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問道:“什麽任務?”
冷鐵鋒道:“我能不說嗎?”
徐銳便呵呵的一笑,說道:“行,不想說就不說。”
冷鐵鋒便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徐銳打破沙鍋問到底。
徐銳卻立刻又接著說道:“等什麽時候你想說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冷鐵鋒剛剛舒展開的眉峰便立刻又蹙緊了,看到冷鐵鋒這副表情,徐銳心下卻反而好奇起來,這究竟是一項什麽樣的秘密任務?貌似牽扯挺大?
冷鐵鋒轉移話題道:“老徐,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打下來的打算啊。”徐銳道,“我不早說過了,去大梅山打遊擊。”
“我指的不是這個。”冷鐵鋒道,“我是說,你是不是真打算帶著部隊脫離國*軍?”
徐銳在包興鎮時怎麽對待的楊八難,怎麽數落的三戰區萬副總司令,還有獨立營殘兵對萬副總司令是個什麽態度,冷鐵鋒全都看在眼裡,他也早就想問徐銳了,他想知道徐銳是不是真打算脫離國*軍的戰鬥序列。
“那是自然。”徐銳的表情頃刻間便冷下來。
徐銳的坦率,或者說毫不掩飾,讓冷鐵鋒有些意外。
徐銳又說道:“蔣委員長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在他眼裡就只有中央軍才是嫡系,像咱們暫編七十九師這種的雜牌,那就是當炮灰的命,至於戰區長官部的萬副總司令長官,心裡只怕更是恨我們暫編七十九師入骨,你覺得,我們去了浙皖贛邊界,接受長官部整編,能有好果子吃?榮譽第三師,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冷鐵鋒長時間的沉默,他認同徐銳的判斷,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真去了浙皖贛邊界,真要接受戰區長官部的整編,絕對沒什麽好結果,新編成的榮譽第三師名義上是以暫編七十九師的老底子編成,可實慰上卻暫編七十九師沒半毛錢的關系。
還有暫編七十九師的殘兵們,只怕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不過冷鐵鋒也是個有思想的,他不會被表面的東西所迷惑。
“再然後呢?”冷鐵鋒又道,“是不是要加入那邊的陣營?”
“那邊?”徐銳呵呵的一笑,明知故問道,“你指的哪邊啊?”
冷鐵鋒道:“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徐銳裝傻:“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冷鐵鋒便無奈的道:“我指的是共產黨。”
“怎麽,你可是覺得加入共產黨陣營不妥?”徐銳的眼睛便眯起來,看看冷鐵鋒。
“說不上好與不好,我對共產黨了解不多。”冷鐵鋒搖搖頭,又道,“我只是覺得,我們跟共產黨的部隊打了這麽多年,共產黨只怕也未必會誠心接納我們,到頭了免不了還是拿我們當炮灰,這與留在國*軍陣營中又有何區別?”
冷鐵鋒說的是真話,他對共產黨真談不上什麽惡感。
盡管國民政府將共產黨渲染成了洪水猛獸,還說共產主義就是幽靈,到哪哪就會血流成河,冷鐵鋒卻知道這根本就是屁話,要這麽說,資本主義不也是幽靈麽?法國大革命時流的血,死的人,可比俄國十月革命多。
在以前,冷鐵鋒不會過多的考慮這些問題。
因為,冷鐵鋒覺得,軍人就是軍人,只需要服從上級的命令就行了。
可是,現在,冷鐵鋒卻必須嚴肅的考慮這個問題了,他對共產黨並沒有什麽惡感,但是共產黨對他們,卻未必就會有好感。
他們獨立營巴巴的去投靠他們,共產黨能誠心接納?
就算共產黨真的接納了,焉知就不會有別樣的心思?
徐銳便沉默了,他一時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服冷鐵鋒。
徐銳非常清楚,要想冷鐵鋒這樣的老兵驟然轉變觀念,是極其困難的。
不管怎樣,國民黨都跟共產黨打了十多年的內戰,仇恨簡直是比山高,比海深,又豈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就算共產黨真不記仇,像冷鐵鋒這樣的國民黨老兵一時之間只怕也是不敢相信,兩黨間的不信任已經刻入骨子裡。
當然,共產黨也信不過國民黨,要不然,共產黨為什麽要搞獨立抗戰?
不過,加入共產黨陣營卻是徐銳早就決定了的事情,絕不能半道廢止。
不僅因為徐銳穿越前就是共產黨員,更是因為他知道歷史大勢的走向。
當下徐銳說道:“如果我非要帶著部隊加入共產黨,老兵你會怎麽選擇?”
冷鐵鋒便長時間的沉默,看到冷鐵鋒久久沒有做聲,徐銳的心便開始一點點的下沉。
不過,就在徐銳快要絕望時,冷鐵鋒卻忽然又說道:“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徐銳聞言不免大喜過望,冷鐵鋒雖然不是老七十九路軍出身,可他加入暫編七十九師畢竟要比他早了半個多月,在暫編七十九師殘兵心目中也頗有威信,頗有影響力,有了冷鐵鋒帶頭,轉換陣營這件事就再不會有任何波瀾了。
“好兄弟。”夜空中,徐銳向冷鐵鋒伸出右臂。
“一輩子!”冷鐵鋒伸手,用力握住徐銳小臂。
兩人正在說話之間,設在南通市區的駐地上忽然間騷亂起來。
“老兵你留在這兒,我回去看看,這幫兔崽子真不讓人省心。”徐銳當即端著三八大蓋起身,大步回市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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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慶雄挎著軍刀走進虹口的日本海軍醫院。
在立花慶雄的身後,還跟著兩名警衛,手裡各拎著一樣禮品。
走到108病房門口,立花慶雄便停下了腳步,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正好從病房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立花慶雄,便趕緊垂首行禮,日本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日軍中的等級則更加森嚴。
“將軍閣下。”女醫護垂首行禮。
立花慶雄側頭回禮,問道:“這裡住的可是小鹿原中佐?”
“哈依。”女醫護再次垂首,又道,“不過,小鹿原桑已經睡下……”
立花慶雄擺了擺手,阻止女醫護往下說,然後推開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女醫護不敢阻止,隻好跟進來打開電燈,白熾燈的燈光便將整個病房照得亮雪,感覺刺目的燈光,病床上的小鹿原俊泗便醒了過來。
小鹿原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眼窩也陷了下去。
事實上,這次小鹿原很夠撿回一條性命,就已經是非常僥幸了,算上徐銳穿越之前,能夠從他手裡逃生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小鹿原桑。”立花慶雄走到小鹿原俊泗的病床前,先啪的立正,然後垂首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立花支隊的支隊長立花慶雄。”
立花支隊是剛剛才組建成軍,立花慶雄甚至還沒跟他的部隊見面。
立花慶雄之所以要在去前線之前特意來一趟海軍醫院,之所以要跟小鹿原俊泗見面,就是因為小鹿原俊泗是唯一一個跟暫編七十九師多次交手而幸存的日本軍人,這個說起來讓人很難以置信,卻是事實。
“將軍閣下。”小鹿原虛弱的欠了欠身,說道,“我重傷未愈,不便行禮,請將軍閣下務必多多見諒。”
“小鹿原桑不必多禮。”立花慶雄擺了擺手,並不在意。
在來的路上,立花慶雄就已經調閱過小鹿原俊泗的檔案,知道小鹿原俊泗出身京都小鹿原家族,小鹿原家族可是京都有名的世家豪族,與皇室也有著很深的淵源,可以說是日本國內最頂級的貴族,既便小鹿原只是個中佐,立花慶雄也絕不會有半點輕視。
立花慶雄示意兩名警衛將禮品擺到床頭櫃,然後又說道:“小鹿原桑,按說你重傷未愈我實在不該打擾,不過,考慮到敵人太過狡猾,而你又是唯一跟對方多次交手而幸免於難的帝國軍人,所以,有些問題,我只能夠來問你。”
小鹿原俊泗便目光一凝,沉聲道:“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
“對,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立花慶雄道,“司令官閣下之所以編成立花支隊,就是為了對付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小鹿原桑,孫子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想要盡可能多的了解這個對手, 所以,拜托你了。”
說完,立花慶又啪的立正,垂首敬禮。
小鹿原虛弱的擺了擺手,說道:“將軍閣下,我見過他!”
“他?”立花慶雄聞言頓時目光一凝,說道,“小鹿原桑,你的意思是說,你見過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的指揮官?”
“是的,我不僅見過他,還跟他面對面交過手。”小鹿原點了點頭,腦子裡卻不可遏止的回想起了包興鎮外,他跟兵的殊死較量,還在在蠡口叢林中,對方那記猶如天外飛仙的跳狙,盡管沒有證據,但是小鹿原俊泗卻無比的肯定,那個險些就將他擊殺當場的中國兵就是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的指揮官。
沒有任何的理由,但小鹿原俊泗卻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是一個危險的對手。”小鹿原俊泗凜然說道,“此人不僅有著高造的指揮造詣,還有著敏銳的戰場洞察力以及戰機捕捉能力,尤為可怕的是,此人還擁有超強的單兵戰力,如果在叢林地形,他一個人就能輕松乾掉我們一個加強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