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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48章 同年
交州龍編港,一支規模不小船隊離開碼頭,緩緩向外海駛去,搭載著周國使團及回國的波斯使團,繼續漫長的海上旅程,前往位於極西之地的波斯。

  碼頭上,送行的官員們漸漸散去,他們之中有的要返回龍編,有的雖然留在港區,卻有許多事務要處理,所以沒時間浪費。

  交州總管府主簿韋福獎,是急著回龍編的人之一,他倒不是為了公務,而是因為家事。

  妻子宇文英娥(宇文娥英)如今在龍編待產,所以韋福獎想回去陪陪妻子。

  他今日到龍編港為皇朝使團送行,本來就要在港區過一夜,不過現在覺得若自己當晚就趕回龍編,妻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宇文英娥貴為公主,本可以留在長安,卻執意要跟著駙馬到交州煙瘴之地上任,這讓韋福獎很感動,所以心裡總覺得虧欠妻子些許,有機會就要彌補一下。

  結果這一想法未能付諸實施,韋福獎就被“故人”熱情相邀,轉到港區驛館去了。

  故人有兩位,其一是禮部郎中鄭元q,其二是禮部官員王循。

  鄭元q作為副使出使南洋諸國,王循則是使團成員之一,如今他們出使歸來,在龍編停留,在港區驛館下榻,卻在這裡碰到了南下的使團,還有“故人”韋福獎,所以免不了敘敘舊。

  韋福獎想著妻子,但又不能拒絕對方,畢竟這樣太失禮,隻能和鄭元q、王循到港區驛館坐坐。

  鄭元q和王循是去年春天出使南洋,在南洋諸國轉了一年多,此時才返航,而韋福獎是今年年初到交州上任,所以鄭元q想打聽一下家鄉(關中)情況如何。

  至於王循,他是洛陽人,和韋福獎的關系不是老鄉,卻是“同年”。

  所謂“同年”,是指同一年通過考試、獲得入仕資格、等候吏部銓選的考生,王元和韋福獎就是同一年中選的考生,於是有了“同年”之誼。

  韋福獎和王循是官場新手,鄭元q算得上官場老手,交際手段了得,三人就坐之後,鄭元q很快就主導了話題。

  鄭元q之父鄭譯,是一個充滿爭議的人物,不過鄭譯已經去世,爭議也隨之而去,鄭元q因為父親和天子的一段交情,在守滿三年喪期之後立刻重獲任用。

  然而父輩的余澤用一次就少一截,鄭元q知道接下來的仕途得靠自己去拚,所以想盡一切辦法拓展人脈。

  所以鄭元q拉著老鄉韋福獎敘舊,實際上想和這位皇朝駙馬拉拉關系,建立的人情關系說不定日後用得著。

  交州天氣十分炎熱,是傳聞中的煙瘴之地,中原人士聞之色變,大多將其視為比廣州還要凶險之地,駙馬韋福獎攜公主到交州上任,就憑這一點,鄭元q可要吹捧一番。

  但吹捧得講方式,言談間,鄭元q可沒稱對方為“駙馬”,為的是迎合韋福獎的心思。

  他之前聽說過韋福獎的情況,這位韋三郎好不容易考試中選,父親韋世康卻病逝了,於是韋福獎守喪三年,結束喪期後未等吏部銓選,卻主動要求到交州任職。

  韋福獎作為皇朝駙馬,嶽母是地位不低的貴妃,隨便在長安謀個一官半職不在話下,所以沒必要到交州這煙瘴之地受罪。

  更別說帶著公主一起來,鄭元q可不是傻瓜,能猜出來這是韋福獎要爭口氣:韋三郎要向別人證明,自己不是靠著娶了公主才有官做。

  那麽鄭元q稱呼對方時就不會提“駙馬”二字,也算是照顧一下對方的自尊心,方便自己拉關系。

  兩人除了老鄉的關系,實際上沒什麽交情,但這難不倒鄭元q,寒暄過後挑起的話題,就是交州如今的情況如何。

  說起交州風物,正瘙到韋福獎癢處,他來到交州當官,可不是來混日子的,這大半年來,他對交州總管府的情況即便不能說爛熟於心,卻能做到了若指掌。

  說著說著,他向兩位故人說起交州至南中道的情況,

  交州至南中(昆明)的道路幾近擴建完畢,待得全線貫通,商隊從交州去南中會方便許多,畢竟交州位於南中下遊,人員、物資從南中去交州走水路很方便,反過來的話,走水路就是逆水行舟,頗為麻煩。

  而道路疏通完畢,官員們回中原(關中),就多了一條便捷、可靠的路上通道,畢竟走海路回中原限制頗多,多風暴的夏秋季節出海要格外小心。

  走陸路就沒這問題,韋福獎說著說著,開始透露內幕消息:多虧有了猛炸藥,交州至南中道的擴建工程才得以順利進行,還把完工工期提前了兩年。

  “提前了兩年?”鄭元q聞言有些吃驚,他做過父母官,所以知道開山劈石的難處,“猛炸藥”他有所耳聞,如今聽韋福獎這麽一說,他真的切實感受到猛炸藥有多“猛”。

  想到這裡,他問:“不知南中至益州道如何了?”

  “也差不多擴建完畢了。”韋福獎信心滿滿的說著,“畢竟益州經南中至交州道古來有之,皇朝如今隻是在原有道路基礎上加以擴建,又有了猛炸藥,自然事半功倍。”

  一直在旁聽的王循開口問道:“那麽從龍編到成都,大概要多久?”

  “全程超過三千裡,按日行四十裡計,至少兩個半月,當然,如今道路拓寬,若騎馬輕裝趕路,全程日行八十裡不在話下,如此一來,月余就能抵達成都。”

  王循聞言一歎:“那麽年兄日後回京述職,可以穩穩地走陸路回長安了。”

  鄭元q注意到王循所說“年兄”二字,韋福獎聽了之後答道:

  “這倒未必,走海路也是不錯的,若得風信,自龍編乘三桅快船北上,不過十余日就能抵達廣陵,再從廣陵回長安,全程也就月余。”

  “年兄,那風信可是東南風,然則東南風起時,海上多風暴,走海路去廣陵,這麽長的距離,遭遇風暴的幾率怕是不小吧?”

  “無妨,若實在擔心風暴,可以到廣州上岸,走大庾嶺道入洪州...”韋福獎說到這裡,特意顯擺了一下:“湞陽峽棧道,大庾嶺道,如今好走得很...”

  韋福獎和王循議論起來,鄭元q忽然發現自己插不上話了。

  因為對方是以“同年”的身份交談,無形之中,他就被排除在外。

  如此場面有些微妙,鄭元q不是不能將話題的主導“搶”過來,但他真切感受到“同年”這一關系的神奇之處。

  皇朝如今的考試選拔越來越趨向於定期舉行,而通過考試中選的考生,已經開始形成“同年”的關系,這種關系,漸漸和世交、同鄉、同宗並重。

  靠著考試中選、當官的考生,大部分都是寒門子弟,這些人踏入仕途之後,沒有父輩的余蔭可以依靠,沒有家族的門生故吏可以借重,一切都隻能靠自己。

  然而在官場上毫無根基的新人,想要靠著一己之力向上爬談何容易,於是乎,“同年”這一關系,就成了新人在宦海掙扎時唯一能依靠的救命稻草。

  諸多靠著考試當官的官場新人,靠著同年這一關系攀交情,然後互通有無,相互幫助,即所謂抱團取暖。

  漸漸地,寒門出身的官員竟然隱約形成一個個小圈子,見面就稱“年兄”、“年弟”,瞬間就和別的官員有了區別,關系馬上親近一些。

  如此情況,算頗受忌諱的結黨營私麽?

  好像不是,畢竟要說同年算結黨,那麽同鄉算什麽?

  更別說朝廷對“同年”關系的形成,不僅不加以遏製,反倒有推波助瀾的嫌疑。

  鄭元q知道,吏部考核百官時,對於那些通過考試當官的官員,總會有額外的匯總,這些匯總,無一例外都是按官員中選的年份進行分類,然後上呈禦覽。

  朝廷不打擊“同年”之間拉關系,而同年的關系又確實有實際用處,所以隨著經由考試當官的人越來越多,同年、“年兄”這些詞匯,在官場交際之中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而那些茫然無助的寒門出身官員,就靠著“同年”來培養關系網。

  這樣的網,看上去不牢靠,畢竟大家互稱“年兄”、“年弟”,實際上交情沒多深。

  但總歸有了攀交情的由頭,隻要善於經營,那麽借著這個由頭,寒門出身的官員就能在官場慢慢培養起自己的人脈,然後相互利用。

  人脈,說白了需要靠利益往來進行維持,若沒有利益往來,就算是同宗,關系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鄭元q自己就深有體會。

  他出身滎陽鄭氏,但如今卻隻能自己在官場拚搏,問題出在哪裡?

  他不能給同宗太多的幫助(讓利),那麽同宗也不會真心實意幫他(返利)。

  世家大族把持官場,靠的就是相互提攜,今天你推薦我的子弟或部下,明日我推薦你的子弟或部下,於是關系日益密切,門生故吏越來越多。

  而對於寒門出身的官員來說,他們沒有閥閱、世交就隻能靠著攀“同年”的交情來建立人脈。

  這種做法有用麽?

  鄭元q覺得還行,因為眼下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

  駙馬韋福獎,處境有些尷尬,雖然娶了公主,卻老是被人詬病靠著給天子做女婿才搭上順風船,所以把心一橫,跑到煙瘴之地的交州當官,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

  禮部小官王循,出身寒門,在官場無依無靠,沒有半點助力,為了獲得一個表現的機會,不惜毛遂自薦,隨使團出使南洋。

  王循說自己不暈船,結果乘船出海時被顛得膽汁都吐出來,又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差點就死在異國他鄉。

  但王循還是咬著牙撐下去,還真的撐過去了,這位如此拚命,為的是什麽?

  為了向上爬。

  韋福獎,王循,都在想辦法向上爬,所以為了培養人脈,想盡一切辦法攀交情,而“同年”,就是攀交情的一個好借口。

  韋福獎希望多幾個官場上的朋友,日後也許有用,而王循希望和駙馬韋福獎搞好關系,博得渺茫的機會,讓自己的名字能夠傳到天子耳邊。

  互惠互利,不外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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