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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102章 家破人亡
【書名:逆水行周正文第一百零二章家破人亡作者:米糕羊】

《逆水行周》最新章節親~本站域名:"君子聚義堂"的簡寫諧音,很好記哦!好看的小說強烈推薦:春秋我為王三國之席卷天下大明文魁我要做首輔首輔沈栗大唐儒將寒門狀元我的第三帝國江陵城外二十裡一處草市,布衣打扮的宇文溫正在買魚,當然其實是通過本地人當“通事”和賣魚的村姑搭訕,他不是起了歪心思,而是正在搞“農村調查”。

駐軍江陵城外將近二十日,為的是避免隋軍殺個回馬槍,無所事事的宇文溫,總不能進城去花天酒地找樂子,所以他便趁著難得的機會收集情報。

收集情報自然是靠問,問梁國的官吏那是自討沒趣,從古至今官吏欺上瞞下的技能都是點滿的,所以宇文溫要“微服私訪”。

這段時間他便裝出遊,田間地頭、街坊裡弄,城裡的市以及城外農戶自發聚集的草市全都去了,各種問題匯集起來,大概心中有了數。

如今的梁國隻是彈丸江山,但各種制度都沿襲了當年的南朝梁國,賦役制度也是南朝一脈相承,正好讓他從側面了解南朝陳國百姓的生活狀況。

說到賦役制度,這可是從魏晉時流傳下來的,延續了數百年之久,當然其中也經歷過改進,但萬變不離其宗:士族和官僚各種豁免,負擔都壓在百姓頭上。

當然這事情南北都那樣,無非是程度輕重如何,而南朝比較悲催的是,因為軍事上壓力很大而人口相對北朝要少,所以百姓的負擔不輕。

賦役分為田租、戶調和役,以田租為例,梁國和如今陳國的制度循南朝傳統,不光收實物,其中三分之一甚至一半要折算成銅錢。

這個問題宇文溫已經在建康聽章華說過了,

略過不提,他關心的是戶調。

南朝的戶調在梁武帝時經過改革,調的征收從以戶為單位換為以丁為單位,實際上戶調已經轉為丁調。

何為丁?男女年十六以上至六十為丁,其中已婚女十八為丁,未嫁者二十為丁。

為什麽要改呢?因為征收戶調時,要由官府對各戶的情況做調查,然後按照“九品相同”的原則劃分為九等。

“上上”戶繳納的戶調自然要多,每戶繳絹五匹,“下下”戶則是最少,每戶繳絹一匹。

然後在吏治的情況下,世家大戶的戶等全部偏低,貧民百姓的戶等全部偏高,黑白顛倒。

所以蕭梁時改戶調為按丁征收,這種做法看上去比按戶征收更能減輕農民負擔,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回事。

問題出在哪裡?

地主家地多奴仆多,可這都是隱戶,在官府的戶籍上是不存在的人口,大戶們收買官吏,自己一戶人依舊是按“兩老兩大一小”來計算丁口。

富人家裡良田千畝卻是一戶五口,窮人家幾畝薄田也是一戶五口,實際上貧困農戶繳納的戶調(丁調),和富裕地主繳納的量差不多。

如今的梁國是如此,江南的陳國也是如此。

然後是名目繁多的雜稅、雜調,例如貸糧種子錢、塘丁稅、修城錢、州郡送迎錢等等。

災荒年景、青黃不接時,官府名義上開倉賑災,實際上是借貸,糧種也是如此,屆時百姓不光要悉數歸還,還得加一定的利息,此為貸糧種子錢。

說到貸糧種子錢的利息嘛...呵呵。

所謂塘丁稅,是農民自發興建一些小型水利工程時,朝廷要收稅,美其名曰“管理費”,然而收了錢管理是沒有的,日常維護還得農民自己來。

城池修葺的費用也攤到百姓身上,

名為修城錢,其實就是新官上任的頭一筆勒索;地方官員要離任,需要“送故”,然後新官到任,需要“迎新”,這些錢都是百姓出。然後還有軍用征調錢,這是臨時性攤派,數額由開支來定,說是和百姓借,可實際上是有借無還,平日無戰事時,最多是“剿匪”需要征調,可一旦名目變成“北伐”呢?

這和明末的遼餉有區別嗎?

宇文溫拎著幾條魚往城裡走,邊走邊琢磨收集來的情報,彈丸江山的梁國都是如此德行,那麽陳國的情況只會更糟糕,若是往日龜縮江南倒也罷了,可如今為了“北伐中原”,那可是要出事的。

明廷為了保住遼東所以征收遼餉,結果大部分都被官員漂沒、被遼東將門給吞了,一點效果都沒有,反倒逼反農民。

如今的陳國為了保住淮南,大約會征收各種雜稅,並且征發百姓服力役、兵役,在吏治的情況下,副作用會成倍的放大。

按照先前從建康收集到的情報看,兩年下來陳國百姓日子愈發艱難,雖然歷史上陳國這個時間段沒發生什麽民變,可當時的陳國也沒有淮南這個潰瘍變成的包袱。

再加上他往江南推銷廉價水紡布,大概會讓情況惡化不少。

陳國的世家大戶佔山護澤,名下隱戶不知凡幾,卻基本不用繳納賦稅、租調,作為朝廷稅基的自耕農越來越少,可越來越多的賦稅、力役、兵役壓在這些人身上。

百姓都快家破人亡,你們家裡快起火了還想搞東搞西?誰怕誰!

。。。。。。

傍晚,陳國吳州吳興郡,武康。

一處村莊內,各家各戶冒起炊煙,吳鬥躲在草叢中,靜靜看著村裡的情況。

他冒險從淮南逃回來,是為了帶著家人逃亡,投到一家大戶下去做佃農,

雖然待遇好不到哪裡去,可總比留在這裡等死強。

官軍要守淮南,征發百姓服力役、兵役,吳鬥一年多以前被征發去淮南築城,好容易熬到城牆修好,卻被繼續征發服兵役。

隨行的同村、同鄉死的死逃的逃,吳鬥生怕連累家中父母妻兒,一直老老實實的“服役”,可眼見著在外一年多都沒有回家的希望,他坐不住了。

作為家中唯一的壯勞動力,常年在外那家裡怎麽辦?父母年老體弱,媳婦一個人又要照顧小的又要照顧老的,還得做農活養家,這樣能行麽?

肯定不行!

所以吳鬥一咬牙,趁著月黑風高開溜,一路南下不知吃了多少苦才回到江南,他在建康遇見了自己的一個同鄉,對方也是和他一起到淮南服役,後來私自逃跑回家。

一問才知道那人帶著家小投到一個大戶家裡作佃農,看在同鄉的份上答應幫他介紹進去,問清楚了地址後,吳鬥星夜南下,就等著今晚回家,帶著父母妻兒逃走。

服役時逃亡是犯王法的,吳鬥白天不敢進村,畢竟此事會連坐,就怕被左鄰右舍看見抓了去見官,所以他隻能在村邊草叢裡等。

隻是這麽一等,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自家院裡沒有冒出炊煙。

怎麽回事?是不是沒東西煮了?

吳鬥摸了摸懷裡那兩個炊餅,這可是他在州城街上炊餅攤偷的,一路回來隻吃了一個,剩下兩個就是要留給家人。

想到家裡會出事,他再也等不下去,不顧一切向著自家小院摸去。

一年多沒見到家人,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有些焦慮的吳鬥躡手躡腳來到自家那破落小院,攀著牆頭翻進去。

院內一片蕭瑟,房間裡黑燈瞎火,哪裡有一絲人影,吳鬥心急如焚的推開房門,只見家徒四壁,臥榻上的被褥早已積滿灰塵。

“人呢,人呢...”

吳鬥一家在別處沒有親戚,父母不可能移居別處,他隻覺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在自家小院裡不停地翻著。

廚房似乎很久沒有生火了,吃飯用的破碗都是灰塵,為數不多的破舊衣物也積滿灰塵,整個家看起來已經破敗很久了。

“你是...阿鬥?”

門口傳來聲音,吳鬥轉身一看,是隔壁的成二,算是從小長大的玩伴,因為數年前隨軍作戰斷了條腿,所以躲過被征發的厄運,可依舊逃不了免役錢。

“阿二!我耶娘呢!我媳婦呢!我兒子呢!”

“別別!別這麽大聲!你不怕被人聽見啊!”

吳鬥一把將成二扯進房間,盡量壓低聲音問道:“我家裡是怎麽了?人都去哪裡了?”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成二杵著拐杖,痛心疾首:“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說啊!他們人呢!!”

吳鬥咆哮著,從對方的表情裡,他看出不祥的征兆。

“你家...唉...”

成二說出了殘酷的事實:吳鬥被征發在外一年多,家裡老弱婦孺隻能自食其力,春天借錢買了種子,老爺子和媳婦拉犁,老婆子背著孫子扶犁,好容易耕好地播了種,夏天一場連綿數日的大暴雨毀了一切。

秋天歉收,債主上門催債時哪有收成來還,地是租的沒法抵押,家中所有值錢的物件全被拿走。

屋漏偏逢連夜雨,吳鬥的兒子病了,因為沒錢治病就這麽死在吳鬥媳婦懷裡,媳婦受不了刺激上吊自殺,留下兩老欲哭無淚。

吳鬥一直沒有回來, 也沒有音信,兩老不相信兒子死了,苦苦的熬著,熬著熬著就沒了動靜。

“頭一天沒見兩老出來,我們還沒注意,到了第二日上午覺得不對勁,進來一看...”

說到這裡,成二泣不成聲:“兩老已經餓死了...”

“我..我家裡糧食根本不夠吃,可若是知道這樣,怎麽都要勻一些給兩老...阿鬥,是我對不住你啊...”

吳鬥聽到這裡呆住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他扶起跪在地上的成二問道:“人呢?他們在哪裡?”

“大家幫忙把你父母和媳婦、兒子埋在一起,在村頭的墳地,歪脖子樹東面二十步。”

“沒錢買棺材,隻能用你家中的破席子一裹...”

不等成二把話說完,吳鬥瘋了一般衝出門,向著村頭墳地跑去,家人的音容笑貌浮現在腦海裡,他無數次幻想回家時的情景,可從沒想過會是如此結局。

沒了,兒子沒了,媳婦沒了,耶娘沒了,家沒了,都沒了!

片刻後,村頭方向傳來淒厲的哭喊聲,剛才的動靜村民們都聽見了,人人都知道是吳鬥逃回來,可沒人有勇氣去報官。

一人逃亡,三戶連坐,吳鬥被征發服力役結果家破人亡,要是報官說他逃亡,那些胥吏會昧著良心借此征發更多的人去服力役,美其名曰“震懾宵小”。

不,不用報官,淮南那邊一旦發覺吳鬥逃亡,官府會立刻派人過來,從三戶人裡抽丁去服力役、兵役,到時候吳鬥家的遭遇,會在這三家人身上重演。

待不下去了,再不跑會被弄得家破人亡的!君子聚義堂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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