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勇貴狼狽離開之後，方家姐妹都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

　蘇青蓮也有點忍不住笑說:“小繁，你呀……”這話乍一聽似乎是在責怪，但這語氣卻一點責怪的意味也沒有。

　“沒事的，蘇姨，他們都不敢惹我，就算敢惹我，我也不怕他們。”陳繁笑說，又打量了一下蘇青蓮，蘇青蓮今天穿了一件淡雅的雪紡衫，並不華麗，但很是合身，將她豐腴多姿的身段盡展無遺。

　蘇青蓮見陳繁這樣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衣服是小玲幫我買的……這丫頭現在老是不經我同意就給我買衣服，而且總是買花裡胡哨的，根本就不適合我這樣年紀的人穿……可是給她和小雯穿也不合適，退又沒法退，我隻好穿上了……”

　方月玲得意的吐了吐舌頭，然後趁母親不注意，跟陳繁眨了眨眼睛，這招還是陳繁教她的呢。

　“怎麽會不適合?蘇姨你穿這衣服很好看，真的，騙你是小狗。”陳繁天真無邪的說。

　“你這孩子，又笑話蘇姨……”蘇青蓮笑說。

　“媽媽，人家陳繁說的是真話呢，你偏偏不信。”方月玲給陳繁幫腔說。

　“媽媽，小繁哥哥沒說謊。”方月雯也說。

　蘇青蓮有些尷尬的笑說:“你們呀……不許拿媽媽開玩笑，不說這個了，快給你們小繁哥哥搬張凳子讓他坐會兒，小繁，你渴了吧?……小玲，要不你去買瓶水來……”

　陳繁忙說:“蘇姨不用客氣，我站著看會兒就行了，也不用喝水，我來的時候剛喝了一大杯水，我真要累了想坐渴了想喝水，那我肯定會自己來，我這人一直很實在，一點都不會扭扭捏捏。”

　蘇青蓮笑了笑說:“那好，我不說了。”

　這房子采光很差，一直有些陰暗潮濕，原先開餐廳的時候，白天都要開著燈，而現在斷電了不能開燈，所以裡面很是陰暗，原先的家具什麽的因為很舊，別說賣掉了，送人都不一定有人要，所以一直放在屋子裡，被褥炊具這些小物件，則都已經被搬去市區的新居了。

　幾個人一起進了原先蘇青蓮母女的臥室，只剩下兩張擠在一起的舊式木床和一張緊貼著床沿的破書桌了，一年以前，她們母女就是在這不到十平米的空間裡起居做作業的。

　方月玲用漂亮的手指在布滿灰塵的書桌上寫了個“家”字，表情有些傷感。雖然她更喜歡現在的生活，雖然當初她巴不得永遠都不要回這個破爛的地方，但是真正離開之後，再回來看到這熟悉的一切，卻又非常懷念起來，她記得母親當年哼著歌兒哄她和妹妹睡覺的情形，也記得她和妹妹在床上打架嬉鬧的情形。

　方月雯也有點傷感的問:“媽媽，這裡真的要被拆掉了嗎?那以後我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回到這房子裡來看看了?”

　蘇青蓮感歎說:“是啊，沒辦法，這房子太老了，就算這次能不讓他們拆，遲早也是要拆的。”

　這時陳繁笑嘻嘻的走了進來，看著桌上的字問:“誰寫的字?這麽醜?”其實他認得出來是方月玲的字跡，只是見她們母女心情不好，想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方月雯頓時轉憂為喜，壞壞的看著姐姐笑了起來，蘇青蓮知道陳繁故意逗她女兒，也矜持的笑了笑。

　方月玲則又羞又惱，瞪著陳繁，趁著光線陰暗使勁掐他的胳膊……

　陳繁那個痛啊，可是為了不暴露他們的奸情，隻好強忍著痛說:“冷靜！冷靜！……對了，我今天把相機帶過來了，給你拍幾張照片怎麽樣?”

　“好啊，正好留個紀念呢！”方月玲頓時轉怒為喜，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啊，換臉比換內褲還快……

　方月雯也是眼睛一亮。

　陳繁對蘇青蓮說:“蘇姨，你覺得怎麽樣?”

　蘇青蓮說:“你給她們拍幾張吧……我就算了……”心想這孩子心倒是挺細的，這事他還記得。

　陳繁不高興說:“蘇姨，你不能這樣說話不算話吧?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可答應過了。”

　方月雯附和說:“是啊，媽媽，你答應過我們的。”

　方月玲也附和說:“沒錯，媽媽，你不能言而無信，你是我們妹妹的榜樣，要是你不講信用，那麽我和小雯以後也都會不講信用的。”

　蘇青蓮白了她一眼，然後猶豫了一下，搖頭笑說:“好吧，好吧……唉，你們這些孩子，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三個“孩子”頓時露出了純真而開心的笑容……開心應該都是真的，至於純真嘛，就不一定了……

　陳繁拿出來相機，開始這給蘇青蓮母女拍起照片來，方月玲的鏡頭感很好，在鏡頭前笑得很自然，她知道怎麽讓自己拍出來的照片更好看，而且她的長相本來就上鏡，只要不翻白眼什麽的，拍出來的照片都會很好看，方月雯則不一樣了，只要鏡頭一對準她，她就神情緊張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點笑容也沒有……

　“小雯，放松點，別緊張。”陳繁笑著提醒她說。

　“我不緊張呢……”方月雯臉紅說，可是卻一點沒放松下來，依然很緊張，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

　“別緊張，小雯，就算你拍得很醜的話，姐不會笑話你的。”方月玲逗妹妹說。

　“臭姐姐，壞姐姐！”方月雯羞惱起來。

　蘇青蓮盡管很久沒拍過照了，但在鏡頭前，還是顯得很自然，帶著淡淡的微笑，這也許跟她的心性有關系吧。

　鏡頭裡，蘇青蓮站在正中間，方月玲和方月雯擁簇在她身邊，方月玲笑得很燦爛，蘇青蓮笑得很含蓄，方月雯笑得很靦腆……

　背景是她們以前的臥室，隱隱可以看到方月玲寫在桌子上的那幾個“家”字。

　陳繁按動快門，將這幅畫面永遠的記載了下來。

　接下來又拍了幾張，不過可惜的是，鏡頭裡除了背景以及方月玲擺出了各種不同的騷包以外，根本沒什麽變化，蘇青蓮和方月雯從始至終都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笑容……

　“小雯，你身體繃得太僵了，放松放松，把肩膀放下來，那麽一直提著不累嗎?對，就是這樣，笑得再甜點，再甜點……好了，就這樣，很好，小雯真厲害。”冒牌攝影師陳繁不停的指導說，“還有你，蘇姨，可以笑得自然點嗎?你這笑容太假了……”

　“……”蘇青蓮有點哭笑不得說，“你這孩子，盡折騰蘇姨……”

　“蘇姨，你這話我不愛聽了，我可是為了把你拍得好看點，才折騰你的，你這樣說話，太令我寒心了！”陳繁假裝不高興說。

　“好好好，蘇姨錯了，蘇姨認錯，行了吧?”蘇青蓮知道他是裝的，不過還是很配合的笑說。

　“蘇姨，你得配合我！”陳繁語重心長的教導她說。

　“好吧，好吧，蘇姨配合你……”蘇青蓮搖頭笑著，心說:這孩子，真頑皮……

　“那現在開始，你聽我的……這樣吧，月玲，小雯，你們開始撓蘇姨癢癢……”陳繁說。

　方月玲:“……”

　方月雯:“……”

　蘇青蓮:“……”

　陳繁仿佛沒看見她們無語的樣子，說:“放心，你們盡管撓，蘇姨說過配合的，她肯定不會生氣的——對吧，蘇姨?”

　“媽媽，你真不生氣嗎?”方月玲大著膽子問。

　“……”蘇青蓮一臉哭笑不得，“好吧，好吧，我不生氣……”

　“媽媽，你也不會記仇吧?”方月玲又小心的問。

　“不記仇……”蘇青蓮無奈的說，她真拿陳繁沒辦法……

　“那我可真動手了……”方月玲躍躍欲試的說，“小雯，動手！”她故意拉方月雯一起，防止以後蘇青蓮對她一個人進行“報復”……

　蘇青蓮歎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

　然後兩姐妹就嘻嘻笑著將手伸到母親的腰上，開始撓她癢癢，開始兩姐妹還有點擔心母親生氣，但越撓越膽大……

　“好了好了，小玲小雯，不要撓了，媽媽癢死了，媽媽受不了了……”蘇青蓮笑著求饒說。

　“不行不行！要繼續，我還沒拍呢！”陳繁急說。

　於是方月玲和方月雯撓得更加起勁，不停的撓著母親的腰腹，蘇青蓮強忍著笑求饒:“好了，好了，小繁，蘇姨受不了……”

　她感覺很奇怪，被陳繁這樣“折騰”，她竟然一點也生不起來氣，反而覺得挺開心的……要是以往方月玲敢這麽撓她癢的話，她早扇她屁股了……至於方月雯，沒有陳繁和姐姐的唆使，她是不可能這麽乾的。

　陳繁從鏡頭裡捕捉到蘇青蓮那一瞬間的笑容，快速的按下快門，將它永遠的記錄了下來。

　接下來陳繁又給方月玲和方月雯姐妹倆單獨拍了一些照片，方月玲一直很放得開，每個姿勢都擺得很美，看得陳繁都蠢蠢欲動，方月雯則一直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

　“蘇姨，我也給你單獨拍幾張吧。”陳繁對蘇青蓮說。

　“我不用，合照就可以了，給我一個拍，浪費膠卷。”蘇青蓮忙拒絕說。

　“蘇姨，你又不聽話了。”陳繁搖頭歎氣說。

　“你這孩子……好吧好吧，蘇姨怕你了。”蘇青蓮無奈的笑說。

　蘇青蓮絕對是個美婦人，盡管她的穿著並不性感撩人，盡管她也不會擺出方月玲那麽騷包的姿勢，但她骨子裡散發著一直清雅嫻靜的氣質，她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陳繁連續給蘇青蓮拍了四五張照片之後，蘇青蓮說:“小繁，算了，別拍我了，我給你和小玲拍幾張吧。”

　陳繁心中一虛:“蘇姨……不用了吧……我……”

　方月玲臉也是一紅，雖然她早知道母親知道自己和陳繁的關系，但兩人當面這麽說出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在心裡笑陳繁:這大笨蛋，還以為我媽不知道呢，心虛了吧！

　方月雯沒這麽多心思，驚奇的問:“媽媽，原來你也會用照相機啊。”

　蘇青蓮笑說:“嗯，其實很簡單的，學學就會了。”她的笑容藏著一絲不易發現的苦澀，因為她想起當年方月雯的父親手把手教她用相機的情形……

　她又笑著對陳繁說:“用的用的，你們倆同學一場，關系又那麽好，拍幾張照片留念下也是應該的。”她並不想揭穿陳繁。

　陳繁如釋重負說:“啊……對，沒錯，我們倆是同學！應該一起拍幾張的！”

　方月玲偷笑:這大笨蛋，幹了壞事還想遮掩……

　陳繁將相機交給了蘇青蓮，然後走到方月玲身邊，擺好姿勢對蘇青蓮說:“好了，蘇姨，拍吧，為了紀念我們的同學之誼。”

　蘇青蓮笑而不語。

　“不在這裡拍，我們出去拍。”方月玲卻拉著陳繁出了大門，走到街上，她指著門前的坑說:“陳繁，你還記得這個坑嗎?你頭一次來我們家時，一腳踩進了這坑裡……”

　陳繁笑說:“記得，當然記得。”他還記得當時方月玲背著手站在小飯館燈光裡等他，遠遠看過去，感覺就像是她一直在那裡摸屁股……當然，這話不能說，就算說也只能和方月玲說，不能在蘇青蓮面前說……

　蘇青蓮笑說:“這丫頭一直慌慌張張的沒個記性，那天她本來說要拿拖鞋給你換的，結果進屋一忙活她就給忘了，而我和小雯又不知道，結果讓你一直穿著濕鞋子，一直到你走後我收拾打掃時發現地上的水漬問她她才想起來……她就是這麽個冒冒失失的丫頭，我一直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不過現在好了很多……小繁，希望你以後好好照顧她。”她溫柔摸了摸方月玲的腦袋。

　方月玲也不怨恨母親數落自己，乖巧的偎到母親的懷裡撒著嬌:“媽媽……”她明白母親的意思。

　陳繁一聽這話味道不對，有點緊張說:“當然，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人生之中，最珍貴的是什麽?那就是同學啊！”倒不是他變膽小了，而是把人家女兒處決了……他心虛啊！

　蘇青蓮再次笑而不語。

　陳繁和方月玲站在坑邊，方月玲笑容燦爛，大膽的摟住了陳繁的腰，陳繁陡然一驚，笑容尷尬，蘇青蓮為他們拍了這張照片。

　難道這母女倆已經通過風了?

　“小雯，你也和你小繁哥哥拍一張吧。”方月玲對妹妹說。

　“好。”方月雯欣然答應說，她已經把陳繁當哥哥了，在他面前不會像以前那麽靦腆了，幾乎和媽媽姐姐一樣親密了。

　於是陳繁又和方月雯站到了一起，方月雯個子比較小，還不到陳繁的肩膀高，陳繁於是把手按在她的頭頂，她卻討厭的打開他，陳繁隻好換了個姿勢，搭在她的肩上，這次她沒再反對。

　蘇青蓮又拍下了陳繁和方月雯的這張照片，鏡頭裡，陳繁微笑著，而方月雯笑得很甜，很甜，又有點羞澀。

　“差不多吧，我們去吃飯吧，小繁，蘇姨今天請客。”蘇青蓮說。

　“別急啊媽媽，你還沒有和陳繁合照呢！”方月玲說。

　“我和小繁?……算了，算了……”蘇青蓮連忙拒絕說。

　“為什麽啊?”方月玲奇問。

　“是啊，媽媽，你和小繁哥哥關系不也挺好的嗎，為什麽不願意和他拍照呢?”方月雯睜著純真的大眼睛問。

　“蘇姨，要不，咱們就拍一張?”陳繁笑說。

　蘇青蓮看著陳繁一眼，又看了看兩個女兒的表情，點了點頭說:“好吧……可是誰拿相機啊?小玲和小雯都不會啊！”

　“誰說我不會?我會拍！把相機給我，我來給你們拍！”方月玲立即說。

　“你什麽時候學的?我怎麽不知道?”蘇青蓮奇問，方月雯也很驚訝。

　“這個……”方月玲頓時無言，她心虛，因為這是陳繁教她的，她拍的照片可不能讓母親看見……

　“我上次教她的。”陳繁淡定的替她回答說，拍照有什麽不好說的，也就方月玲才會做賊心虛，雖然他也做賊了，但是他不心虛，好歹也是重生的。

　“噢，這樣啊。”蘇青蓮放心的說，是陳繁她就放心了，她就怕是其他男生教她的……

　陳繁站到蘇青蓮身旁，面對鏡頭， 讓方月玲來拍。

　“你們靠近一點呀，這麽遠怎麽拍?”方月玲說。

　蘇青蓮尷尬的向陳繁那邊移了一點，陳繁倒是很大方，直接移到她身邊。

　“腦袋還是離得太遠啊，這樣拍出來不好看。”方月玲還是不滿意。

　蘇青蓮隻好微笑著將頭稍微向陳繁那邊偏了一點，陳繁嫌墨跡，乾脆直接將胳膊架在蘇青蓮的肩上，將她向自己這邊摟了摟，然後自己的臉也微微側過去，兩張臉貼得很近。

　方月玲的鏡頭裡，陳繁笑得很純真，宛如七八歲的男孩，而蘇青蓮微笑著，但似乎有些不自然……

　沒什麽的，他不過是個孩子……自己是個長輩，和他這樣，應該也沒什麽關系吧?……對，沒錯，沒關系的，要淡然一些，不然反而尷尬了……蘇青蓮心裡緊張的想著，這樣一想，倒也坦然了，於是笑容也自然了。

　方月玲按動快門，將母親和陳繁的這一幕拍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