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毅登時一呆，問道:“身在福中不知福?這話是什麽意思?”　　程大少爺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道:“蘇兄，那沐家商會背後站著的可是黃文炳，此人是大楚的左相，連裴溫都不夠資格跟他分庭抗禮，左相黃文炳雖然名聲不太好，但他在朝中地位顯赫，放眼大楚朝廷，有不少人都出自他的門下。”

　　頓了一下，程文元露出一個猥瑣的表情，低聲道:“和裴溫那個清流不同，黃文炳做事不擇手段，據說此人貪墨了不少銀子，在江南還修建了一處避暑山莊。這黃文炳既然貪財，你若能搭上他的船，想要謀個一官半職不是什麽問題。”

　　程文元不知道蘇毅和裴溫之間的那點齷蹉，但他知道黃文炳和裴溫不同，裴溫是朝廷清流的代表，極重名聲，而且善於拉幫結派，前不久因深陷齊王蓄養死士一事，不得聖寵，若不是楚帝為了留他製衡黃文炳，只怕早就被貶回鄉。

　　黃文炳雖然貪婪，凡他經手之事，多多少少都要貪墨一些銀子，而黃文炳的門生也是個個貪的缽滿瓢盈。

　　左相黃文炳在朝中勢力極大，而且此人頗有才乾，在做帳方面做得滴水不漏，他的政敵雖然知道黃文炳貪汙了不少銀子，但愣是找不到半點證據。裴溫不是沒對黃文炳的門生下手，黃文炳雖然做事滴水不漏，但他的門生卻沒這能耐，被朝中清流揪住小辮子塞進順天府的不在少數。

　　可不管裴溫等人如何威逼利誘，這些人死活都不肯開口攀咬黃文炳，這倒不是黃文炳太得人心的關系，黃文炳一派大多都是貪婪之輩，這些人和朝中的清流不同，雖然貪婪，但能做事，而以裴溫為首的清流不僅迂腐，處理政務方面也是一團糟，不僅如此，前不久還得罪了蔡大家等大家名流，可謂裡外不是人。

　　黃文炳一派大多位居要職，這些位置蹲著的人，手在衙門口隨手一模，都是一手的油，其中的油水，可見一斑。而大楚的朝廷早就腐敗透頂，上上下下千瘡百孔，即使是衙門裡那些編外的仆役，不領工資都有大把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因為大楚的百姓都知道，哪怕是一個編外衙役都手腳不乾淨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些人即使被查出有貪汙腐敗的罪行，只要不攀咬其他人，他們的子嗣自然會被黃文炳安排進大楚的體制內，混個一官半職，最少也能混個肥差。如此一來，黃文炳的門生更不可能出賣他了。

　　黃文炳雖然在文官中的口碑不佳，但深得楚帝的信任，正是因為黃文炳愛財，在朝中得罪了不少清流，他的門生大多不為那些文士所喜，所以楚帝對他極為放心。

　　而且黃文炳為人相當低調，從不和宦官外戚來往，對皇子們的拉攏也是若即若離，如此一來，黃文炳在楚帝心中的地位自然比裴溫要高。要不是裴溫對外主和，對胡人的態度和楚帝不謀而合，楚帝也不會用他來製衡黃文炳。

　　黃文炳是朝中強硬的主戰派，他雖然貪婪，但身靠大楚這棵大樹，自然不希望大楚倒台，一旦對外發動戰爭，那麽物資的調動和軍備的製造都是有不少油水可撈，這也符合黃文炳一派的利益。

　　因為黃文炳主戰的關系，朝中武將對他的態度，要比對裴溫好上許多，譬如公孫一清等人，為了對付朝中的主和派，不得已抱上了黃文炳這條大腿。

　　在程文元看來，蘇毅坐擁一座山寨，如今要錢有錢，要糧有糧，桃花寨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山寨中那些桀驁不馴的匪兵看的程文元一陣眼熱。他原以為自己已經算進展迅速，沒想到和這家夥比起來，自己那點家底根本就不夠看。要不是蘇毅現在是黑戶的話，就連程文元都要對他有所顧忌。

　　蘇毅讓隨從給程文元上了杯茶，笑著問道:“這沐家商會怎麽找到你的?而且那沐小欣是否知道了我的身份?”

　　程文元皺了皺眉，繼而用曖昧的眼神看著蘇毅道:“那沐姑娘倒是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曾帶著她和劉飛煙洗劫過萬家商會，這小妮子確實厲害，順著劉飛煙摸上了我們程家。”

　　說到這，程文元有意無意的看了眼蘇毅，似乎在怪他做事不夠謹慎，讓沐小欣順藤摸瓜，扯出了他們程家。

　　“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程文元揮了揮手道:“我只是跟她說，你的真實名字叫蘇毅……”

　　“什麽?”蘇毅聞言，頓時呆在了那裡，呆了半響猛的一拍桌子道:“你告訴她我的真名了?”

　　程文元莫名其妙的問道:“是啊，我跟她說了你叫蘇毅，其他的可是什麽都沒說，再說了，你又不是什麽名流，也不是什麽大才子，說出你的名字，還怕對方能像對付劉飛煙那樣，順藤摸瓜，扯出你的桃花寨?”

　　蘇毅歎了口氣道:“哎，你這貨誤我啊！”

　　程文元不幹了，氣道:“怎麽?你冒充韓文海還冒充上癮了?我若真跟那姓沐的說你是遼東韓家的子弟，她指不定會找到韓家，到時候你照樣要穿幫。她既然找到我這，要打聽你的真實身份，那韓家……說不定她也去過了，你冒充遼東韓家的事指不定已經敗露了。”

　　蘇毅以手撫額，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倒不是怕沐小欣知道他是冒充的韓家子弟，而是一旦讓沐小欣知道他就是蘇毅的話，那黃文炳立刻就能知道他的身份，眼下桃花寨雖然發展到了一定的規模，但還不是暴露在眾人眼底的時候，一旦因蘇毅的關系被裴溫一派盯上，桃花寨的覆滅只在當下。

　　程文元似乎也看出了不妥，連忙問道:“你小子以前沒作奸犯科吧?”說完，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蘇毅來，“看你樣子也不像是個殺人犯，倒像是個蟊賊，說不定還是偷視婦女洗澡的登徒子……”

　　蘇毅懶得和程文元廢話，開門見山道:“你和沐小欣約了什麽時候見面?在哪裡見面。”

　　程文元淡淡的笑道:“自然在我們程家。”

　　“哦?”蘇毅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盯著程文元，直到把這位貌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的大漢盯的心裡發毛。

　　程文元被蘇毅看的心裡發虛，連忙道:“你放心，我不會害你。只是我們程家雖然在幽州和遼東都有不小產業，大大小小也算個有些實力的地方豪強，但和遼東韓家、糜家那樣的存在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我程文元也有心要結交黃文炳，此人既然貪財，憑著你我如今的財力，想要賄賂他，謀個職位會是什麽難事嗎?那黃文炳雖然在文官中的口碑不怎麽好， 但在武將們眼裡，還算是個稱職的丞相，你我走的都是武將路子，投他門下也辱沒不了我們。”

　　蘇毅點了點頭道:“這點確實可行。”

　　程文元見蘇毅點頭，微微松了一口氣，既然一臉嚴肅的說道:“蘇兄，這大楚朝廷雖然腐敗透頂，但你我想要在亂世立足，手裡必須要有兵權，我和你不同，你有兵有將，但充其量也只是一方草寇，上不得台面，你別怪我說話難聽，事實上，只要公孫一清或是劉虞願意，你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這些產業，瞬間就能化為烏有，就像當初的青雲寨一樣，這大楚天下，像青雲寨一樣的土匪草寇有不少，這些人又有那些成的了氣候的?自古以來，能為禍天下的絕不是這些江湖草莽，而是那些背景深厚的世家門閥，他們掌握的資源遠遠超過其他人，想要扶起一個家族登上廟堂簡直易如反掌，說句不好聽的，沒了他們的支持，如今的大楚皇室還能不能立足於朝堂都是個問題。”

　　蘇毅挪揄道:“程兄為何要對我說這些?你就不怕我出賣你，將你這番話告知官府，讓那些對大楚忠心耿耿大臣將程家抄家滅門。”

　　程文元笑著搖頭道:“我知道你的秉性，你不會這麽做的。怎麽樣?要不要考慮入我程家門下，我們程家下面的位置隨便你挑，你想當程家商會的大掌櫃都是一句話的事。”

　　“免了！”蘇毅連忙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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