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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16章 得意忘形
 見著楊麗華不識相,宇文‘叫獸’便要舉例說明‘思想放開’的重要性,他說雇傭的人數還隻是其一,關鍵是連帶的產業繁榮。

 以連帶煉鐵爐的大型鐵匠鋪(冶鐵坊)為例,首先鋪主得雇傭鐵匠又要招收學徒,然後還得招募爐工煉鐵,又得安排這些人吃住。

 煉鐵爐要煉鐵得有原料,所以需要鐵礦供應,那麽鐵礦主的生意就上門了,而鐵礦自然是要雇傭人手去挖礦,人手可不能少。

 挖得了鐵礦,要把它從礦場運到鐵匠鋪,那麽需要雇人運輸。所以別人的生意就來了。

 走水路得雇船,到了碼頭要雇勞力卸貨,走陸路需要雇傭更多的馬車夫,無論是車還是船,需求量一大那麽車匠、船匠、伐木工的生意就上門了。

 甚至小家小戶自己製炭來售賣也行,而大量的木炭運輸到鐵匠鋪,車、船夫的生意也就有了,一個生意紅火的鐵匠鋪,無形之間就帶動起這麽多的產業一起發財。

 以此類推,其他類似產業也會帶動相關需求增加,產業興旺那麽雇傭的人就變多,聞風而來做工掙錢養家糊口的人也會聚集在城裡,他們需要安家落戶,需要買米買菜。

 這樣一來城裡居民可以出租房屋,各家米行、市場生意也會火起來,甚至周邊的農民和菜農也能挑米挑菜進城售賣,人一多那酒肆茶館的生意也能變好,擺攤賣炊餅之類的小攤販生意也能變好。

 飲食需求增加,連帶著養雞、鴨、魚、羊、豬的人生意也好起來,這就是此類商人帶來的好處。

 “這就是所謂的產業鏈。”宇文‘叫獸’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是,也得這鐵匠鋪生意紅火才行”楊麗華再度提問,其實她還想說周國是鹽鐵專營,雖然不知道鐵匠鋪的具體情況,但是能有煉鐵爐又上規模的怕已是官府管轄,哪裡輪得到商人來經營。

 “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宇文‘叫獸’開始激動起來,“如何讓做出來的鐵製品需求量增大?”

 他說需要鐵製品的無非就是耕和戰,開荒種田需要鐵製農具,所以一開始的需求量會很大,但是買了鐵製農具的農戶除了損耗外不會再添購,而開荒也得有荒地,或者有新的百姓定居下來要授田。

 巴州的荒地是有限的,願意遷過來的百姓也是有限的,所以還得另一個用途來支撐需求量。

 那就是打仗,打造士兵們的鎧甲、武器都需要大量的鐵,而且這裡面尤其箭矢是消耗品,雖說野戰時‘臨陣不過三矢’,但戰鬥形式是多樣化的不能一概而論。

 例如守城或者攻城,雙方弓箭手對射那就停不下來,當然拉弓放箭要力氣,而弓箭手的力氣是有限的,綜合考慮下來,按一人一日射箭四壺共八十支算。

 圍城或者守城時的弓箭手不能少,以兩千弓箭手計,從早到晚放箭時不時休息一下,一天下來那就是十六萬支箭,一支普通羽箭的鐵箭鏃重量若以四錢計,就是消耗鐵箭鏃四千斤,城池攻防戰要是耗上十天半月,用掉的羽箭可不少。

 雖然戰場上羽箭可以回收,但戰前該準備的還是得準備,事後回收的羽箭也未必多,尤其水戰時落入水中的箭就等於沒了,更別提那些箭鏃更重的破甲箭,所以光是羽箭的耗鐵量就不小。

 這還是一般的戰鬥,如今周、隋兩軍在交戰,戰火從黃河蔓延到長江邊,別的不說,光是山南周軍消耗的羽箭就不低,所以隻要有仗打就不愁鐵匠鋪的生意不好。

 楊麗華聽得這麽一說默不作聲,她不大清楚每日射掉四千斤鐵是什麽概念,但是她聽出來夫君似乎熱衷於打仗,雖說功名須得馬上取,而作為地方官的刺史也免不得用兵,但是她聽出來夫君是把打仗當成一門生意。

 將士們說到打仗就想起建功立業,可是她的枕邊人倒好竟然想到的是拉動‘需求’,楊麗華覺得這種思維也太誇張了些,從古至今都沒聽說有人把打仗賦予這種意義。

 “不是為夫誇口,從四月到現在陸陸續續打了許多仗,耗掉的羽箭已經不計其數了,製作羽箭不光要箭鏃,還得魚膠、箭竹和羽毛,光是這些就讓漁民和獵戶賺了不少錢。”

 “巴州軍器監的工匠們,憑著加班加點製箭就為家裡掙了不少工錢,錢多了買米、買菜都大方了些,甚至連肉也敢買了,這樣那些小販們也賺到了錢。”

 “為夫專門派了人去城東十字路口,在大樹下那炊餅攤旁蹲守,這兩個月來,買炊餅的老李生意一直不錯,上月平均下來日買炊餅人數較前月增加了三成。”

 “這”楊麗華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夫君居然盯上了一個炊餅攤,這種奇怪的關注點讓她意外,而專門派人蹲守統計買炊餅的人數,這種行為根本就讓人無語。

 “一葉知秋,消費在增加這是好事,所以說第二種商人才是為夫需要的。”

 “原來夫君讓李掌櫃怪不得他們都是”楊麗華作恍然大悟狀,她很聰明已經悟出夫君的意圖來:培養製造商,促進需求,主要目的就是要吸引百姓來巴州定居。

 “沒錯,需求量大,製造商就得招人,那麽不用州衙動員,別處州郡的閑散人員會來巴州找事做。”

 “製造商需要政策支持也就是官員支持,為夫能夠大力支持,可若是換了別的官那就未必。”宇文‘叫獸’很高興,他成功的灌輸了製造商的概念,“還有香皂,要是換了個州官,李方又沒人罩著,那工藝可就保不住了。”

 “他們幾個要賺錢就得靠著為夫,而隻要為夫在他們就能賺很多的錢,所以這不是收買不收買的問題。”

 巴州要修三台河北岸河堤,還要修更多的水利設施,這需要大量的石頭,所以采石場的生意不會差,今年年初沒趕上的人,雨季過後已經提前開山采石。

 采石需要大量人手,運送石頭也要雇車夫、船夫,如果巴州地界雇不到勞力,他們自然要到外地雇人。

 “還有一點,授田開荒,許多地離城有些距離,州衙正準備組織百姓到城外定居,形成村落。”宇文‘叫獸’開始大談內幕,試圖營造美好前景,讓對方安心‘放開思想’。

 起房子就要建材,雖然不一定用得起磚瓦,但是少不了木頭之類的東西,而西陽城、巴河城也要擴建容納更多的人,城牆是高規格的夯土包磚,所以磚窯的生意也差不了。

 需求上來了,各家‘製造商’雇人的需求自然也是水漲船高,聚集到西陽城的人也會慢慢增多,所謂衣食住行,相關產業的生意也會紅火起來。

 布店、米店、車馬行,炊餅攤、茶水攤、針線攤,甚至還有醫館都會有錢賺,養雞、鴨、鵝、羊、豬以及種菜的,不愁賺不到錢。

 人一多社會治安就會變差,那麽增加人手維持治安也勢在必行,連帶著捧衙門飯碗的人都多了起來。

 宇文‘叫獸’描述著‘放開思想’後的種種好處,然而楊麗華卻覺得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這一切一切的前提就是能為製造商們創造需求。

 水利設施,修上一兩年也就夠了;城池擴大興建村舍,紅火一段時間也就停了;打仗,可未必次次都能打贏,更何況獎勵和撫恤也不會少;等到這一切都停滯下來,聚攏起來的人們自然也就會散去。

 最關鍵是大興土木需要官府支出錢糧,工匠們需要支付工錢,勞力們至少得管飽,結果賺錢的卻是‘製造商’們,官府基本是隻出不入,哪裡來的這麽多錢糧耗下去。

 楊麗華耳濡目染多了,也知道有些齷齪手段解決這個問題:可以克扣工匠工錢,讓勞力自行解決吃飯問題,甚至征發百姓免費服力役,這樣可以有效減少官府支出。

 但這會讓百姓怨聲載道,長此以往遲早激發民變,她知道夫君不是這種官,所以所謂的扶持製造商,到最後肯定就是入不敷出。

 大興土木是官府掏錢糧,可賺大錢的是那些所謂的製造商,除了農田增加帶來租調的增加外,官府沒有任何好處,其實就是變相的把官府的錢轉到商人手裡。

 那些商人會因此感激涕零?你是傻瓜麽?

 升米恩鬥米仇,官府大興土木,商人賺了錢會覺得是天經地義,因為他們是靠著自己本事賺的‘辛苦錢’,如果哪一天官府停工了,商人們會怨聲載道,咒罵州官為何不給活乾,讓他們賺不到錢。

 如果是其他人說什麽扶持製造商,楊麗華會覺得這是一廂情願,可從夫君一貫的表現來看,又不太像是傻瓜,所以她有了判斷:夫君今年順風順水,所以有些得意忘形,自以為什麽都可以如願以償。

 要勸麽?當然要勸,但不是現在。

 楊麗華知道現在勸沒有用,要是不依不饒反倒惹人嫌,她不是正室沒有資格和夫君爭論,夫君興衝衝的和她提起來,並不是要征詢她的意見,這一點一定要弄清楚。

 夫君隻不過是要和人分享喜悅罷了,一番布置下來自以為盡在掌握之中,但又不能和外人說,所以隻能在家中和妻妾分享。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適當的提出些疑問,而不能接連潑冷水,夫君也可以通過解釋問題獲得極大的滿足感,到後面情況生變時能聽得進去了,她再幫忙一起解決問題。

 心中拿定了主意,楊麗華便未再提出新的疑問,眼見著她偃旗息鼓一臉佩服狀,宇文溫心中有些失落,一如企圖進行某交易失敗的‘叫獸’, 有些意興闌珊。

 他喋喋不休說了這麽多,不是為了在女人面前炫耀,他不是得意忘形想證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商人逐利天經地義,為了利潤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明末晉商就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他當然知道商人的這一特性,但是若能引導好了,也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

 這個時代的人知道商人貪婪、逐利,但又不能沒有商人,所以統治者是又用又壓的態度,宇文溫知道中間商和製造商有區別,對於後者他不打算壓。

 大航海時代起數百年血淋淋的歷史說明,商人為了逐利確實什麽事都敢做,但製造商和中間商的選擇是會不同,這個時代的人未必能夠理解。

 說了那麽多你都不肯主動,那就別怪我霸王硬上弓。

 宇文‘叫獸’惱羞成怒,撕下溫文爾雅的面具,看著思想依舊沒‘放開’的楊麗華,終於圖窮匕見:“你兒子弄得我膝蓋疼,今晚輪到你膝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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