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傷感的謊言

　第二一九章傷感的謊言

　司恆像沒頭蒼蠅一般，到處找尋著若惜的蹤跡。

　羽童的家裡，海天集團所在大廈裡海天地產總經理室，海天廣告公司，甚至是[緊緊抱著你]酒吧裡，他都一一尋遍。

　其實他很清楚，這樣渺茫的找下去，根本就是無用功。可是，他此刻卻熱切的渴望著能夠看到若惜，至於見到後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他都已經不再去思考。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能夠看到她，真的希望！

　終於，他想不出還有什麽地方能夠去找了。這個時候，他才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和若惜，竟然可以用有的共同回憶場所，是那樣的少……

　原來，自己和若惜之間的感情，竟然是如此的……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沮喪、頹廢，甚至欲哭無淚。

　夜晚來臨，路上已經很黑了。司恆就坐在那個他們初次相遇的街道轉角處，靠在牆壁上，傻傻地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路面，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晚相遇的場景。

　那高跟鞋的驚人一踩……那痛苦的跌倒……那憤恨的咒罵……還有那薄怒的風情……若惜的一顰一笑，都歷歷在目。

　他還是流淚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他知道，若惜是真的不想見到自己了。也許，她也已經對他寒心了吧。自己的怯懦，讓他最終沒有去訂婚宴上作最後的努力。也許，若惜真的失望了吧……

　布滿陰霾的天空中終於飄落起雨滴。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他的衣衫，也打濕了他的雙眼。司恆已經分不清究竟是雨還是淚，在衝刷著他的眼簾。

　他難以抑製地胡思亂想著，腦海中亂成一團，一會兒是和若惜的初次相遇，一會兒又是和他相處的每一點一滴，一會兒又是那充滿甜蜜的相擁，一會兒又是那痛心疾首的分離……想著想著，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失去了知覺……

　※※※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渾身酸痛，一點都提不起力氣來。

　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到的是一道道關切的眼神。

　“司恆，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這是羽童……

　“恆哥，你嚇死我了……”

　這是心緣……

　“死……你好點沒?”

　這是雲妮兒……

　“小恆……小恆……”

　這是母親……

　還有大餅……

　還有默默……

　還有馮玥……

　沈夢澤……

　很多很多人……

　模模糊糊中，他又沉睡了過去。

　再次清醒的時候，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他看到自己身處在一間病房內，而床尾卻趴著一位長發女子。

　應該是心緣……

　他想要說話，但喉嚨異常乾燥，讓他想說的話都變成了一個字:“水……水……”

　心緣一下子就驚醒了，看到他睜看了雙眼，立刻興奮的說道:“恆哥……恆哥你醒啦……太好啦……哦，哦，水，我這就拿……”

　將床頭搖起，心緣服侍著他喝了幾口水，但卻不肯喂他多喝，說是剛醒過來不宜過多飲水。

　“我……我來這兒多久了?”喝過水，才感覺喉嚨的火熱得到了緩解。

　“嗯……兩天一夜了……”

　“這麽久……”他閉了一下眼，又睜開:“有若惜的消息了麽?”

　看到心緣搖頭，他又沉默了，剛燃起的希望，再次在眼眸中熄滅。這一刻，他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

　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這裡就是自己和若惜第一晚相遇時來過的那家醫院。原來家人找到他之後，怕他被雨淋病，就近也送到了這家醫院。

　正發楞中，卻遇到迎面走過來的一位醫生。

　“咦，小夥子你很面熟啊！”醫生扶了扶眼睛，笑著道。

　“哦?啊，大夫您好，您是……”愣了一會兒，他忽然認出這位大夫就是那晚為若惜包扎的那位:“我想起來了，我見過您……”

　“對對，就是你，我說你們小兩口這是玩兒哪出啊?”醫生要了搖頭笑著道。

　“什麽意思?”他沒明白。

　“呵呵，前兩天我看到你女朋友了。大晚上的在急診室裡坐了一宿，失魂落魄的，我說你們小兩口是不是吵架了?”醫生有點多嘴，忍不住問道。

　“什麽?！您看到若惜了?她……她在哪兒???”司恆一把抓住了醫生的胳膊，焦急地問道。

　“哎哎哎……你這是怎麽回事兒你這是?別抓我啊，哎呦……還挺疼……”醫生呲牙咧嘴地喊道。

　“大夫，對不起……我就是想問問……她那天晚上來過?”司恆趕緊松了手，歉意的點了點頭，又追問道。

　“是啊，就是頭幾天下雨的那個晚上嘛，正好我還是值夜班，看到她覺得眼熟，後來才想起來，就是很久以前，你們倆來過的嘛。”醫生揉著胳膊，有些不悅，但還是回答了他。

　“那……大夫，您知道她去哪兒了麽?”他不死心地問道，明知可能性渺茫。

　“我哪兒知道啊，你們兩口子又吵架了?唉，我奉勸你們年輕人哪，別總是吵架，好好過日子不好麽?等將來歲數大了，才知道老伴老伴，還是老的好，還是磕磕絆絆守了一輩子的好。”醫生有點書呆子的勁頭，雖然不過四十出頭，可是說起話來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司恆也沒心情和他掰飭這件事，隻好打住他的話頭:“那她沒跟您說什麽麽?”

　“跟我說什麽?我們又不熟，能說什麽?”

　“可是，那……她那天晚上都在這裡做了什麽?”

　“做什麽?什麽也沒做，就待著呢，發了一宿的愣，也不知道在想啥，坐著坐著就哭……我說老弟啊，你也真是的，夫妻床頭吵完床尾和，有什麽事情不好商量的呢?我們搞對象那會兒……”

　眼看著醫生又要開始滔滔不絕，司恆心裡鬱悶，趕緊攔住了他的話，匆匆離去了。

　老遠還聽那醫生在嘟囔:“年輕人哪，真不知道什麽叫幸福生活，都不知道你們心裡怎想的，唉……”

　司恆心裡很亂。很明顯的，那晚若惜來過這裡。

　他到處尋找若惜都沒有找到，幾乎把兩人共同去過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卻居然忽略了這裡。想起來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他懊惱地跺了跺腳，漫無目的地走到急診室門口。

　白天的急診室沒有夜晚時的冷清，顯得很熱鬧。病人來回穿梭，讓他再也找不回那晚的情景。

　他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這意外的錯過，似乎注定了兩人有緣無份，也讓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

　出院之後，他沒有休息，馬上開始了工作。

　只是，這一次的經歷過後，他變得沉默了，再也難在他的臉上找到笑容。

　若惜失蹤了，誰也找不到她。其實他心裡心急如焚，可是，卻也沒有辦法找到她的蹤跡。他只有二十四小時開著手機，將希望寄托於她能主動聯系自己，可是，依舊沒有消息。

　日子變得很平淡。雲妮兒依舊有意無意的躲著他，盡管她的身體狀況沒有進一步惡化，可是，要想擺脫輪椅已經沒有可能了。

　羽童還是經常來看他，偶爾他也會同意和她一起吃頓飯、逛逛街，但是，一旦涉及到感情問題，他就盡可能的回避。不是看不懂羽童眼神中的落寞，而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心緣始終默默守在她的身邊。他想勸她放棄。可是，他也深深的明白，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斷她的決心。

　李雯彥並沒有因為遠在異國他鄉就斷了和他的聯系。還是會經常地打電話和他聊聊天，說說彼此的生活瑣碎之事。

　龔秋娥和顧啟峰的婚期一拖再拖，司恆知道，顧啟峰也在等待著若惜的消息。

　海天集團的經營已經上了軌道，很多事情，不再需要司恆親力親為，這種成就感，讓他偶爾能夠心情好一點。

　“永恆”快餐的招牌算是打響了。這家中式快餐連鎖品牌，已經站穩了腳跟，開始向北京以外的其它城市擴張。

　馮玥最終拒絕了彭如紀的表白，或許，她的心裡，還是忘不掉那抹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影子吧。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她過得很開心，兒子在身邊，也許一切就都足夠了。有時候，司恆也特別佩服彭如紀，至少，他比自己敢愛敢當。

　大餅、默默、康為、肖建成，還有田強，這幫人竟然扎堆在一起舉辦了集體婚禮，熱鬧勁兒別提了。看到一向冷如冰霜的薛翹穿起美麗的婚紗，一臉幸福的依偎在老公的身旁，司恆真的有點嫉妒，但卻毫不吝嗇地獻上最真摯的祝福。旗杆也湊了一回熱鬧，和蘇蘇一起補辦了一場婚禮慶典。看到巨大的結婚照裡，恩愛的夫妻共同摟著露出幸福甜美微笑的小莫，司恆十分感動。

　久未露面的劉延忽然在一個冬季的早晨打來了電話，企圖打擾他的懶覺。可惜，陰謀並沒有得逞，因為司恆早已經習慣了早起的生活。他給司恆帶來了結婚的喜訊，司恆同樣參加了那場熱鬧的婚禮。

　還有一個消息是令他意外的。那就是莊毅生忽然被停職隔離審查了，據說是有人舉報，揭發了他大量的犯罪事實。從舉報人提供的證據來看，莊毅生恐怕這次是在劫難逃了。莊季飛也因為父親的案子被調查了，而且他的犯罪問題更加清楚可查。

　年關未過， 父子二人雙雙進了牢房。

　司恆聽到了這個消息，忽然內心一陣激動。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若惜會不顧一切的和莊季飛在一起，為什麽會忽然消失在訂婚宴上。也明白了為什麽訂婚宴之後，莊毅生父子並沒有找自己的麻煩。那不是因為懼怕薑牧遠父子的勢力，而是因為，若惜一定拿到了他們的犯罪證據，父子倆也許比自己更迫切的想要找到若惜，所以若惜才會消失無蹤。

　一切豁然開朗，他終於明白，若惜為什麽要拒絕他，而選擇義無反顧的和莊毅生訂婚了。

　她是在為邱婷婷報仇，在為若萌報仇。

　也許，在她心裡，並沒有一刻忘記過自己。可是，她依然義無反顧地去做了這些事情。

　司恆懂了，他終於明白了若惜那謊言的背後，還有多少痛，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壓力。她那晚離去時的眼神裡，竟然還裝著那麽多的傷感，是不被他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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