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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20章 夢想
夜,曠野裡一片漆黑,而宿營地內卻點著一座座篝火,為宿營的士兵驅走嚴寒,點點雪花飄落,落在帳篷上,發出些許聲音。

  帳篷裡,徐德言握著妻子、樂昌公主的手,肩靠肩坐著,看著火堆默默無言。

  今日一場劫難,樂昌公主差點被賊人擄走,多虧得人搭救,他們夫婦方才躲過一劫,被俘的幾個賊人供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徐德言聽了之後,驚出一身冷汗。

  他帶著妻子經歷陽走陸路前往廣陵,在半路上的驛站休息時,就被人盯上了,所以今日他們凶多吉少,絕無逃脫的可能。

  若不是遇到移防的官軍,全完了。

  時值兵荒馬亂之際,公主的身份不好使,對方擄了人,再把其他人殺了滅口,然後毀屍滅跡,即便官府事後想追查,也查不到。

  差點就陰陽兩隔的夫婦,還沒來得及慶幸太久,便驚恐的發現一個殘酷事實:他們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這支官軍的主將余文樂,操著一口關中口音,徐德言當時沒聽出是關中口音,事後才覺得情況不對:當年隋國滅亡、南逃入陳的官員,說話帶著的口音就是這種。

  北來降將,不太可能得朝廷重用,更別說統領一支騎兵眾多的軍隊。

  徐德言一開始還覺得這隻是巧合,但這支軍隊中許多士兵說話的口音都有問題,大多是荊襄之地的語調。

  還有,這支軍隊的戰馬,個個膘肥體壯,非尋常南馬可比,雖然朝廷不是沒有精銳騎兵,但不可能任由如此一支騎兵在江邊徘徊,而不是去前線抵禦周軍。

  總總跡象表明,這支軍隊不是官軍,而是扮作官軍的周軍。

  察覺到這一情況的徐德言,心都涼了,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領兵流竄到這裡,但他和妻子的身份都已經暴露,對方是決計不會放人的。

  而他的妻子如此美貌,恐怕在劫難逃。

  夫妻緣分,恐怕...

  想到這裡,徐德言不由得握緊妻子的手,而樂昌公主也意識到這點,面色蒼白的看著夫君,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來。

  兩人相視無言,心中悲涼,隨後徐德言將樂昌公主樓在懷中,一動不動。

  徐德言為著名文學家徐陵之孫,自己也在文學上頗有造詣,為公認的才子,後來尚樂昌公主,成為陳國駙馬,兩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人婚後相敬如賓,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徐德言仕途之路走得很尋常,他也沒想過高官厚祿,就想著和樂昌公主長相廝守。

  而樂昌公主也是這麽想,自那日洞房花燭之後,他們二人的夢想,就是平平安安過一輩子,白頭偕老。

  然而時局動蕩,內憂外患的陳國,如今風雨飄搖,文弱的徐德言無法保住出身宗室的妻子,一旦國破,妻子就會因為是宗室成員,被勝利者帶走。

  然後因為貌美如花,被當做重賞,賞給有功之人。

  屆時,夫妻再不得見面,最初的夢想,宛若鏡花水月。

  徐德言不是沒想過帶著妻子遠走他鄉,找一個沒有人認得自己的地方,過上隱姓埋名的生活,但他沒有那樣的財力,也沒有那樣的實力,無法保得一家人安然無恙。

  今日被賊人襲擊,就是最好的證明,而如今落到周軍手中,徐德言更沒辦法保護妻子。

  他原以為要等到陳國滅亡,厄運才會降臨,但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

  看著妻子的面龐,徐德言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他沒本事帶著妻子騎馬逃離,以後隻能眼睜睜看著妻子被人佔有,今後恐怕再難相見。

  小兩口正淒淒慘慘間,聽得外面動靜大起來,好像又有一大群騎兵過來,馬蹄聲密集如潮,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兵馬在行動。

  腳步聲起,有士兵在外叫了兩聲,隨後掀開門簾進來,說是主將有請他兩位過去。

  如今是深夜,對方忽然來請,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徐德言面色發白,看著欲哭無淚的妻子,勉強笑了笑,起身給妻子披上披風,然後隨著士兵出帳。

  行走在火光閃爍的營地裡,到處都是人影,士兵們此時沒有睡覺,而是在收帳篷。

  還有許多人正在更衣,脫下陳軍戎服,換上黑色的戎服。

  黑色,是周軍戎服的顏色。

  雖然自己的猜測成真,徐德言依舊震驚不已,這支周軍如此大膽,居然躲過官軍耳目,出現在瓜步和歷陽之間的江岸上,他不明白對方到底想幹什麽。

  徐德言忽然心中一動,望向南面,隨後瞳孔一縮:

  南面那漆黑一片的大江之上,有點點漁火正在閃爍,變得越來越亮,似乎有許多船隻正在橫渡大江,往北岸而來。

  船有了,兵也有了,而下遊南岸,不就是建康附近麽?

  徐德言隻覺得心髒劇烈跳動起來,緊緊握著妻子的手,神情恍惚。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和妻子跟著士兵來到熱鬧非凡的江邊,這裡點著零星火把,映照出大量人影,還有許多戰馬在嘶鳴。

  此時,江邊已經搭起許多道簡易棧橋,從岸邊一直延伸到江裡。

  江水拍打著岸邊,發出“嘩嘩”的聲音,戰馬時不時打著響鼻,而士兵行走時身上鎧甲甲葉的摩擦聲,形成了奇妙的音樂。

  一處木架上,架著奇怪的裝置,正向著江面閃爍火光,似乎是在發送信號,徐德言沒來得及多看,便來到那位余將軍面前。

  此時,這位余將軍夜換了一身戎服,見著徐德言和樂昌公主來了,迎上前來,哈哈大笑:

  “徐駙馬,方才真是抱歉,寡人因為軍務在身,不得不藏頭露尾,讓賢伉儷受驚了。”

  徐德言聽得對方竟然自稱“寡人”,不由得目瞪口呆:他隻是以為對方是周軍普通將領,未曾料竟然是周國的藩王!

  宇文溫看著面前兩位苦命小夫妻,沒有別的想法,直接開門見山:“徐駙馬,實不相瞞,寡人,是不會放二位走的。”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徐德言和妻子無言以對,手握得更緊了。

  “如今兵荒馬亂,賢伉儷便和寡人一道啟程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事已至此,徐德言無法抗拒,緊緊握著妻子的手,無奈的問道:“不知...不知如何稱呼?”

  “哈哈,寡人大周豳王,徐駙馬不必擔心,隻是隨寡人過江走一趟罷了。”

  “過..過江?”

  徐德言還是無法相信,對方就這麽大大咧咧的過江,怎麽會那麽順利。

  先前周軍偷襲京口、進攻建康時,他和妻子在歷陽,得知官軍後來尚且控制著建康城東以及健康城西石頭戍。

  那麽這位周國的豳王要如何渡江?這些船是從哪裡來的?駐扎石頭戍的水師,怎麽會任由這些船往來江面?

  徐德言的疑問,宇文溫不會回答,因為這沒有意義。

  傍晚,他放飛了幾隻白鴿,白鴿回巢,回到建康。

  入夜後沒多久,宇文溫派出五百精銳泅渡長江,抵達對岸,正好在建康城西石頭城附近,與台城周軍派出的精銳來個內外夾擊,輕而易舉攻破石頭城。

  隨後征集建康百姓為棹手,把各式各樣的民船劃過來,接應他的兵馬過江。

  所以,他大迂回的目標不是廣陵,而是建康,是不世之功。

  自永嘉之亂以來,將近三百年的亂世,要由他來結束。

  平定天下的無上榮耀,必須是、隻能是他來獲取。

  這,就是宇文溫的夢想,所有人都得為此讓路。

  所以,即便王攻入台城、時機合適,也不得俘虜陳國天子、太子、宗室,而是要逼迫對方逃到廣陵,因為這功勞,是他的。

  誰敢搶,誰就要倒霉。

  所以,他即便成為了平陳主帥,也不會老老實實呆在淮北指揮大軍南下,而是要冒險迂回到這裡,帶兵橫渡長江抵達建康,把外線作戰變成內線作戰。

  以建康為圓心,集中兵力向外出擊,讓各地陳軍的抵抗土崩瓦解。

  平陳首功,非他莫屬,為此,宇文溫不惜動用所有資源,不惜讓陳叔寶“馬上風”,還借刀殺人,殺孔范滅口的同時,借人頭一用。

  歷盡千辛萬苦,現在,他和建康就隔著一條長江。

  無數船隻如過江之卿般紛紛抵達北岸,岸上無數士兵準備就緒,宇文溫看著虎狼之師,拔出佩刀,向南一揮,大聲咆哮:

  “全軍聽令,立刻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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