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茫茫的江面上,三艘懸掛著旭日旗的炮艇正劈波斬浪往前疾速行駛。
其中一艘炮艇的船艙裡,小鹿原俊泗正在閉目養神,小鹿原俊泗的左右,分兩排依次坐著五十嵐翠、山上武男等十幾個特種兵,這十幾個特種兵是上次大梅山之戰,從狼牙手下僥幸逃出來的,也是整個特戰大隊碩果僅存的十幾名隊員。
“昂……”艙外忽然傳來汽笛的長鳴,正在閉目養神的小鹿原睜開眼睛。
坐在小鹿原左手邊的山上武男跟著跟開眼睛,問道:“隊長,我聽說你給大本營發去了一封電報?跟忍者村有關嗎?”
小鹿原俊泗點頭說:“我原本想等挫敗徐銳的行刺計劃之後,回趟國內,可誰曾想,最後徐銳卻竟然虛晃一槍,把刺殺的矛頭指向了岡村司令官,眼下,不僅岡村司令官玉碎,就連大將閣下也憂憤而死,短時間內我恐怕是沒時間回國了,所以,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大本營的那些官僚身上,但願他們能夠把姿態放低一些,請動忍者出山。”
山上武男說:“大本營的那些官僚怕指望不上,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在任何國家、任何時期,官僚主義還有腐敗,都是揮之不去的頑疾,就說後世被許多公知精英引為燈塔國的美利堅,一樣官僚主義盛行、一樣腐敗橫行,唯一區別就是在美國行賄受賄受法律保護,合法化了,美其名曰政治獻金。
二戰時期的小日本,不僅腐敗橫行,官僚主義也是十分嚴重。
比如說日本海軍部,長時間被薩摩系所把持,又比如陸軍部,長時間被長州系把持,別的地域出身的青年軍官,再是驚才絕豔,也休想進入海軍或者陸軍中樞,這一現象直到以岡村寧次為代表的昭和軍閥崛起,才終於得到改觀。
昭和軍閥集團背後雖然有裕仁撐腰,但畢竟剛進入權力中樞,把持軍權尚且很吃力,要想蕩滌軍中的官僚積習還需更長的時間,所以現階段,日本海軍、陸軍部的辦事效率其實是十分低下的,不幸的是,國民政府的辦事效率更低下。
小鹿原答非所問說:“駐九江憲兵隊司令吉野理央,你可認識?”
山上武男搖頭說道:“上次大將閣下到任,舉行歡迎晚宴之時,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不過他沒怎麽睬我,似乎是個挺難以接近的人物。”
小鹿原嘴角勾了勾,又說道:“吉野家可是望族,這也是難怪。”
山上武男哂然說道:“小鹿原家比吉野家還顯赫,隊長你就沒他那麽倨傲。”
“我從來就不認為,世家出身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當然,我也不認為這是恥辱。”小鹿原淡淡一笑,又說道,“山上桑,你可能並不知道,吉野家跟飯道山的幾個忍者村其實有著很深的聯系,甚至於……”
山上武男小聲問道:“甚至於什麽?”
小鹿原說:“我甚至於聽說過,吉野家的一位長輩就在飯道山。”
“納尼?”山上武男訝然說道,“吉野家竟有一位長輩是忍者?”
“這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其實帝國的許多世家都與甲賀、伊賀的忍者村,有著或明或暗的聯系,包括我們小鹿原家。”小鹿原淡淡一哂,又接著說道,“這次吉野家的長男、次男都戰死九江,死在了狼牙手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吉野家應該會非常的生氣,也應該會請出他們在飯道山中修煉的長輩。”
“喲西。”山上武男欣然道,“這麽說來,還真有機會請出忍者。”
說話間,一名水兵匆匆入內,向小鹿原頓首報告:“長官,安慶碼頭到了。”
小鹿原俊泗便立刻站起身來,環顧山上武男、五十嵐翠等十幾個特種兵說:“走,去見見新到任的板垣司令官,此人可是一位傳奇人物,他在山西戰場的戰績先不說,單是他敢於在陰雨天氣無引導空降,我就佩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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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碼頭候船大廳,板垣征四郎忽然連打兩個響亮的噴嚏。
安慶憲兵隊長小寺貴史便趕緊抱著一件披風走上前,勸道:“司令官閣下,請披上披風吧,以免著涼。”
“用不著。”板垣征四郎卻擺了擺手。
跟畑俊六這個病秧子不一樣,板垣征四郎的身體十分健壯。
小寺貴史沒有辦法,只能把披衣交身後勤務兵,拿了下去。
板垣征四郎又說道:“小寺桑,我這沒什麽事了,你忙去吧。”
“哈依。”小寺貴史重重頓首,腳底下卻沒有動,憑心而論,小寺貴史要忙的事情確實多,可是他還是想要盡可能多的呆在板垣征四郎面前,這不是為了在板垣面前刷存在感,純粹只是因為他崇拜板垣,真的崇拜。
小寺貴史不肯離開,板垣征四郎卻也沒強迫他走。
片刻後,小寺貴史忍不住說道:“司令官閣下,從時間上看,此時第三、第一零一、第十七、第一零六以及第一一六師團,還有波田支隊,應該已經向當面之敵發起攻擊了吧?再就是第二軍,應該也從大別山北麓,發動進攻了吧?”
板垣征四郎點頭說:“如果不出現大面積的電台故障,應該就是這樣吧?”
小寺貴史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司令官閣下真就不替第三、第一零一師團擔心嗎?剛才的最報你也已經看了,薛嶽的第一兵團已經攻佔了高安,湘贛公路已經被徹底切斷了,所以,這絕對是一次九死一生的冒險!”
“九死一生?”板垣征四郎微微一笑,轉移話題說,“小寺桑,不知你可曾聽說過,中國有句老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
小寺貴史聞言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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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國民軍統帥部。
蔣委員長在十幾名高參的簇擁下,興衝衝的走進了指揮大廳。
雖然已經很長時間沒睡過囫圇覺,可蔣委員長今天的氣色看上去還算不錯,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蔣委員長遇上喜事了,因為就剛才,薛嶽兵團從前線傳回消息,他們成功的光複了高安縣,徹底切斷了湘贛公路。
看到蔣委員長走進來,何應欽、白崇禧等高級將領趕緊立正。
“敬之、健生,還有諸位同仁,不必如此拘謹。”蔣委員長心情大好,臉上也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擺擺手又道,“都隨意,就當我沒有來。”
蔣委員長心情好,整個指揮大廳的氣氛也立刻變得輕松起來。
笑聲中,蔣委員長走到大地圖前,對著地圖說道:“健生,跟我講講。”
因為李宗仁患病,現在白崇禧不僅是國防部的副總參謀長,更兼著第五戰區的總司令長官,而且白崇禧還是國民軍陣營中僅次於蔣百裡的軍事理論家,蔣委員長對白崇禧一貫就器重,所以只要有白崇禧在,蔣委員長肯定點名讓他講解局勢。
在何應欽、陳誠等許多中央軍系統的高級將領心目當中,當面給蔣委員長介紹戰局可謂美差,不過白崇禧對此卻興致缺缺,白崇禧雖然人稱小諸葛,智計過人,但是戰略眼光卻還是有所欠缺的,尤其跳不出根深蒂固的地域觀念,始終以桂系軍閥自居,對中央軍還有蔣委員長始終抱有很深的成見。
不過蔣委員長點了名,白崇禧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當下白崇禧拿起木竿,指著牆上地圖講解道:“委座請看,這裡便是高安城,薛嶽兵團光複高安之後,不僅日軍第二十七師團被我軍攔腰截為了兩斷,湘贛公路這條對於小日本來說不亞於生命線的運輸線,也已經被我軍所切斷。”
“這又意味著什麽呢?”蔣委員長其實早就聽過答案,可他還是百聽而不厭。
白崇禧心中不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這意味著湖南戰場的第三師團、第一零一師團已經成為孤軍,只要九江沒有失守,只要湘贛公路沒有打通,日軍第三師團、第一零一師團就是甕中之鱉, 再不可能逃出生天!”
蔣委員長又問道:“那麽九江是否能守住?”
白崇禧說:“參考肥城保衛戰,卑職以為,至少十天之內九江不會失守!”
“若是川軍七九九團守住九江至少十天,等日軍打下九江,然後打通湘贛公路,再把物資運輸到湖南就至少需要二十天!”蔣委員長握緊了拳頭,又說,“二十天內,是否能夠吃掉日軍三師團以及第一零一師團呢?”
白崇禧說:“應該沒什麽問題。”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蔣委員長的意料之外,卻讓他更加興奮。
蔣委員長哦了一聲,饒有興致的問道:“健生何以如此肯定?”
白崇禧說:“因為卑職料定日軍之第三、第一零一師團必定會回師江西,協同第二十七師團得新打通湘贛公路,不幸的是,這麽做非但不會有什麽作用,反而會加速第三、第一零一師團的敗亡,總之日軍這兩個師團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