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陽郡公夫人尉遲氏遭遇難產最後得老天保佑順利為西陽郡公產下麟子,宇文溫大喜之下重賞兩名幫忙接生的穩婆,兩個裝著錢財的沉重木箱分別用馬車運到對方家中。@@點@小@說,x.
次日,宇文溫帶著一大箱的香油錢到安陸城附近寺廟上香驚動了全寺上下在廟門前迎接這位虔誠的施主,據現場香客所述當日寺廟裡煙氣繚繞也不知西陽郡公在廟裡點了多少柱香,又有香客說當日寺廟裡一名法號悟明的小沙彌還俗,住持親自主持儀式。
又過一日,中午,西陽郡公府大門外人聲鼎沸,西陽郡公麾下新軍的主要將領帶著禮物到府慶賀其喜得貴子,這已是他們第二次登門慶祝,第一次則是六月初西陽郡公側室為其誕下長子後。
“今日不醉不歸!”宇文溫親自在大門迎客,今日道賀的都是新軍幢主以上將領,而昨日下午宇文溫已派人往軍營拉去酒肉擺酒‘請客’讓士兵們開懷暢飲。
因為有著協防安陸城的職責所以宇文溫在中午宴請將領免得半夜突然出什麽事來個措手不及,若是有突發事件士兵們有幢副以及隊將領著也不會群龍無首。
宇文十五領著將領們入主廳,而張魚則領著隨行護衛士兵到偏廳用餐,此次赴宴的除了回嶽州的許紹外都在此處,許紹得知宇文溫擺酒便托安陸家中管家送來禮物以示祝賀,因為妻子平安心情極度興奮且燒包的宇文統軍今日要與部下們‘眾樂樂’。
作為飯前熱身宇文溫在箭堂安排了一場遊戲,這年頭熱門的遊戲大約是樗蒲、握槊、投壺、戲射。樗蒲涉\賭。握槊、投壺太文縐縐了所以進行的是戲射也就是比賽射箭。
戲射分朋射、單射。既然要‘眾樂樂’所以是團體賽――朋射,參加者分作兩朋每人輪流去射按所中箭數記籌最後加在一起,籌數多的那朋為勝。
宇文溫設下兩百貫作為彩頭,輸的那一朋則是一會開席時先罰酒三碗,今日到場的將領為軍主陳五弟,幢主宇文十五、楊濟、梁定興等九人共計十人分為兩朋正好每朋五人。
十人中史萬歲射術極高所以用的是抓鬮分朋,箭靶距離則是拉到一百二十步,宇文溫不參賽所以親自記籌。所用弓箭俱為府裡所備。
戲射分三輪,每輪都重新抓鬮分朋,要是誰倒霉所在朋都輸的話待會開席前就得罰酒九碗,然後楊濟和陳五弟便成為‘唯二’的倒霉鬼。
但其他人卻寧願自己是那倒霉鬼因為罰的是名酒綠酃,湘州臨水有酃湖取水為酒名曰酃酒又稱‘綠酃’?,此酒歷史悠遠在三國時便名揚四方甚至用於獻祭太廟如今在南朝依然是貢酒。
陳五弟酒量不錯可在長安時一向酒量不錯的楊濟剛好喝完九碗就醉得不省人事,宇文溫吩咐張魚領著仆人將這個弱雞扛下去而其余幾個喝了六碗的卻是精神抖擻,綠酃在安陸城裡也有賣可太貴他們平日裡都舍不得買如今統軍燒包擺酒自然是‘大開殺戒’。
侍女們端上來的是一道道香氣撲鼻的菜肴,陳五弟等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平日裡縮衣節食如今見著這從未見過的菜肴都看花了眼,他們都知道宇文溫是富貴郎君所以不由得為這‘大排場’驚歎不已。
“都是酒肆裡常見菜色。大家不要客氣!”宇文溫在長安多年自然不覺得眼前的菜肴如何金貴,見著大家似乎不知如何下筷便特地點出高檔貨:“來來來。這是蟬鳴稻煮的米飯,多盛些。”
蟬鳴稻即為蟬鳴時成熟的稻子,南朝梁的中書令庾肩吾曾稱讚襄樊出產的蟬鳴稻為‘硭酰鬮牌呃铩謎庋拿字蟪隼吹姆沽Aвㄏ閆吮牽還釵奈律瞻幕褂脅簧倨渲幸桓鍪俏邐陡啊
脯是將豬、牛、羊等大牲畜切成條、片後加工,臘則是雞、鴨、雁、兔等去除內髒後整個加工,五味脯臘是用牛羊碎骨煮豆豉,瀝去渣滓後加入鹽、蔥白、花椒、薑、桔皮五味調料用以浸泡肉條、肉片或臘,浸透後取出於庫房陰乾,名家所製的五味脯臘過程複雜用料講究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另一個是胡炮肉,為此時流行的灸法(烤)食物,炮是裹著燒灸的方法,胡炮肉即是將肥白羊肉及脂油切細片,與渾豉、鹽、蔥白、薑、椒、蓽拔、胡椒等調料拌勻之後放入洗淨翻過來的羊肚內裝滿後縫好。
在地上挖一個坑點火將其燒熱取出灰火之後將羊肚放入,再把灰火放在羊肚上面接著將灰火點燃約煮一石米的時間就熟了,其味道香美異常。
接下來是最燒包的是蓴菜鱸魚膾,鱸魚用的是從江東運來的鮮活四腮鱸魚而醬料也是價格不菲的逐夷,逐夷為一種魚腸醬據說是漢武帝時追逐夷人到海邊而發現的故而得名,此醬使用石首魚、鯊魚、鯔魚三種魚的腸、肚、鰾用鹽醃製而成。
“這些都是本公在醉香樓訂的食材還差點訂不到,今日特地請了他們的大廚來府裡掌杓,大家趁熱。”宇文溫也不覺得心痛,這些玩意平日裡他不怎麽吃當然不是買不起隻是不好這一口:吃慣這種高檔貨養刁了胃口怎麽去軍營裡和士兵一起打飯?
此次夫人歷經艱險順利產子他也想讓手下分享一下喜悅之情便燒錢‘擺闊’,陳五弟等人見著如此昂貴的菜肴都有些不敢下筷,而史萬歲看著這豐盛的酒菜有些意外:竟然是去酒肆訂的而不是府裡廚房做的?
史萬歲在長安時身為大將軍自然是不缺酒肉朋友,平日裡推杯把盞多了說實話眼前這些酒菜可比不上長安酒肆裡的佳肴,講究一些的大戶是在自家府裡設宴用自家廚子做出一道道名貴菜色。
他一直認為宇文溫這般富貴郎君的‘格調’會很高結果府邸的排場真的很一般,家仆衣著普通而侍女的樣貌更是普通,餐具什麽的稀松平常不是什麽名貴的瓷器,府邸裝潢看上去也是一般水準。
甚至食案上這些‘高檔’菜都是在外邊酒肆買的而不是自己廚房所作也就是說平日府裡的飲食水準也是一般般,史萬歲原以為宇文溫作為安州總管次子基本上可以在安陸橫著走那麽花天酒地、尋歡作樂也是尋常,可入府後的所聞所見倒是說明對方不太在意這些。
宇文溫養兵可以說是花錢如流水了可自身的用度卻尋常無奇,這和外邊風傳的‘西陽郡公成日裡花天酒地放浪形骸’有些不符。
史萬歲瞥了一眼上座的宇文溫心中想著:舍得花錢,看上去有花不完的錢,可錢都是花到練兵上面,這位郡公所圖不小。
“什麽也不說了,都在酒裡面!”宇文溫拿起一壺酒直接來了個見底,在座眾人見狀自然也是拎著酒壺來個見底,酒喝多了話也多了自然開始灌酒。
宇文溫雖然平易近人但陳五弟等人可不敢去灌,他們敬了幾輪酒將佳肴吃了一遍之後便找‘搶人頭’出了名的宇文十五開涮。
“我說宇文幢主,那晚江陵城裡叛逆造反可惜你不在,史幢主領著騎兵在城南把偷襲的信州軍碾得一塌糊塗哇!”
“還有還有,後來我們從地道出來時在竹林裡撞見個場景差點嚇死人了!”
“大夥那晚都在提心吊膽就是宇文幢主在安陸逍遙快活,這可得罰幾杯!”
宇文十五即是軍中馬軍幢主又是宇文溫的身邊人兼之會來事所以成了大家‘搞活現場氣氛’的對象,陳五弟等人盤算著眼前這個喜歡‘搶人頭’的宇文幢主看起來酒量也好不到哪裡所以‘就是你了!’
未曾料宇文十五瘦歸瘦但酒量不小,他跟著郎主宇文溫在長安瀟灑了許多年平日裡花天酒地是第一個頂缸的所以酒量了得,陳五弟等人尋了許多由頭來碰酒見其一杯杯下肚卻面不改色便來個車輪戰結果被對方單挑全部撂倒,須臾之間在場的除了宇文溫、宇文十五就剩下‘笑而不語’的史萬歲。
“史幢主,要不與本公走上幾輪?”宇文溫端起酒杯開始挑戰,他的‘馬仔’宇文十五把雜魚都清了但是未必對付得了面前這位‘酒精考驗’的前大將軍所以作為他決定要親自出手。
史萬歲知道這位在長安見過大場面的宗室郡公不是好相與的便拱手告饒:“郡公, 某不勝酒力。”
“十五,讓人來扶著各位幢主下去醒酒。”
待得家仆們把醉得一塌糊塗的陳五弟等人攙下去之後宇文溫拍拍手,方才‘不勝酒力’的楊濟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向史萬歲點點頭後邊做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史幢主昨日讓十五傳的口信本公也頗有同感,不如邊吃邊談?”宇文溫說完舉杯示意繼續,他今日在府裡請酒拋開軍務故而自稱也改為了‘本公’。
“既如此那某便恭敬不如從命。”史萬歲說完後和楊濟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今日擺酒,宇文溫一來是和手下同樂二來便是聽聽史萬歲這段時間對於新軍的總結,自從史萬歲入夥後宇文溫讓他仔細觀察新軍然後說出自己的看法和見解,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借著對方這個久經沙場的將領視角找出新軍的破綻。
“郡公,依某看來新軍只會打呆仗,士兵個人技藝不精且弓箭手太少,這樣下去遲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