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位於皇城內最繁華的興安坊,往來出入多貴人,次日,裴相剛出門去參加早朝,就發現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有些怪異,強壓下心頭的疑惑,剛入宮就碰到了政壇上的死對頭,南唐左相黃文炳。
對於這個死對頭,裴溫一直都沒在眼裡,盡管心中對他很是不屑,但裴溫還是面無表情的上前,禮節性的對黃文炳拱了拱手,便擦肩而過。
沒想到平日裡一向自視甚高的黃文炳,今天竟然主動追上來,話裡話外一個勁的誇裴溫的女兒有多漂亮,而且還一臉賤樣的湊上來說自己有多羨慕裴溫中年得女。
不知道這老貨吃錯了什麽藥,裴溫隻好與他虛與委蛇,見黃文炳眼中滿滿的都是笑意,裴溫心存疑惑的同時,也忍不住腹議道:“真想一巴掌扇死這老賤貨,總有一天老夫會把這賤人從左相的位置上揪下來,狠狠的踩在腳下!”
從宮中出來之後,一路上有人對裴溫指指點點,就連往日和自己交好的同僚都有事沒事的向他打聽一些家事。越想越覺得不對,一開始裴溫還沒聯想到蘇毅身上,即使他昨日回府後得知蘇毅離去的消息,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一個窮小子能翻得起多大的浪來?所以裴溫壓根就不擔心此事會影響裴家的聲譽,至於蘇毅是死是活,他就更不關心了。
可是,自從他今日進宮後發生的種種怪事,讓他意識到,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難道是那窮小子離府之後散播了什麽消息出去?裴溫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之色。
不管是不是這小子散播了什麽消息,都不能留他了,過段時間,等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之後,沒人再記得裴家曾近趕出去這麽一個廢物,再想辦法將他除去,永絕後患。
想到這,裴溫擺了擺衣袖,隨手整理了下衣冠,便昂首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就看到前面跌跌撞撞的跑來幾個家丁。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前方的家丁一看到裴溫就大聲嚷嚷起來,一邊叫喊一邊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裴溫露出不悅之色,冷哼一聲道:“何事大驚小怪的,大庭廣眾之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他素來注重顏面,見自家的家丁莽莽撞撞的在大街上又喊又叫,心中甚是不喜。
那幾個家丁匆忙的衝到裴溫面前,壓低聲音道:“老爺,大事不好了,小姐和那蘇小子的事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
“什麽!”饒是裴溫一向注重形象,此刻也忍不住大喝起來,“你們幾個狗東西胡說什麽!”
“是真的啊老爺!”家丁面露苦色道。
裴溫心中一凜,隻感到眼前一黑,差點氣昏過去,此時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這下徹底的完了,老夫和裴家的顏面都要丟盡了啊!
努力壓製胸中的怒火,裴溫幾乎是飛一般的趕回府上,一回府便大聲的咆哮道:“是哪個畜生把這件事泄露出去的?”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裴府眾人無不噤若寒蟬。
同樣氣紅了眼的裴夫人也是目露凶光,要不是早間服下幾幅安神靜氣的藥,此刻她早就氣的渾身發抖了。
素衣婦人躬身上前道:“稟老爺和夫人,我已讓人探明齊王殿下派出了大量的家丁私兵,由他的心腹乾將劉漢親自領隊,出城沿著各條小路官道追殺蘇毅去了。”
氣紅了眼的裴夫人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好!乾得好!不愧是齊王殿下!”
“愚蠢!”裴溫沒好氣的喝道,見裴夫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冷聲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聖上年事已高,幾個皇子無不韜光養晦,靜等時機。可齊王倒好,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蘇毅,竟然派出大量的私兵去追殺,如此作為,難免不落人口舌!蓄養死士,招募私兵本就是大忌,一旦有心人告到陛下那,隻怕齊王殿下要落得廢太子楊環的下場啊!”
“那怎麽辦?”裴夫人瞪大了眼睛,“難道就這麽放任那個小畜生汙蔑我女兒?不就是養著幾個家丁嗎?難道陛下還能怎麽著齊王不成?”
“婦道人家, 你懂什麽!”裴溫眯起了眼睛,冷哼一聲,“不過這樣也好,既然齊王不滿這門婚事,想要拖延莘兒的婚期,那老夫倒要看看,沒了裴家的支持,他如何當上南唐的太子!蓄養死士,招募私兵,這次的事一定有人向陛下進言,也正好給他個教訓,讓他吃些苦頭。”
“之前讓你派人跟著那小子,現在他在什麽地方?給我把他帶回來千刀萬剮!”裴夫人現下最關心的事就是如何抓到蘇毅,至於齊王當不當的成太子,她並不關心。
“這……”素衣婦人為難道:“派去的人跟丟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不過我已經派人在城內搜尋他的下落。”她怎麽也想不通,那個一直唯唯諾諾的書呆子,怎麽有能力擺脫她派去的眼線。
裴夫人這下氣的不輕,“廢物!一個窩囊廢都跟不住,我裴家養你們有何用!”
“好了。”裴溫擺了擺手,製止裴夫人對素衣婦人的呵斥,轉身對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讓裴文海帶人去把那個畜生抓回來,再吩咐下去,安排府中下人去興化坊找劉二狗買幾條惡犬,老夫要將這小畜生拿去喂狗。”
裴溫的這番話讓一旁的管家都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目光陰冷的掃過眾人,冷冷道:“要是讓我知道這件事是某些人從中作祟的話,別怪老夫不客氣!”
二夫人和華服青年驚懼的對視一眼,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恐懼,躲在人群中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