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市區的幾個步兵聯隊先後遭到全殲,至此,投入第三次淞滬會戰的近衛師團、第七師團先後遭到了全殲,消息傳開,上海立刻炸了鍋,西方各國駐滬使節以及媒體記者,紛紛通過各自渠道緊急向國內傳遞這一石破天驚的消息。
最先得悉這一消息的是蘇共中央總書記斯大林。
當名為塔斯社駐滬戰地記者,實為契卡特工的別列佐夫將這一消息傳回莫斯科時,斯大林正和前來匯報工作的共產國際總書記季米特洛夫談話,由於遠東會戰陷入到了苦戰,斯大林要求季米特洛夫利用共產國際給中國施加影響力。
兩人正在談話時,秘書進來將一封電報交給斯大林。
看完電報,剛剛還顯得神情陰沉的斯大林便立刻變得神采飛揚。
季米特洛夫問道:“斯大林同志,是不是遠東戰場有什麽好消息?”
斯大林現在在蘇共黨內的威望真可以說是空前絕後,所以國內沒什麽能夠讓他感到憂心的,眼下唯一能讓他感到寢食難安的也就是遠東會戰了,由於遠東戰場遠離蘇聯的重工業中心,單薄的西伯利亞鐵路又支撐不起大規模的物資輸送,最終導致了蘇聯空有十倍於日本的工業製造實力,卻根本就發揮不出來,因此陷入了苦戰。
所以看到斯大林眉飛色舞的樣子,季米特洛夫便立刻猜想,一定是遠東戰場有什麽好消息,畢竟朱可夫可是軍中的後起之秀!到了遠東之後有所表現,也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季米特洛夫只是沒有想到,朱可夫才剛去,就有好消息傳回。
然而斯大林卻搖了搖頭說:“不是,並非遠東戰場有什麽好消息,朱可夫是不錯,卻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讓遠東的戰局起死回生。”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也相當於是遠東戰場的好消息了。”
“中國戰場,上海!”季米特洛夫立刻說道。
“你猜對了,季米特洛夫同志。”斯大林卸下煙鬥,笑道,“中共領導下的淞滬獨立團剛剛在上海打了個殲滅戰,全殲了參戰的日軍近衛師團以及第七師團,這一下,日軍大本營的備戰計劃勢必會被打亂,我軍在遠東戰場的壓力也就可以減輕不少。”
“斯大林同志,你剛才說什麽?”季米特洛夫聞言瞠目結舌道,“中共領導下的淞滬獨立團全殲日軍近衛師團加第七師團?”說到這,季米特洛夫頓了頓,骨咕一聲咽下了一口唾沫之後又接著說道,“一個團?你是說,一個團?”
季米特洛夫是保加利亞人,共產國際的工作重心也一直在東歐,中國從來就不是共產國際的重點關注對象,所以他對於中國的認知不多,僅有的一點認知,還是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王明那裡獲得的,除此之外,他就對中國一無所知。
所以,當他從斯大林嘴裡聽說中共領導的一個團,居然全殲了日軍近衛師團外加第七師團的消息,就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果這一消息不是從蘇共最高領袖斯大林嘴裡說出來,他沒準早就一耳光扇過去了,狗屎,就算撒謊,你也得編得像樣一些吧?
季米特洛夫認為,一定是斯大林的口誤,一個團怎麽可能殲滅日軍兩個師團?就是一個集團軍也絕無可能啊,王明跟他說過,在第一次淞滬會戰中,國民政府調集了十幾個集團軍最後不照樣也打輸了?
當然第一次淞滬會戰的參戰日軍有九個師團,現在只有兩個。
但既便只有兩個師團,也絕對不是一個集團軍所能夠抗衡的,更何況是全殲?至於以一個團的兵力全殲日軍兩個師團,就更是天方夜譚。
當下季米特洛夫再次問道:“斯大林同志,你剛才是說一個團?”
季米特洛夫滿心以為斯大林會糾正自己的“口誤”,然而並沒有。
“是的,一個團。”斯大林卻不假思索的再次肯定了剛才的回答,“就一個團。”
“上帝,一個團,真是一個團?!”季米特洛夫感到自己花了幾十年時間建立起來的軍事史學觀完全崩坍了,因為斯大林剛剛陳述的這個事實,完全的顛覆了他對軍事理論、以及實踐的認知,一個團,真的可以殲滅兩個師?
季米特洛夫完全無法想象,這仗是怎麽打的?
斯大林也感慨道:“季米特洛夫同志,你的吃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這個淞滬獨立團可真是了不起,尤其是這個團長太會打仗了!好在,現在他是我們的朋友,要不然,要是我們也有這樣的一個敵人,真是晚上睡覺都不會安寢。”
“是的。”季米特洛夫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恢復過來,順著斯大林的語氣說道,“日軍在上海吃了這麽大的虧,丟臉還只是小事,接下來勢必要動員更多的軍隊前往上海,國內的戰爭物資也勢必向著中國戰場傾斜,這樣,我軍在遠東戰場的壓力就會相對的減輕,這對於我們蘇聯來說,卻確實是件大好事。”
“但既便是這樣,遠東戰場也絕不能夠松懈。”斯大林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然後扭頭吩咐秘書說,“立刻擬一份給朱可夫同志的電報,要求遠東方面軍繼續加強攻勢,絕不能給日軍任何的喘息之機,爭取早日奪回赤塔鎮,重新打通西伯利亞大鐵路!”
“是!”秘書敬了一記軍禮,轉身去了。
此時,在日本東京已經是夜裡八點多了。
閑院宮載仁、寺內壽一和東條英機聯袂走進禦書房時,便看到裕仁背對著房門坐在席子上,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禦案對面的那面牆,三人順著裕仁的目光看過去,便在那面牆上看到了一整排名字,看到這排名字,三人的臉色便越發陰沉。
尤其是寫在最末的那個名字,裕仁還特意在後面加了個大大的驚歎號!
這個被裕仁加驚歎號的名字,就是板垣征四郎,顯然,在裕仁的內心,板垣征四郎也是有著特殊地位的,不管怎麽樣他終歸是陸軍之膽啊!
不過更令三人心生忌憚的是,這個名單的增長的速度!
就在兩天前,這面牆上的名字還只有二十八個,可是現在卻已經增加到了三十六個,僅僅只是一次會戰,日軍便損失了八名將官,這樣的戰損率,簡直駭人聽聞,什麽時候開始日軍的將軍也變得這麽容易陣亡了?
是的,沒錯,自從徐銳橫空出世之後,與之交手的日軍將領就如流星一般紛紛殞落,無論是身為皇室驕傲的伏見宮俊彥,還是穩重堅韌的西尾壽造,或者陸軍之膽板垣征四郎,統統都折在了徐銳的手裡,絕無一人能幸免。
東條英機的臉肌抽搐了一下,苦澀的說道:“天皇陛下……”
然而,不等東條英把話說完,背門跪坐的裕仁便霍然舉手,打斷了他。
東條英機的話聲便嘎然而止,就像正在慘叫的雞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裕仁舉起手打斷了東條英機,然後轉過身,陰鬱的目光從閑院宮載仁、寺內壽一還有東條英機三人的臉上掃過,沉聲道:“不需要解釋,我也不想聽你們的解釋,第三次淞滬會戰輸就輸了,朕也不是輸不起的人,帝國更不會因為一次戰役的失敗就一蹶不振。”
說到這裡稍微的停頓了一下,裕仁似乎是刻意留給東條英機三人反應的時間。
別說,裕仁的這個反應還真讓東條英機三人感到意外, 因為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挨裕仁罵的心理準備,他們倒不是怕被罵,只是擔心裕仁氣出一個好歹,畢竟,裕仁上次就曾經被戰局氣得吐血,這才恢復沒多久呢。
然而,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裕仁的反應卻大相徑庭。
頓了頓裕仁又說道:“現在我隻想知道,第四次淞滬會戰什麽時候能夠開始?還有,你們又為第四次淞滬會戰準備了多少部隊?多少物資?”
東條英機跟閑院宮載仁和寺內壽一對了個眼神,說道:“天皇陛下,現有兩個方案,一種是把留給遠東戰場的那十個師團緊急動員,再發往上海,另一種方案就是休戰半個月,等華中派譴軍主力休整完,再回師上海發起第四次淞滬會戰。”
裕仁微微的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傾向於哪個方案?”
閑院宮載仁回答道:“回陛下,臣等傾向於第二種方案,那十個師團作為遠東戰場的戰略總預備隊,能不動用,還是不要動用的好。”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至於淞滬獨立團,這次雖然獲得了空前大捷,但也只是慘勝罷了,半個月之內絕對不可能恢復元氣,尤其是那些陣亡的老兵,更是根本無從補充!”
寺內壽一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半個月,皇軍等得起!”
“喲西。”裕仁微微點頭,說道,“那就采取第二種方案。”
頓了頓,裕仁又接著說道:“現在再說說,近衛師團還有第七師團怎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