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建急忙用玉杓打滿這個碗,上邊又用玉蓋蓋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只見那金井之中的液體漸漸的沉了下去,沒入土中,而那金井也詭異的漸漸被湧上的土抹平,片刻之間。金井已經不見了,而地面又恢復了原來平坦。
在金井最後一絲痕跡消失的時候,大地好似發出一片青色的光芒,隨即一閃而逝。
而整個周家大院突然之間好似活了過來,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狗叫聲,一隻黃色的大貓“嗖”的一下竄上了一處房簷。從房簷下撲楞楞飛出幾隻鴿子來咕咕的叫了幾聲飛到了遠處……
一時間,整個山村好似又恢復了原先的正常。
周叔滿臉老淚縱橫的過來倒頭就拜。
成建一個急閃,飄到一邊:“老丈快起來,還有事了。”
周叔爬起來激動的道:“請小神仙吩咐。”
“我們先把那塊青石還原在說。”
“好勒。”
二人挪好青石後回到了屋裡。成建把那碗液體放到了一個穩妥的地方。
開口道:“老丈,這種極為難尋的地漿水可是千年不遇,裡邊含有極為濃鬱的天地靈氣,和一絲混沌元氣。這種元氣雖然不是先天混沌之氣,但是卻是最為接近的。可以驅出你們身體裡所含的陰寒之氣,並且形成一種護體之氣。”
“這麽說那詛咒已經不存在了?”周叔激動的問道。
成建淡淡的道:“不是,因為我施法使這裡變成了一塊元靈福地,在這裡可以百邪不侵,但是來自與周家老二遺骸的詛咒卻還在,要想徹底驅除這詛咒只有兩種辦法。”
“哪兩種辦法?”
“一是找到周家老二的遺骸,焚燒後做法事超度,不過如果真能找到的話,也許以周家的財力早就找到了。”
“小神仙說的不錯,周家也曾經花大代價找過,但是都沒有結果,也許是周家的實力太小了。而仇家又都極其勢大。所以能力有限,找不到也是常理。”周叔幽幽的望著成建。臉上充滿了複雜的神情,眼中露出一絲淒苦的神色,“那還有什麽方法呢?”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把周家老太爺,或者是周家老大的祖墳挖開。使用秘法斷絕周家老二與其親人的血脈關系,這樣就不會殃及後代子孫了。”
周叔臉上陰晴不定,滿是痛苦的神情,良久才道:“那老祖宗豈不是沉淪苦海,永遠無法洗脫冤屈了?”
成建平靜的道:“你要明白,如果周家沒人了,那麽周家老祖的仇就永遠也沒法報了,而且,治標不治本,總有一天這裡還是會被那無盡的怨氣腐蝕進來的。”
周叔抬頭,老淚縱橫,雙眼露出切切的目光:“你說人死了,是不是就什麽也沒有了?”
成建心裡一顫,這個問題有多少人在苦苦追尋。文人,武士,三教九流,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還是販夫走卒,都會想今生來世,今生無緣,來世再會。可是,人死了有靈魂嗎?成建曾經不斷的問自己,但是對於家學深厚的成建,知道人死了,身前留存的精神會以一種無意識的能量體存在,但是這種能量體就如陽春白雪一般,很快就融化在天地間,不存於世了。能否轉世,沒試過誰知道。可是試過的你又怎麽知道你是轉世來的?有什麽證據?
還是珍惜有限的生命,好好活好這一世吧!
成建記得小時候曾經問過祖爺爺。
“曾爺爺你幾歲了?”
“曾爺爺啊,九十九了。”
又過了些年,又問道:“曾爺爺你多大了啊?”
“曾爺爺啊,九十九了。”
“曾爺爺你怎麽就不長了?我都十歲了。”
“誰說曾爺爺不長了,曾爺爺老了,歲數長不動了,只能長長胡子了,你什麽時候能數清爺爺的胡子有幾根,就知道爺爺有幾歲了。”
結果,曾爺爺的胡子遭殃了……
又過了兩年,同樣的問題曾爺爺嚴肅的道:“你什麽時候能數清這天上的星星有多少,曾爺爺就告訴你我有多大了。”
“爺爺耍賴,那星星能數清?”
“能,一定能,你什麽時候能讀完這些星相書籍,你就能數清天上的星星有多少了。”
到現在成建才知道,那浩瀚無垠的星空根本就沒有盡頭,而自己曾爺爺的歲數也是個謎。也問過自己的爺爺,爺爺卻說自己是被自己的父親過繼給曾爺爺的,估計有兩甲子以上了吧。
當周叔問到成建這個生死問題時,成建沉思許久,雙眼露出迷離的神色,開口道:“人死了,也許真的如燈滅,一了百了,只有這說不清,道不明的血脈和氣運是永遠也割舍不斷的。但是,自古就有逐出家門,天子不糾的鐵律和割袍斷義的實事。所以這是唯一可以斬斷詛咒的方法。”
周叔疑慮道:“可是這能有用嗎?”
成建斬釘截鐵的道:“有用,自古雲:無定河中風波起,乾戈欲劇浪不平。揮起擎天無量劍,斬落世間仇與恩。只要進入無定河的命運支流,尋找到周家的命運之線,把他斬斷就可以了。當初如果周家老大這麽做,把周家老二逐出族譜,那麽周家老二的詛咒就不會影響到周家的其他族人了。我很奇怪,這種方法周家老大為什麽沒有打聽出來呢?”
周叔此時的身體一陣劇烈的抖動,終於嚎啕起來。顯然被這個極為簡單的方法給震撼到了。“為什麽啊?這是為什麽啊?整整三百五十口人啊!難道還敵不過一個死人嗎?”
……
成建也深深的震撼了,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周家老大寧願付出所有也不忍把周家老二逐出家譜呢?
想到這裡,見周叔已經止住了悲戚。問道:“老丈節哀,周家家譜可在?”
“在夫人手裡,怎麽?”
“那明天在說吧。”
“夫人一晚都在靈堂焚香守孝,並沒有歇息。”
“如果方便的話,還請老丈把族譜取來。”
“好的,我這就去取。”
周叔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門,成建感覺周叔一下蒼老了許多,好似一隻快要燃盡的風中之燭。
盞茶之後,周叔端著一個一尺來厚的楠木匣子走了進來。好似抱著一座大山,壓得真個周家都喘不過起來窒息而亡的大山。
匣子放在桌子上時,身子一軟,滑落在了地上。成建一驚,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把周叔扶到炕邊,一摸周叔的脈門,一股剛剛有些恢周叔把複地精純的元陽真氣注入周叔的脈門,直達丹田,沉聲道:“老丈,振作點,周家孤兒寡母還得你照顧了。”
此話一處,周叔丹田死氣沉沉的真氣忽然一陣遊動,周叔的雙眼一亮,如同一點即將熄滅的燭火又猛的亮了起來,口中呢喃道:“我不可以倒下,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周家就不會斷絕。”
“不錯,如果我才的不錯的話,周家老大不是周家的親子,所以他才沒有逐出老二,斬斷詛咒的能力。”
“真的?”
話音未落, 此時的周叔哪裡有一絲的老態,一個箭步,飛身上前。小心翼翼的打開匣子。神聖的把絹布訂製的族譜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展開,就著油燈翻到了最前邊周家二代,發現在上邊用蠅頭小楷注釋著這麽一段。
原來,由於周家二祖曾經有過一個結義兄弟,由於年過而立仍沒有兒子,於是把自己結義兄弟的一個幼子抱養了過來。
但是誰知養子十幾歲的時候,周家二祖才娶的一個小妾竟然懷孕了。由於這個小妾也是一個沒落的書香世家。所以這個小妾產下的兒子並沒有像大哥那般喜好經營,偏偏喜好文章。
周家二祖見此也不強求老二娶經商,立了老大為族長,也就是周叔的族叔為族長。由於數這支周家的實力龐大,所以周家其他那些分支合計三百余口人也唯這支馬首是瞻。
命運就是這樣,由於周家老大非是親生,所以當其他分支後代一個一個命喪詛咒的時候,這支周家在風雨中坎坷而行。
本來周家老大活的時候,這支周家由於周家老大的親身父親那一脈那割舍不掉的血脈氣運的支持。還可以苟延殘喘。但是周家老大一死,一入埋祖墳,周家血脈的命運之河猶如被開鑿的一條運河,一下把各個支流全部連接起來。至此,周家衰敗的大局已定。
想到此處,成建已經明白了此中的曲折,心中是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