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露在裡屋洗澡時，陳繁和林靜聽著嘩嘩的水聲喝茶。

　林靜突然問:“陳繁，養鴨場很賺錢嗎?”

　陳繁笑說:“還好吧……”

　林靜說:“但是好像有點累有點髒，而且對環境也不太好……”

　陳繁笑說:“放心，這只是個過渡，以後會變好的，這裡會變得和花園城市一樣，富裕，美麗，整潔。”

　林靜奇問:“你怎麽知道?”

　陳繁神秘一笑說:“因為這是我的期望。”

　陳繁自然知道養鴨又髒又累，而且鴨糞更是臭氣遠揚，楊露家這裡還好，只有兩座鴨棚，還沒那麽明顯，陳大海陳大虎的養鴨場，總共二十座大棚，那氣味更是糟糕，甚至靠近離鴨棚比較近的一戶人家已經開始像村委會投訴了，陳大虎送了他一條紅塔山之後他才閉嘴。

　但是有什麽辦法?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即賺錢又輕松又乾淨的工作，農村想邁開發展的第一步，就必須利用自己一些有利的條件，甚至犧牲一些東西。養鴨場算是好的了，鴨糞只是臭氣比較重而已，到底是有機會，不會對環境造成惡性的影響，甚至由於鴨糞的存在，減少了一部分化肥的使用，反而改善了環境改善了土壤。

　當然，養鴨業的確只是一個過渡，甚至養殖公司也是，這只是積累原始資本的手段，想要讓農村真正富裕先進起來，光靠這些初級產業顯然是不夠的。

　……

　楊露洗過澡換過衣服之後，和陳繁林靜一起走到了村民大會的現場，三個人站在一排觀看。

　這時候大會已經開始了。

　陳大龍以及陳大虎陳大海為這次村民大會籌備很多天了，他在大沙河河邊的一處空地上搭建了一大舞台，請了舞龍舞獅的民間藝人表演，又組織廠裡的工人準備了幾個演唱流行歌曲和戲曲的節目，雖然在陳繁看來這些節目都有點老套甚至有點雷人，尤其是羽絨廠“廠花”陶美紅扭著屁股唱的那首《瀟灑走一回》，真是雷得他皮焦肉嫩……

　這位廠花的屁股雖然分量不小，但是不夠美型，臀線不夠圓潤，很突兀，看起來非常別扭……

　唉，同樣是屁股，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但是村民們卻一個個看得興高采烈，掌聲雷動，也不見得是覺得唱得很好，真是圖個熱鬧。

　林靜和楊露也看得興趣索然，最後兩人乾脆不看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聊起天來。陳繁沒人聊天，乾脆就打起瞌睡來。

　這時候卻有一首歌把他驚醒了……同樣是羽絨廠的一個女工唱的《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這女工長相一般，但歌卻唱得不錯，不說唱功技巧，至少感情很真摯。

　“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麽憔悴?……”

　她唱到這一句，陳繁發現林靜似乎有點怨恨的看了自己一眼……也許是錯覺……

　大會進入高潮時，陳大龍站到台上宣布了野望養殖公司成立的消息，並且告知各位，如果有意願與養殖公司合作，只要當場填寫幾份表格就可以報名，一旦通過審核，就將成為養殖公司的合作夥伴。另外，他也聲明一點，由於今年的合作規模擴大，他個人不會再為合作養殖戶提供貸款了，不過他又說明，鎮政府已經許諾將對養殖公司提供全力的支持，合作養殖戶將可以從銀行和信用社等機構獲得一部分貸款。

　事實上這些信息他之前讓村委分發到每家每戶的宣傳單上早有說明，他在這裡只是再次強調下。

　可能是因為去年和陳大龍合作的養殖戶都賺了不少錢，加上陳大龍的信譽保證，讓這些村民對養殖公司的合作計劃投入了極大的熱情，陳大龍剛一宣布完，很多人就開始問表格在哪裡，要怎麽填，要多少錢才能加入，等等等等。

　不得不說，這些人很多都是盲目的，見別人賺錢，自己也就想跟著乾，一點風險預期都沒有，若是遇上了不良公司設置的陷阱，那麽他們就將會損失慘重血本無歸，事實上有很多類似的合作養殖公司，騙取合作戶投入大量的資金建成養殖場，卻在一些細節上剝削壓榨合作戶的利潤空間，令其虧本經營，這時候想退出都難，因為養殖場先期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如果不收回成本的話，虧得更多。

　公司加農戶模式最大的缺陷便是在此，公司與農戶的權力與責任完全不對等，公司掌控著話語權和決策權，農戶根本無法與其抗爭，只能淪為其剝削的賣身工……

　但陳繁並不擔心這點，養殖公司就控制在他父親手裡，他相信父親不會這麽做，所以這種模式對他來說，完全是可以利用的模式，當然，他也不是雷鋒，不是不賺錢專門為農民服務的。公司該獲得的利潤一分也不會讓，只是不願竭澤而漁而已，這對公司的長遠發展也是好事。

　再有良心的資本家，那也是資本家不是?資本家的首要目的就是賺錢！

　倒不是他有多愛錢，而是他想做的很多事情，需要錢。

　這天下午，填寫表格申請合作的農戶就有八十多戶，總合作金額將達三百萬，這只是一個村的數目啊，當然，其他的村由於宣傳等原因，預期應該不會有這麽火爆。

　不過這些陳繁都沒看見了，林靜和楊露兩人覺得無聊，便提前離開去散步了，他也跟了過去。

　林靜突然想起一件事， 問楊露:“聽你媽媽說你還有個哥哥啊?怎麽都沒聽你說過呢?我還以為你也是獨生子女呢！”

　楊露臉色一變說:“我不想提他，他就是個人渣！”

　“噢。”林靜見楊露不想提，便不再提。

　楊露歎了一口氣說:“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說的，唉，其實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我是他們撿來的，不過他們對我一直很好，幾乎和親生女兒沒什麽樣……只是……”

　“怎麽了，露露姐?”林靜關心的問。

　“只是我哥哥是個人渣，好吃懶做就算了，還喜歡喝酒打架，現在都二十二歲了，還沒有對象……也沒女孩子願意跟他，於是我母親想讓我……讓我以後給他做老婆……”

　“不會吧?！”林靜驚得嘴巴老大，“露露姐，你千萬不要答應啊！”

　楊露說:“當然，我沒那麽傻，只是……我受不了我媽在面前哭，她總是不說話，不求我，也逼我，只是在我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