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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70章 隱患(續)
聽得宇文溫這麽一問,章華點點頭,對方看起來不像是在敷衍他,要繼續打聽說明對話題感興趣,所以心中稍微寬慰,喝了口茶繼續說下去。【】

 兵役的問題是頑疾,而另外有一個也同樣是頑疾:戶調折錢。

 百姓每年要交田租、戶調,田租是米、麥、粟等糧食,戶調是布帛等實物,數百年下來都是如此,不過南朝卻有些特別,布帛中的一半,要折錢繳納。

 南朝經濟興盛,銅錢需求量大,朝廷為了增加手中的銅錢存量,要求百姓繳納戶調時,要將一部分實物換成等價的銅錢上繳。

 這樣一來,朝廷也省下了將實物賣掉換成銅錢的步驟,把這個步驟轉由百姓負責。

 稍微麻煩了些,但也麻煩不到哪裡去,這中折錢法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可實際上卻能把百姓壓垮。

 章華舉例,一戶百姓每年上繳戶調布兩匹,按官府的要求,上繳的是一匹布,還有與一匹布等價的銅錢,看上去沒什麽問題,可實際上問題很大。

 一匹布等價多少銅錢?

 這個價錢,隻有官府定的才算數。

 官府對一匹布等價多少錢進行定價,依據的是布匹的市價,這看上也很合理,可問題就在於,布匹的市價是按照蕭齊時期的行情定的。

 換句話說,那價格從一百年前的蕭齊開始一直沿用到現在,每匹布的定價是五百五十文。

 而如今布匹的市價,也就一百文左右。

 “這樣一來,實際上百姓要交的戶調,已經暗中增加了許多?”

 “正是!”

 章華說到這裡痛心疾首,按理百姓需要上繳的布也就是兩匹,其中一匹布要折換成“等價”的銅錢,拿去市場按市價出售得一百余文,可官府收的“等價”錢卻是五百五十文,遠高於市價。

 所以百姓得多賣四匹布,才能湊夠一匹布的“等價”錢,那麽要上繳的戶調,是一匹布加五匹布,這樣一來實際交出去的布由兩匹變成是六匹麽?

 錯!官府收銅錢,可對銅錢有要求,必須是好錢,剪邊錢不收。

 剪邊錢又稱“剪輪錢”,那是有人為盜銅而剪去銅錢的邊廓,原本圓形的錢,缺了一邊甚至多邊,由圓形變成不規則的多邊形。

 這種錢官府不收,但市面上流通的銅錢大多都被剪邊,也就是說百姓出售布帛所得基本上就是這種剪邊錢。

 官府不收,那該怎麽辦?

 好辦,有店鋪可以提供好錢,百姓去那裡換就行了,當然不可能是一比一兌換,按照行情來說,大約是一千二百文剪邊錢,換一千文好錢。

 “所以還得多賣一匹布,才能湊夠這所謂的‘等價折錢’?”

 宇文溫有些無語,周國繳納戶調不玩這種花花腸子,可即便如此他能想通其中關鍵:這是朝廷變相加戶調。

 “以前是,現在不是,行情已經看漲,一千二百八十文剪邊錢,才能換一千文好錢。”

 “所以百姓交的戶調,實際上至少超過七匹布了。”周法明冷笑著,他出身南朝官宦世家,自然是不用繳納租調,但耳濡目染之下,多少都知道其中蹊蹺。

 沿用一百年前的“行情”定價,是朝廷諸公老糊塗了麽?不是,他們精著呢,這就是一門生意!

 權貴、世家、豪族、大戶們名下田產、隱戶不知凡幾,大多不用向朝廷繳納租調,他們才不關心租調翻倍,畢竟朝廷要維持下去也確實需要錢,所以得從平民百姓身上拔更多的毛。

 變相增加戶調,百姓活不下去就會逃亡,正好被這些大戶吸收做佃農,那些拋荒的田地,被他們運作成“祖產”,這些人都是隱戶,田地產出都是自己所得,何樂而不為?

 倒霉的是朝廷,受益的是自己。

 所以呢,兵役還有所謂的戶調折錢,使得百姓的負擔日益加重,這種事情朝廷諸公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們大多數都從這裡面獲益,誰吃飽了撐的和自己過不去!

 別的不說,那個用好錢換剪邊錢的生意,就是由大大小小各方勢力把持著,這可是很來錢的。

 剪邊,讓市面上流通的銅錢大多數是剪邊錢,然後用剪下來的銅料私鑄銅錢,接著用這些好錢去換百姓手裡的剪邊錢,繼續私鑄銅錢。

 能換好錢的店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開,而百姓也隻能到這種店鋪裡換好錢,所以生意越做越大,利潤越來越豐厚。

 若是可以,甚至還想把定價上調,不過此舉太過無恥,所以隻能裝聾作啞,五百五十文的價格,就這麽延續將近百年。

 這還不夠,等到秋天百姓要出售布匹換錢時,操縱行情壓低布價,趁機又吸一口血,這種事情年年都在上演。

 要解決問題很簡單:按實際行情定價即可,至於剪邊錢的問題,實在是一言難盡,隻能是被佔便宜了。

 “這位周郎君說得不錯,折錢本無大錯,只需按照實際行情定價即可,但是就從沒人提起,章某多次上書,可官家卻從來不過問此事。”

 “章市令,某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余郎君請說。”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宇文溫盯著章華的眼睛說道,“章市令覺得,官家是知道此事,還是不知道此事?”

 章華聞言默然,他的理性告訴自己,官家不可能不知道,可這樣一來,他從感情上卻不能接受:為什麽,為什麽官家既然知道,卻不做任何嘗試?

 肯定有阻力,而且這阻力不會小,多少人靠著布匹定價五百五十文來吸血,要是把定價下調,怕是會有很多人背地裡咒他不得好死。

 可這又如何?不為民做主,我章華為何出仕?!

 這件事和兵役的弊病不同,布匹的行情明明白白,就是每匹布百余文,要是誰敢舔著臉說布價還是五百五十文,他可以拉著對方到市場當面對質!

 堂堂正正的講道理,明明白白的行情價格,肯定深得民心的改革,為何官家就是不施行!

 當年周攻齊時,陳國積極北伐,結果沒幾年長江以北國土全部淪陷,先帝為此心灰意冷,再提不起精神改革弊政。

 太子登基,章華原以為新君繼位必會朝氣蓬勃,勵精圖治重整河山,於是不斷上書進諫,結果都是石沉大海,官家每日除了飲酒作樂,還是飲酒作樂。

 他也被人排擠,趕到西市做市令,今日見著官家微服出巡,苦苦勸諫卻依舊無用,章華一想到這裡不由得嘴裡發苦。

 “章市令今日所說,余某已記下,隻是家中有事要到江北周國巴州走一遭,官家那邊,可能要等事畢之後,余某才能諫言了。”

 “余郎君要去江北巴州?如今兩國正在交戰,水路、陸路斷絕,這怕是風險很大啊!”

 “無妨,山人自有妙計。”宇文溫鄭重地說道,他探聽得陳國的隱患故而心中大喜,不過面上不動聲色。

 “也罷,章某方才說了許多,讓余郎君勞神了。”

 見著對方心灰意冷的樣子,宇文溫心中一動,這位陳國官吏憂心國事,別的不說光是這份心他就很讚賞,似乎對方有些才學,那他就試試。

 “章市令,不知聽說過北地經學名家信都劉焯?”

 “信都劉焯?莫非是‘二劉’之一的劉焯劉士元?久聞大名,隻是無緣得見。”

 “正是劉焯劉士元,余某因為要去江北巴州,曾派人打探當地消息,得知劉士元如今已到巴州,似乎是要長居於此,辦學授業。”

 章華聞言眼睛一亮:“余郎君此話當真?”

 “當真,某觀章市令似乎有辭官之意,如果時局平穩而章市令有意,可到巴州州治西陽城一探究竟。”

 見著章華沉吟不已,宇文溫也沒再多說,有些事情提一下就好,成不成就看天意了,雙方就著酒菜又談了一會,隨即各自散去。

 周法明一直心存疑問,如今便開口問道:“使君,據在下所知,這位章市令倒是頗有才學,莫非使君起了招攬之意?”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雖然有劉助教在,但州學還是缺先生啊”

 “使君原來不是招攬章市令當官的?”

 “你覺得他會當周官麽?”

 聽著宇文溫反問, 周法明摸了摸下巴,隨即搖搖頭,之前章華苦諫的模樣他可是看在眼裡,讓這種人投敵去當官,怕是難度不小。

 “一場偶遇,卻探出個不得了的消息,真是不虛此行啊!”宇文溫喜上眉梢。

 歷史上的陳國,在楊堅以隋代周之後,就縮在江南等死,看來其內部果然是弊病叢生,所以隻能苟延殘喘。

 如今這個時代,陳國依舊弊病叢生,興兵北伐雖然連戰皆捷,看來也就是徒有其表而已,越是投入資源,越是會導致元氣大傷。

 一如明末,明廷要保住遼東的殘垣斷壁,不停的加派“遼餉”,結果天災,逼反了窮苦的農民,內憂外患之下轟然倒塌。

 陳國收復淮南,要守住地盤就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這樣就會加重兵役、租調,百姓活不下去就選擇逃亡,如果逃無可逃的時候,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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