,就完事了,對於徐銳這個團長來說或許真是這樣,但是對於王滬生這個政委來說,夠他忙到昏天黑地的工作才剛開始,當下王滬生便跟柳眉、江南投入到了緊張的善後工作,忙得吃飯都顧不上。
“政委,這一百多門120mm口徑的野戰榴彈炮怎麽辦?”
“鬼子重炮旅團的榴彈炮?口徑倒是不小,還能修複嗎?”
“夠嗆,基本上都被彈藥的殉爆炸成了廢鐵,炮管都彎了。”
“那就拆了,當廢鐵運回大梅山,還能回收好幾千噸鋼材,這可是炮鋼。”
“還有這三萬五千多枝三八大蓋,只有不到五千枝完好的,剩下的基本都嚴重損毀並且無法修複的,又該怎麽處理呢?”
“全拆了吧,能回收的零部件盡可能的回收,交給維修隊。”
“還有這裡,是戰鬥中我軍損壞的槍支清單,計有三千六百多枝衝鋒槍、一百多挺輕機槍外加五十多挺重機槍嚴重損毀。”
“娘的,損毀這麽多槍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