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熾蓄足了力的飛腿襲來,早有打算的崔奕橫在抓緊其腿腳的同時,將整個身子後仰躺去,以避開其攻擊。
與此同時,崔奕橫卻還不忘用雙足在崖面上輕輕推了一把。
朱景熾手中的半截藤蔓頓時受了作用,跟著崔奕橫一起往外蕩開!
如此一來,所有的作用力加上三人重量便完全聚集到了朱景熾的雙臂上!那突然而至的外甩力來勢洶洶,令朱景熾那受傷的左臂幾乎要被撕裂,整個人如遭雷擊,冷汗橫流。
而他的那一腳,僅稍微刮到了崔奕橫的鐵甲,幾乎是徒勞無功。
相反,為了減小作用力,他不但不敢再次強勢出擊,反而還不得不回收,反向往崖面蕩去以保持平衡,避免被甩出藤去!
即便他反應迅速,卻依舊未能避免受到反噬!
崔奕橫看向他時,他不但咬牙切齒面部扭曲,雙手也打著顫在斷藤上已是下滑了半尺的距離。
“想死嗎!”朱景熾咆哮著。“朕絕不奉陪!”
兩人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視線相交,這一對視,自有幾分火光四現的錯覺。
朱景熾面色發白,崔奕橫卻是嗤笑了一聲。
他二人都清楚,剛剛崔奕橫只是輕輕推開了崖面,朱景熾便從藤條下滑了好幾分,他若使了全力,剛這一下絕對不是壓力巨大又受了傷的朱景熾能承受的!
稍有不慎,他三人此刻必定全都滑落下了崖去。
朱景熾暫時再不敢輕舉妄動,自是趕緊先將手和身子往上挪了挪。
他哪裡知道,崔奕橫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他也沒想到,崔奕橫會突然放開他的腳!
那個瞬間,崔奕橫竟是一下提氣,將所有力量集中到了雙臂上,在朱景熾拉扯著藤蔓剛一發力挪上的瞬間,崔奕橫將他自己騰了出去,眨眼便將身子提上去半個身位。
而他瞄準的,恰恰就是朱景熾剛剛挪開手的那半截藤……
他做到了!
他抓到了藤!
若是強拽對方腿腳,縱然朱景熾吃力吃虧,可他身處下方,也討不到多少便宜。太不安全了!
此時最可靠的,還是要上藤!
可朱景熾整個人都幾乎纏在了藤上,除非其自己心甘情願將那纏藤的手腳松開或是挪動,否則,崔奕橫連抓藤的地兒都沒有!
於是在朱景熾的那一腳襲來時,他便將計就計。
果然朱景熾一下滑便不淡定了。畢竟,他自詡真龍的命要比他們貴重多了!朱景熾縱然再想讓他們墜落山崖,也不得不先將他自己置於相對安全的位置。
為了上騰,朱景熾果然將緊緊纏繞的藤蔓稍微放松……而崔奕橫則看準了他上騰時雙手留下的那個位置……
如此一來,轉眼間的崔奕橫便幾乎身位與朱景熾持平,兩人同是集中到了那半截斷藤上!
上藤的那個瞬間,崔奕橫就勢便已展開了攻擊。他上行的膝蓋直接撞上了朱景熾的左手手肘。
“鐺”的一聲,護膝撞上了護肘,再次火星迸射。
護肘縱然分擔了崔奕橫這一擊半數的力道,可武將這霸道全力的一搏還是令朱景熾的左臂酸痛麻木,如被卸開。
他左臂原已受了重傷,根本提不上力,隻勉強攥藤。此刻再一被偷襲,手中一直倒提卻沒法使用的那柄長劍頓時滑落下了山崖!
而崔奕橫的這幾個動作全都行雲流水般順暢,一氣呵成地乾脆!
連意圖也是那般明顯:打落兵器。強行上位!
“你不是一直要找我比試嗎?機會來了,如此這般才公平!你我今日便做一番殊死較量!”
崔奕橫冷笑了一聲,
擋開了朱景熾暴怒的一腿。朱景熾氣得腦仁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開始正視起這個對手來。
崔奕橫,他竟然在如此糟糕境遇下,還能在短時間內最大可能扭轉了他所有的劣勢,得到了他要的位置。
都說崔奕橫的身手屬於實用派,是在平常的拚殺中練就出的實在本領。
此刻看來,倒是不假!
沒浪費一個多余的動作,也沒有什麽虛虛實實的噱頭,乾淨利落,簡單實用,快速又能直取要害!
那一刹,朱景熾再次想到了當日。
此刻的情形與上元宴舞獅奪繡球何其想象。
當時是假山,此刻是真崖。
只為了那一個位置!
當時的他意氣風發,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最後時刻,也是就剩了他與崔奕橫兩人!在你來我往的爭奪中,崔奕橫最終敗下了陣!
當時不少人都認為是崔奕橫手下留情了,他不服!
此刻想來, 當日的崔奕橫,似乎招數過於花哨了!他分明可以目的性更強的,不是嗎?難道正如大部分人的判斷,當日的崔奕橫有所保留?
那麽說,自己這個沾沾自喜的笑話還當真實至名歸?
朱景熾頓時愈發不甘!
想要一正威名的信念也更是強烈!
此刻,朱景熾手上重量驟減,雙腿也脫離了束縛,便立馬用雙腿向崔奕橫一下下發動了猛攻。
他對自己從來下得了狠心,左臂受了傷,他便一個翻騰將藤繞去了左肩上,將右手也騰了出來……
他迫不及待要打敗崔奕橫證明自己。
崔奕橫有一點說得不錯!
此刻他二人是公平的!
同一根藤,差不多的位置!
兩人同是征戰多次,疲累不堪!
兩人同是左臂有顧忌。
一個是受傷只能出三四分力,另一個是左臂多掛了一條拉著人的斷藤,既要減小晃動,還要保證不松手,同樣只能使出幾分力……
而這兩人互不服氣,多年來心中均是有一口氣放不下,今日終有機會近距離交戰,自是狹路相逢,針尖麥芒,必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一時間,便在藤間上下你來我往,各顯神通……
而崔奕橫心裡掛懷沈默雲,時不時便喚她一聲,一是判斷她的位置,二是為鼓勵她堅持下去。
朱景熾看出了他的焦慮。
“你竟然讓她一人孤身下崖!你的心真是狠啊!如此薄情寡義,今日之後,你與她必生嫌隙!再難……”
“這乃我夫妻兩人之事,與你何乾!”崔奕橫隻一句便堵上了朱景熾的口,兩人的打鬥越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