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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86章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虎林軍軍營,昔日喊聲震天的校場,如今擺滿了食案和草席,而校場一隅打起了幾十個爐灶,上面架著各類炊具,許多廚師揮汗如雨,烹飪著各類大鍋(釜,鑊)菜。?

 刺耳的豬叫聲此起彼伏,一身橫肉的殺豬匠在幫手相助下,把一頭頭大肥豬開膛破肚放血,然後揮動削鐵如泥的殺豬刀,將刮毛放血的肥豬剁成肉塊。

 又有許多士兵圍在一起,他們分工合作,一些人燒水殺雞殺鴨,一些人借著一盆盆給放了血的雞鴨拔毛,另一些人則是將處理後的雞鴨開膛破肚,又有人負責將這些雞鴨扔進燒滾水的釜裡直接煮熟。

 虎林軍有‘名菜’叫做“白切雞”、“白切鴨”,就是將拔毛、去內髒的雞、鴨直接放入滾水煮熟,然後剁成一塊塊,吃的時候蘸醬油。

 這樣做菜主要就是省事,士兵們吃的時候按著自己的口味蘸醬油即可,唯一的問題就是要煮熟,要想雞鴨肉好吃那麽煮的時候要把握火候。

 雞鴨煮不熟,人吃了之後會拉肚子,要是煮得太久那麽肉就老了,吃起來如同嚼蠟,確保肉煮熟但又很嫩是個技術活,如何平衡好煮的時間是關鍵。

 這都不是問題,虎林軍的夥頭兵每日負責四五千人的夥食,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的經驗積累下來,個個都是大廚。

 軍營門口,又有十余馬車通過檢查駛入營區,這是進城采購的後勤馬車滿載而歸,帶來了更多的雞、鴨、魚、豬和青菜。

 更多的士兵圍上來等著卸貨,今日軍裡舉行會餐,將領們把士兵都組織起來,一起動手做菜做飯,備好酒席之後為退伍的同袍送行。

 知道大禍臨頭的肥豬們垂死掙扎,一頭肥豬僥幸掙脫束縛,嚎叫著向外衝去,一大幫士兵激動地‘布陣’攔截,又有人直接撲上去要‘徒手擒豬’,一時間弄得雞飛狗跳。

 “攔住它,攔住它!!”

 “往那邊跑了!”

 “看我的...哎喲喂!”

 。。。。。。

 晴空下,校場上虎林軍將士們按各自所屬隊聚在一起會餐,為退伍的同袍送行。

 “來來來!哭喪著臉做什麽,幹了這碗酒!”隊主李石磨大聲嚷嚷著,拿著酒碗起身,兩小隊共百人6續起身,舉碗大叫一聲“幹了!”,隨即一個個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他們都身著戎服,不過有些人胸前還帶著大紅花,這就是退伍將士的標記,看著一起操練、殺敵的同袍舉碗為自己送行,所有退伍的士兵都熱淚盈眶。

 “哭什麽啊!劉老五!你在燕磯中了三箭都沒哭,如今有什麽好哭的,罰酒!!”李石磨嚷嚷著,他有部分部下退伍,其實心裡也不好受,但是方才大會上將軍們說得對,無論當兵不當兵,大家還都是好兄弟。

 “罰,該罰!”一眾士兵嚷嚷著,那名被喊做‘劉老五’的士兵隨即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剛喝完便被嗆得一口噴出來。

 見著哈哈大笑的同袍們,他抹了抹淚水滿滿的眼睛,訥訥的說道:“隊主,我...我家中父母還得照應,所以...”

 “應該,應該!做兒子的就得孝敬父母,大家夥辛辛苦苦廝殺立功分田地,就是要讓父母和婆娘過上好日子!”李石磨哈哈一笑說道。

 “我老李要不是有個弟弟幫忙,也得回家盡孝去了,我說老五,你新娶的婆娘有動靜沒有?明年的喜酒我可是一定要喝的!”

 “擺酒可別忘了我們,得生個帶把的,要不是的話你可得罰酒!哈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在笑聲中幾名退伍士兵都是淚眼朦朧。

 他們因為各自原因要退伍,隻是面對著朝夕相處的患難兄弟,一起上陣殺敵的生死同袍,總覺得頗為愧疚,如今見著同袍們如此歡送,一個個都控制不住情緒。

 有的嚎啕大哭,有的則是默默抹淚,一想著就此告別熟悉的軍營,結束兩年多以來的軍營生活,他們心中惆悵不已。

 “哭什麽哭什麽,大夥都住在巴河...巴東城,左鄰右舍的那麽近,等到我們休假回家,還不得經常碰面?再說了,大家都是同袍,平日裡還得靠你們多照應照應家裡,莫要讓外人給欺負了!”

 “說的對!說的對!大家都是好兄弟,好鄰居!”

 “別廢話了,再來一碗!今日這些酒可都是好酒,管夠的!”

 “幹了,幹了這一碗再來一碗!”

 此情此景在校場中各處不斷上演,虎林軍擺酒為退伍士兵們送行,場面十分壯觀,光是為了準備酒食便消耗無數,巴州市面販賣雞鴨鵝豬的小販以及農民,以及酒肆食坊的掌櫃們都賺得盆滿缽滿。

 虎林軍全軍會餐歡送退伍將士,這消息沒有遮掩,巴州州衙不擔心消息傳到江南,惹來陳軍趁機渡江偷襲,一來武昌那好容易重建的水軍又完蛋了,二來他們也巴不得這些縮頭烏龜出動。

 虎林軍是在‘花天酒地’,可巴州州兵沒有閑著,連同水軍戒備森嚴,就等著陳軍來江北送死。

 而這場送別會,也讓巴州百姓頗為意外,為虎林軍主帥宇文溫的‘大度’議論紛紛。

 西陽郡公宇文溫,招募青壯編練新軍,兩年多以來歷經大小戰鬥數十場,憑著練三日休一日的操練強度,以及軍紀嚴明、賞罰得當,如今已是聞名山南的強軍。

 如今的新軍已有名號是為“虎林”,而兵力也達到了將近五千余人,有這麽一隻軍紀嚴明的強軍駐扎在西陽城旁,可以讓巴州百姓高枕無憂。

 隻是隨著局勢變化,虎林軍也有了大變動,那就是部分將士‘退伍’,解甲歸田。

 宇文溫招募青壯,應征的青壯基本上都是家境貧寒,家裡沒有地每日裡都是饑一頓飽一頓,許多人之所以從軍,就是用命換一口飯吃。

 虎林軍的待遇很好,雖然操練強度不小但總能管飽,不但餐餐有些肉還能吃到鹽,一日三餐不要錢,戎服也包了,每月還有軍餉拿,這在許多人眼中就是美差。

 歷經兩年多的戰鬥,有的人戰死沙場,為家人留下優厚撫恤,有的是落下終身殘疾,則被西陽郡公安排在其府裡做事,或者連同家屬收為佃戶。

 更多的人則是立下戰功,最後在巴州分得夢寐以求的土地、房子,娶上媳婦接來家人在巴州定居,而這一情況也使得許多人的想法有了改變。

 他們有了自己的土地、房子,能夠憑著辛勤耕作養活一家人,曾經遙不可及的白日夢如今化作現實,所以守著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便是最迫切的想法。

 刀光劍影的戰場,開始讓一些人心生退意,雖然不敢違抗軍法,但心態的變化已經越來越明顯,有的人不再聞戰而喜,想到家中大腹便便的媳婦,想到白蒼蒼的父母,他們的戰意漸漸變小了。

 巴州大興水利撲殺釘螺,許多荒灘野地已經可以開墾,隻要勞作上數年那就能把生地變成熟田,分得田地的虎林軍將士們,有的是家中唯一的支柱,他們害怕自己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家就散了。

 若是以往,他們家徒四壁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如今已分得田地,好日子就要開始,要為父母盡孝,要生兒育女延續香火。

 如果自己戰死沙場,媳婦改嫁,家中父母即便有田耕種,可哪裡還有人在跟前盡孝。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少,雖然不至於出現抗命不戰的惡劣情況,但虎林軍將領已經注意到一些將士心態的變化,隨即重視起來。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虎林軍主帥宇文溫的想法便是如此,他認為士兵被招募從軍沒有簽賣身契,虎林軍不是囚籠,不會讓一個兵有進無出:要麽戰死,要麽病死。

 分了田的將士想回家務農過小日子,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就這麽放人那後患也不小:萬一走的人太多就會導致虎林軍‘大出血’,戰鬥力急劇下降。

 人要放,但不能說走就走,否則軍心就散了,辛辛苦苦操練出來見過血的戰兵,留下的空位再讓新兵填上需要時間,所以虎林軍決定主動出擊。

 采取的措施如下:基於將士們分得許多田地,又有許多人成家立業,或者一家人在巴州定居,為保家屬不被人欺負,同時平日裡也相互有照應,虎林軍‘動員’一部分將士退伍。

 要響應動員的將士必須提出申請,然後經審批同意後方可正式‘退伍’,而之前開墾荒地的將士不再屯田,有想退伍的一並提交申請。

 退伍的人數有限制,立功人員優先,過人數的隻能等下一次,退伍的將士歸入新置巴東郡的民籍,在郡衙登記名字,如遇戰事應征守城即可。

 這就是一個台階,讓那些想解甲歸田的將士有個機會,能有名正言順離開軍隊的理由,免得被人背地裡罵“忘恩負義”,宇文溫覺得大家好合好散,沒必要把場面弄得太難堪。

 退伍的虎林軍將士都是見過血、受過良好訓練的老兵,所以協助地方官維持治安、操練郡兵、應征守城都是好手,而有他們在居住地幫襯左鄰右舍的舊日同袍,也不怕虎林軍將士家屬受欺負。

 退伍的申請、審批折騰了數月,期間虎林軍把江對面陳國郢州武昌郡折騰得夠嗆,新種的莊稼基本完蛋,今年絕收已成定局,收兵回江北的虎林軍隨後開始了退伍。

 這年頭募兵的將軍,除非迫不得已不會讓好容易練成的兵走人,可虎林軍主帥宇文溫還真就這麽做了,虎林軍不光放人還來了場送別會,百姓們都說宇文使君是個好將軍。

 。。。。。。

 軍營,議事廳,陳五弟正和幾個老兄弟交談,今日歡送退伍士兵,他們幾個都喝了不少酒,待得各自躺了一個時辰醒酒,方才在這議事廳碰頭。

 陳五弟,如今已晉升為正六命的別將,而田正月、郝大膽升任正五命的統軍,繼續統領虎林軍,而梁定興、陳七斤二人,則直接進位儀同大將軍,品秩為九命。

 “一眨眼三年時間過去了,未曾料竟能走到今日這一步。”陳五弟說道,“末將預祝兩位儀同,早日封爵。”

 “嗨!什麽末將不末將的,老陳你這可是罵人啊!”梁定興笑道,“我兩個的戰功,按說進位儀同勉強許多,可比不上你,本來就該你優先!”

 “這種場面話,咱們幾個老兄弟之間就別說了,都是使君的安排,老陳、老田還有大膽,遲早也要進位的。”陳七斤撓了撓頭,“你們跟著使君,總有仗打,立功的機會大把,搞不好來個‘後製人’。”

 郝大膽聞言笑著說:“亂講話,使君如今已是大將軍了,你們府兵不一樣聽使君指揮?使君要打仗,我幾個還不得一起上麽。”

 “府兵還得從頭練呐,也不能像咱們虎林軍一般練三日休一日,誰知道何時能拉出去砍人。”

 “陳儀同,到了軍府帶兵,可別老是‘咱們虎林軍’,免得那些兵都弄混了,還以為是虎林軍分部呢!”

 “哈哈哈哈哈!”

 五人大笑起來,陳五弟、田正月、郝大膽、梁定興和陳七斤,這五人原是安州軍老兵,三年前的大象二年五月,隨著安州總管宇文亮突襲黃州,然後跟著西陽郡公宇文溫,寥寥數人就敢去北定州殺人奪權。

 從那時起他們就跟著宇文溫編練新軍,新軍規模漸漸擴大,直到今日的虎林軍,而陳五弟等人的命運也隨之改變,從普通的精銳老兵,成了名副其實的將軍。

 他們作為宇文溫的‘元從’,為其牢牢掌握著虎林軍,而隨著形勢的展,卻要分道揚鑣,陳五弟、田正月、郝大膽繼續掌握虎林軍這個基本盤,而梁定興和陳七斤則是要去掌握另一隻軍力。

 “這又是退伍,又是抽調人手,新兵接得上趟麽?”

 “退伍了差不多一千兵,又調走了一千兵,也虧得使君提前計劃,再過幾日那招募來的兩千新兵就要入營訓練。”田正月有些惆悵的說著,“年年練新兵,都練出心得來了。”

 “還是使君說得對啊,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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