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何處是希望?(一)

　或許是為了這件事耿耿於懷許多年，早已經將淚水流盡了，顧啟峰並沒有太多的眼淚湧出眼眶，但那悲戚的表情卻能讓人感受到深深的自責和痛苦。讀蕶蕶尐說網

　司恆好不容易才壓製住了自己的感情，從母親懷裡撤出身來，示意讓母親好好安慰一下沉浸在悲傷中的顧啟峰。

　龔秋娥對司恆的善解人意十分感動，忘了他一眼，就挪到顧啟峰身邊，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想讓他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顧啟峰才用雙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抬起頭來，看著司恆道:“若萌離去後，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懊悔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更對不起死去的婷婷。因為我沒有能夠履行我的諾言。我曾經答應過她臨終的懇求，要讓若萌一生幸福。可是，若萌她卻這麽早就離開了所有關心她、愛她的人。”

　顧啟峰的話帶著濃濃的鼻音，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從那以後，我開始瘋狂的工作，想用這種方法來麻痹自己，使自己忘記那些痛苦的過去。幸好，我身邊還有若惜，這讓我覺得自己和婷婷之間依然還有著一條紐帶相連。

　但是，經過了若萌的離去，我似乎特別害怕若惜也會有一天忽然離開我。於是，她高中一畢業，我就送她去了法國念書……”

　司恆此刻忽然道:“顧叔叔，雖然我理解你當時的痛苦，但是，你不該不讓我見若萌最後一面哪，我的痛苦，又有誰理解?我連我心愛的女友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對我來說公平麽?”所到此處，司恆仿佛變得激動起來，雙手不住顫抖。

　但顧啟峰卻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件事我處理的對你很不公平。但是你知道麽，當時我接回若萌的遺體之後，還是想讓你見她最後一面的。”

　“可我並不知道。”司恆看著他道。

　“因為我本來想讓你見她最後一面的，相信若萌也會同意我這麽做的，但是……當我通過了解，找到你這個人之後，卻發現你竟然是秋娥和衛海的兒子，當時……我很驚訝，也很震撼，我沒有想到事隔十多年之後，居然還是繞　 < style=&;:left;-:0;-:0;:;:20px;&;>看?，書！^網電子書Kanshu’;/; 到了一起，唉……”

　顧啟峰的眼眶又濕潤了，他定了頂，繼續開口道:“當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心裡很痛苦。我在想，如果找你過來，你媽一定會知道若萌的身份，可是，當年我傷害她太深了，我怕她依然不會原諒我，而且還會怪我打擾了她們兩個人的寧靜。所以，我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去打擾你。”

　“這不公平，你不該這麽做的，若萌也不會原諒你！”司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痛苦的喊道。

　顧啟峰愧疚的看著他，難掩眼中的歉意:“我知道這麽做不對，可是，我還是承認，我的確存有私心，我不想讓自己再錯一次。既然選擇了離開你秋娥，讓她和你父親享受平靜的生活，就不該再去打擾她們，我……對不起你……”

　司恆的胸口不住的起伏，他很想開口斥責面前的長者，但看到顧啟峰那仿佛瞬間蒼老了很多的憔悴面容，卻怎麽也長不開嘴。

　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吧。

　顧啟峰慢慢的也站起身來，直視司恆道:“從那以後，我總是夜半驚醒，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似乎又都飄回到了眼前，就像是昨天才親身經歷的一樣，我……”

　龔秋娥沒有讓顧啟峰繼續說下去。

　她攔住了他的話頭，轉過身對司恆道:“小恆，我們的那些事情你現在也清楚了，你不要怪你顧叔叔，我想你也應該相信，這些年，他過得也不好受，或許比我們忍受了更多的內心煎熬，你能原諒他麽?”

　司恆沒有說話，但心裡對母親的話也頗為認可，可轉念一想，又對顧啟峰問道:“那你們是怎麽……又到一起的?”

　龔秋娥這一次沒有讓顧啟峰說話，自己主動接口道:“本來他的確沒有和我聯系，但是，還是那句話，有時候，命運就像是車輪一樣，總是不斷的旋轉，從起點又回到重點……”

　司恆看著母親，聽她慢慢道來:“我也沒有想到，你大學畢業後，竟然去了啟峰的公司去面試，也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了吧。”

　顧啟峰點了點頭，接著道:“當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出了你。因為我早就看到過你的照片。不過，看到眼前你真實的樣子，我還是覺得那麽熟悉和親切，盡管你我並沒有血緣關系，但我還是把你當作我至親的晚輩來看待。你知道，你的臉上有你父親和母親的影子，而她們都是我這一輩子在腦海裡都無法忘記的。

　不過，我當時並沒有說出你的身份，但我還是無法避免，出於本能的對你很有好感。”

　“那你為什麽……”司恆馬上開口要問，但卻被顧啟峰製止了。

　“聽我說完，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你是想問，我是不是因為你和我之間特殊的關系，才決定聘用你的?”

　看到司恆點了點頭，眼神中又一次流露出那種對自我價值不公平評價的痛苦，顧啟峰堅定得道:“其實你想錯了，我聘用你，真的不是因為你是秋娥和衛海的兒子，而是因為你身上所具有的很多年輕人不具備的品質，就是誠實、正直和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堅定。”

　聽到顧啟峰的評價， 司恆沒來由的臉上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解釋。

　“不要忘記，我除了是你的長輩，也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我不會招聘那些沒有潛質的員工。你雖然當時還只是個剛走出校園的毛頭小夥子，但我看得出來，你有那種不服輸的韌勁兒，有那種睿智的眼神，有堅定的性格，這些都是成為優秀人才的必備條件。所以，我同意聘用你，不是為了裙帶關系，或者感覺對不起你母親，而是我作為一名企業管理人員，對人才的欣賞，你……懂了麽?”

　司恆再一次點了點頭，雖然他對顧啟峰的誇獎還是覺得與些不好意思，但看到他嚴肅的表情，聽著他真誠的話語，司恆終於發覺到自己之前和他還有母親鬧這麽大的脾氣是錯誤的，無非是自尊心在作祟，也或許是潛意識的無法接受顧啟峰和母親彼此相愛的事實。

　看到司恆的表情，顧啟峰終於在心中松了口氣，這頭強牛，總算是開竅了。

　他和龔秋娥交換了一個欣慰的表情，繼續道:“今天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你也有權利知道所有的真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