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咣”的一聲響,鬼子軍官的軍刀彎了。
“八嘎!”發現自己的軍刀被砍彎了,鬼子軍官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大吼一聲,扔掉軍刀猱身向著大兵猛撲了過來,大兵不及收刀就被鬼子軍官一頭撲倒在地,著地之後,手腕也在廢墟上猛磕了一下,片刀就飛了開去。
鬼子軍官岔開兩條短腿,整個騎在大兵身上,強壯有勁的雙手卻死死的掐住了大兵的咽喉,大兵使勁一掙扎,卻竟然沒能將鬼子軍官從他身上給掀下去,這鬼子軍官的身量雖然不高,力量卻著實不小,兩腿一分就跟生了根似的,就是紋絲不動。
大兵見無法將鬼子軍官從身上掀下,便也伸出雙手去掐對方的喉嚨,大兵手長,很容易就掐住了鬼子的喉嚨,只是,因為自己的喉嚨被鬼子掐住,氣喘不上來,大兵很快就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胸肺更是快要爆炸開來。
在力量上兩人差相仿佛,這個時候,比拚的就是雙方的信念和意志。
因為頸部被掐住,造成了大腦供血不足,大兵眼前逐漸出現了幻覺,他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時期,他抱著還在繈褓中的妹妹坐在自家茅屋的門檻上,眼睜睜的看著阿爸被同村的王爺用帶著倒刺的荊條活活打死。
王爺不是什麽王公貴族,只是姓王,是他們村裡一霸。
大兵的耳畔仿佛又回響起了阿爸臨死之前的泣血叮囑:狗娃,照顧好你妹妹,一定要照顧好你妹妹啊……然後大兵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少女,那是他的妹妹,他好不容易才把妹妹給拉扯大,結果卻又遭了那王爺的毒手……
當大兵從城裡做工回家,卻發現妹妹吊死在家門口的榆樹上,整個人都炸了,他拎著一把柴刀去找王爺報仇,卻被王爺打了個半死,扔進了河裡,要不是紅軍正好路過,他早就成了河底的枯骨,然後大兵就參加紅軍當了兵。
幾年過去,大兵成了紅軍連長,私自帶兵回家報仇。
回家之後,卻發現王爺竟搖身一變成了國*軍團長,紅軍以寡擊眾吃了大虧,王爺還把大兵的叔叔、嬸嬸、侄子全都殺了,這下兩個人的仇結大了,簡直比山高比海深,想到至今仍未能殺了王爺替親人報仇,大兵便猛然間驚醒過來。
“小鬼子,我艸你姥姥!”大兵忽然發現自己能吼出聲了,便立刻大吼起來,然後一個翻身將鬼子軍官騎在了胯下,蒲扇般的大手猛一發力,耳畔便清楚聽到喀嚓一聲,他竟然是生生捏碎了鬼子軍官的喉骨。
鬼子軍官兩眼圓睜,很不甘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大兵搖搖晃晃的坐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汗,就跟剛從水裡爬出來似的。
利刃破空聲從身後傳來,大兵回過頭,便看到一個小鬼子端著刺刀猛撲過來,冷森森的刺刀正向著自己胸口捅過來,大兵想要躲,卻發現自己癱軟的就跟棉花似的,連一點勁都提不起來,只能睜睜睜看著鬼子刺刀扎過來。
就在大兵自忖必死之際,一個身影斜刺裡衝過來。
那個身影只是反手一抹,鮮血便立刻從那小鬼子的咽喉處飆射出來,再然後,那個小鬼子便仆的倒在了大兵的面前,鋒利的刺刀扎進了廢墟,卻像根柱子似的,撐著小鬼子的身體沒有倒,大兵可以清楚看見,小鬼子的臉肌正在抽搐。
那個身影一刀抹了鬼子,再轉過身,大兵才發現,是獨立營長徐銳。
然後,大兵就喪失了最後一抹意識,身體晃了晃,往前頹然倒下來。
徐銳湊上來伸手探了探大兵的鼻息,發現只是脫力昏迷,松了口氣,再抬頭,發現小鬼子的第二波攻勢已經被瓦解,投入進攻的一個中隊大半被殲,只有剩下不到一個小隊的殘兵倉庫逃了回去,不過獨立營傷亡也不小。
東北軍還想追擊,卻讓徐銳阻止了。
“行了,別追了。”徐銳掏出懷表看看時間,說道,“小鬼子明顯已經急眼了,第三波攻勢只會更猛,而且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該撤了。”
“小樣,要撤你們撤,我們六十七軍可不撤。”一個聲音冷冷的頂回來。
徐銳鷹隼一樣的目光便立刻落到說話的東北軍身上,是萬營副手下一個連長,身量雖然不比萬營副,卻也有一米八零出頭,還特別壯碩,借用三國演義中形容許褚的話,那簡直就是腰大十圍,要穿上鎧甲,活脫脫就是一員猛將。
徐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綽號東北虎。
徐銳冷冷看著東北虎,森然道:“你再說一個看看?”
東北虎的瞳孔猛然收縮,別人有沒有感覺到他不知道,但他卻從徐銳身上感覺到了透體而出的冰冷殺意,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十七歲那年進入老林子打獵,被那頭東北虎盯住的感覺,甚至於,徐銳給他的感覺比那頭虎北虎還要更加危險。
徐銳盯著東北虎,從牙縫裡崩出冰冷的一句:“給我撤!”
東北虎很想說句狠話撐場面,可是最終卻什麽都沒敢說。
借著夜幕的掩護,徐銳率領剩下的一百多殘兵撤離了陣地,戰爭就是這麽殘酷,僅僅只是兩次交火,前後還不到一小時,混編的第1戰隊就已經陣亡了四五十人,說到底,小鬼子也不是擺設,既便是重藤支隊的台灣藉鬼子,那也不是吃素的。
不出徐銳所料,鬼子很快就發動了第三波攻勢,而且規模更大。
因為連續兩次攻勢都遭瓦解,台灣步兵第二聯隊聯隊長尾田信義頓時凶性大發,拿出一塊抹額往額頭上一裹,再將呢子大衣一脫,就挺著軍刀親自上陣,好家夥,竟親率步兵第2大隊發動了決死衝鋒,也是拚了。
結果當然不用說,很輕松拿下了陣地。
拿下了阻擊陣地,尾田聯隊又一鼓作氣拿下了碼頭。
半小時後,重藤千秋在參謀長菊地美以及一乾參謀人員的簇擁下走進碼頭。
這個時候,最後一批滿載國*軍的船隻早已經駛離南通碼頭,整個碼頭卻已經完全處在日軍控制之下。
“八嘎,八嘎牙魯!”眼睜睜看著滿載中國兵的船隻消失在漆黑的江面上,重藤千秋氣得幾乎咬碎鋼牙,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哪!滿盤皆輸哪!
一個小時後,船越正也率領台灣步兵第一聯隊趕到了碼頭。
船越聯隊是直接穿過南通市區過來的,順道搜索市區有無殘余的中國*軍隊。
其實在船越聯隊過來前,重藤千秋心底還是存了一絲僥幸,希望渡江逃走的中國*軍隊只是一部分,除了逃走的外,還有一部份中國*軍隊被困在南通,這樣的話,只要殲滅了剩下的這部份中國*軍隊,杉杉元司令官那裡也就勉強能夠交待了。
事實上,杉杉元司令官也只是需要一個過得去的結果。
然而,船越聯隊很快就擊碎了重藤千秋的可憐的幻想。
“司令官閣下。”船越正啪的收腳立正,垂首說道,“整個南通已經成為一座死城,城中的支那百姓還有支那軍隊已經全部不見了。”
重藤千秋便猛的感到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最後的一絲幻想也破滅了,殘酷的事實證明,他被耍了,他就像一個白癡,被中國人輕而易舉的耍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向杉杉元司令解釋?
難道跟杉杉元司令官解釋,他只是大意所以才讓中國*軍隊渡江跑了?
不,不行,絕不能這麽說,他真要這麽說的話,就別再想當這個支隊長了,甚至別想再穿這身軍裝了,等待他的命運,將只能和松井石根那個倒霉蛋一樣,脫掉軍裝轉入預備役,從此之後大東亞聖戰與他再沒有半點關系。
不,不行,我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強烈的不甘瞬間就從重藤千秋胸中騰的升起,他必須挽回局面。
暫編七十九師殘部雖然渡江跑了,可他們跑不遠,一切仍未結束!
當務之急, 是盡快整頓部隊過江,盡快跨江追擊該死的中國*軍隊!
當下重藤千秋回頭問菊地美道:“菊地桑,海軍的江防分隊什麽時候能夠趕到?”
南通碼頭原本或許有不少船隻,可現在這些船隻已經全部被中國*軍隊開走了,日軍想要流江,就只能依賴江防分隊的炮艇以及武裝商船。
菊地美垂首答道:“司令官閣下,海軍第四艦隊的江防分隊,從上海前來南通,至少也需要兩個小時。”
重藤千秋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皺眉說道:“可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話音方落,遠處忽然傳來“昂”的一聲悠長的汽笛聲,重藤千秋、菊地美和司令部的一乾參謀人員急抬頭看,便看到遠處浩渺的長江江面上已經出現了幾個小光點,正向著南通碼頭這片在接近,卻是海軍的江防分隊到了。
“喲西。”重藤千秋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又回頭對菊地美說道,“菊地桑,即刻給各單位編排秩序,準備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