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鋒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確認道:“團長,俺要找的可是小鬼子的親王!”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韓大娘的死,韓鋒將這筆帳記在了東久邇撚彥的頭上。
徐銳卻搖搖頭說道:“鋒子,東久邇撚彥雖然是鬼子的親王,可他僅只是第二軍的司令官,我們要找,就應該找最大的鬼子。”
韓鋒目光一凝,說:“團長你是說畑俊六?”
“對,畑俊六。”徐銳說道,“我們就找他!”
韓鋒咬牙說道:“團長,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這個先不急。”徐銳擺擺手,又說,“而且光我們兩個人還不夠。”
“團長,你是打算帶上整個狼牙?”韓鋒獰聲說道,“那這回咱們可得把南京城給他攪個天翻地覆,咱們得讓鬼子明白,獨立團就不是好惹的!”
徐銳點點頭,說:“這兩天你就在家好好陪二丫,不要再惹她生氣。”
韓鋒哦一聲,再轉頭看向二丫時,臉上便流露出愧疚之色,小聲說:“二丫,剛才是哥不對,哥跟你賠不是。”
二丫便趕緊搖頭。
本來嘛,徐銳也是打算先歇兩天,然後再考慮找畑俊六報仇的事情,可現在讓韓鋒這麽一攪,徐銳便不打算歇了,離了韓家小院,就先不回自家小院,而是徑直來到了縣政府大院的廣播站裡,準備要親口給畑俊六下戰書。
徐銳走進廣播站裡時,梁一笑正和徐野在對台詞。
這次大梅山獨立團打了這麽大的勝仗,大梅山廣播台就有得忙碌了,發報捷、向整個華中地區的廣大聽眾播報繳獲物資啥的,都還是小事情,更為關鍵的是還得把一個個的戰鬥故事整理出來,並以此激勵華中的軍民。
尤其是徐銳首創的戰地留聲欄目,就沒有間斷過。
不過相比當初草創時,現在的戰地留聲在內容上、形式上變得更加豐富多彩,已經從最初的單純的留聲節目演變成了現在的英雄訪談類節目,這期的采訪對象就是徐野,這小子在大梅山根據地已經成為一個傳奇人物。
看到徐銳走進來,徐野趕緊起身敬禮。
梁一笑轉過身來,也跟著敬了記軍禮,笑著說道:“團長,你終於有時間來我們廣播台視察工作了,我可告訴你,相比當初,現在我們廣播台可是大變樣了,不僅欄目變得更加豐富多彩,而且還有了我們自己編排的節目。”
說完了,梁一笑又喜孜孜的說道:“我去把姐妹們都召集起來……”
“等等。”徐銳趕緊製止了梁一笑,說,“小梁,你就不要興師動眾了,我來就是為了通過廣播給畑俊六下戰書的,一會兒就走。”
“下戰書?”梁一笑拍著小手說道,“下戰書好,我最喜歡團長給鬼子下戰書了,上次團長給鬼子下的戰書,一字一句我全都記得。”
然後,梁一笑竟真的把上次徐銳給畑俊六的戰書複述出來:“畑俊六,聽說你這老鬼子曾經參加過日俄戰爭,還讓俄國人打了個半死,靠著裝死才從戰場上僥幸撿回一條命,俄國人傻,我們中國人可不傻,老鬼子你聽著,多則半年,少則一個月,我大梅山獨立團必取你狗命,最後鄭重奉勸一句,我大梅山獨立團言出必踐,勿謂言之不預也!”
徐銳笑道:“小丫頭片子,記性不錯嘛,過了這麽久你居然都還記得。”
“那是因為團長講的好。”梁一笑笑道,“尤其是最後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也,講的真太好了,真的好有氣勢,我特別喜歡這一句。”
徐銳笑笑,說道:“那你就準備開機吧。”
梁一笑說:“團長是準備直接講話,不進行錄音?”
“直接講。”徐銳霸氣的擺了擺手,說,“不錄音。”
“行,那就直接講。”梁一笑點了點頭,當即叫來兩個工作人員將演播室裡的播音設備給打開來,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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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畑俊六正在南京召開閣僚會議。
畑俊六十分重視這次會議,將其視為對國民軍總攻之前的最後動員,所以除了實在抽不開身的幾個師團長之外,幾乎所有的師團長都趕了回來,第十一軍司令官岡村寧次和第二軍司令官東久邇撚彥也赫然在座。
東久邇撚彥的虐疾已經基本痊愈,不過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每個走進會議室的師團長都會先向東久邇撚彥投來異樣的目光,這些目光中有憐憫,有慰問,不過更多的卻是輕蔑,日本天皇在日軍將士心目中至高無上,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皇室子弟也能得到光環加持。
事實上,陸海軍中的高級將領們鮮少有人將皇室子弟放在眼裡。
伏見宮俊彥是皇室子弟中少有的軍事專家,也不被人放在眼裡,更何況是東久邇撚彥這個有名的浪蕩子弟?而這次第十師團的被全殲,則更是這位浪蕩親王的傑作,這就更驗證了坊間的風評,這些皇室子弟,就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蹩腳貨色!
東久邇撚彥坐在長排會議桌的左排的首位,低著頭,默不做聲。
坐在東久邇撚彥對面的岡村寧次也是兩眼微眯,不知道是在思考問題呢,還是在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稍作小憩。
“大將閣下到!”門外衛兵忽然高喊一聲。
在座的兩位軍司令官和十幾位師團長便齊刷刷起身,頓首致敬。
畑俊六踩著沉重的腳步走進會議室,走到主位站定,柔和的目光從與會的十幾個將領身上掃了一圈,然後揮手說道:“都坐下吧。”
“哈依。”十幾個中將齊刷刷的頓首,齊刷刷的落座。
待所有的將領都落了座,畑俊六才扶著桌子沉聲說道:“此次將大家火線召回南京,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部署對國民軍的最後總攻,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向大家轉達大本營的最新決策,這也是好消息。”
頓了頓,畑俊六又說道:“為了盡可能加強華中派譴軍戰鬥力,為了盡可能快的全面結束武漢會戰,大本營決定將第二十一軍也轉隸我華中派譴軍,如今,安藤桑正率領第四、第一零四師團,搭乘第四艦隊的艦船星夜馳援華中。”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與會將領個個面無表情,更沒有交頭接耳。
畑俊六點點頭,再要再說話時,會議室緊閉的門卻忽然被推開,然後一臉凝重的河邊正三走了進來,畑俊六便將吐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回肚子裡,然後河邊正三就快步的走到畑俊六的面前,附著畑俊六的耳朵小聲耳語了幾句。
與會的日軍將領紛紛豎起耳朵,卻沒能聽清。
畑俊六聽完後臉色卻頃刻變了,從他的臉色,絕沒好事。
就在岡村寧次、東久邇撚彥他們猜測河邊正三說了些什麽之時,畑俊六卻悶哼一聲,咬著牙對河邊正三說:“河邊桑,將廣播接進來吧。”
河邊正三訝然:“大將閣下,你確定要將廣播接進來?”
“接進來。”畑俊六點頭說,“讓大家都聽聽,這未必就是壞事。”
“哈依。”河邊正三重重頓首,然後轉身走了,不過片刻之後,河邊正三便又回來,還帶人搬了一台收音機進來,擺放到會議室角落,河邊正三親自上前打開收音機,並將調頻鎖定在大梅山廣播台的頻段。
收音機裡很快就傳出一個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東久邇撚彥一下就挺直了身板,岡村寧次躲在眼鏡後面的小眼睛裡也頃刻流露出一抹寒光,其余的十幾個師團長也都打起了精神,因為他們全都已經聽出來了,這分明是徐銳的聲音,徐銳又講話了!
“畑俊六,我知道你就在收音機前,你給我聽仔細了!”
“我們中國人就不是好欺負的,我們大梅山獨立團更不是好惹的,從來只有我們大梅山獨立團欺負人,還從來沒人敢欺負我們,這次你真惹怒我們獨立團了, 他娘的,不敢光明正大在戰場上拚,居然跟我們玩陰的,敢偷襲我們的根據地!”
“偷襲就偷襲,居然還敢殺人,竟敢殺害我們的百姓,叔可忍嬸子不能忍!”
“老話說的好,來而不往,非禮也!畑俊六,你就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罷,十天之內我必定帶著狼牙部隊,前來南京取你狗頭!”
“不要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更不要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你,還記得上次我怎麽跟你講的,多則半年,少則一個月,我必取你狗頭,現在,我再將時間說得更明確些,十天之內我必定取你狗頭!最後照例再奉送你一句警句,勿謂言之不預也!”
播音完畢,然後重頭來,敢情這是大梅山廣播台的循環播放。
河邊正三便再次走上前,喀嚓一聲關掉收音機,整個會議室便立刻變得一片死寂,靜至落針可聞。
原本應該很生氣的畑俊六卻是淡淡一笑,說道:“徐銳要來,讓他盡管來,本來我還打算去長沙,既然他要來南京,那我就留在南京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