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門婆子對著姚黃點頭哈腰，謝了又謝。

那一段段的讚美和恭維之辭叫坐在窗邊偷看的郭嘉嘖嘖稱奇反撲——獸到擒來

。

她一下下拍著沈默雲的肩膀。

“好家夥！這姚黃是個寶啊！怪不得即便她是你家老太太的人，你也要收在身邊，真是伶俐！我才這麽稍微一提示她，她便知道借題發揮，將主子的心意發揮得淋漓盡致！不但叫那些個精明婆子半點懷疑沒有，還一個個低聲下氣，逢迎討好，真是厲害啊！”

沈默雲則低笑著。

雖然跟在盧氏身邊，郭嘉說的這些都是生存的基本要素，可姚黃身上有正義感，忠誠心和明確的是非觀念，這才是自己敢用她的最終因素啊！

比起蕙心，似乎姚黃更適合待在自己身邊……

“姑娘小心點，路滑，跟著婆子我的腳印走。來，這裡不平，小心……好……”

那婆子殷勤將姚黃一直送到了馬車邊。

“姑娘小心慢走，有空來玩！”

“好，嬤嬤回去吧！”……

窗縫看去，那婆子一臉恭敬地揮手，待到馬車行出十來丈，這才急急跑回了角門。

“雲兒，我這主意不錯吧！”郭嘉一臉得意。

“呵呵！明日，你猜她一身花枝招展去了莫家該是什麽結果?莫名那丫頭，哪裡會相信這位五小姐的鬼話！只會認定這潘五是上門討好獻媚的！

到時候這位潘五小姐一身華貴非凡，一身家常服的莫名必定心裡不痛快，說不定便覺得潘小姐是上門找晦氣的！

你也知道莫名那丫頭，最擅長的便是與人撕扯！

嘖嘖！一樁梁子是逃不了了！從此，這潘小姐的仇敵便又多了一位！”

“嘉兒，你也真是！莫小姐脾氣雖暴，這事你也用不著將她牽扯進來。”

“這怎麽了?反正她閑著也沒事！我給她找點事做，她該謝我來不及呢！再說了，她既然看上了我二哥，那我這小姑子送的禮她也該接著！……你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老王，在這停！”

馬車停在了巷子拐角處。

“雲兒，你以為我只是讓莫名來對付她嗎?我心裡不痛快，要找地方撒氣！你父親被算計，你也不痛快吧?既如此，咱們便痛快撒場氣！哼！其實我吧，此行主要就是看看她在沒在家，既然她還未出發，那便一切好辦了！”

“哦?那你預備如何?”沈默雲來了些興致。

“還沒想好呢！”郭嘉打開姚黃拿來的那包栗子，一點點剝了起來。“趁熱，你們也吃點?姚黃真能乾！狐假虎威，還能弄來吃食。嗯，挺甜的！”

沈默雲忍不住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這死丫頭，今日見面後兩個多時辰，她的嘴都還沒停歇過，竟還能吃得下！

很快，那潘家的馬車便出來了。一架平頭馬車，樣子極普通，顯然是為了幽會而用。

郭嘉趁著那馬車快到跟前時，便從窗口飛了根早已備好的枝條出去……

她眼力極準，那根樹枝就那麽正好飛進了車軸，卡進了槽裡，位置剛剛好！

哢哢聲傳來，潘家馬車速度明顯變緩。

車夫下車查看，果然那車裡便傳來一道嬌喝:“怎麽回事?”

“沒事，沒事六宮無妃，千金凰後

！五小姐！有樹枝卡住了！取出來就好了！馬上！”

“你給我動作麻利些！本小姐忙得很！今日還有不少事要忙，你若耽擱了我的行程，可仔細你的皮！”

“是是！”

……

郭嘉玩得高興，沈默雲也樂得清閑！

她這一招不錯，一下子便確認了這輛馬車裡所坐的是潘五小姐，

這樣她們便不用擔心跟錯人了。“跟上那車！”郭嘉指揮著。“的確，你爹又看錯人了！又是個兩面三刀的小賤人！你說，是她們演技好，還是男人們太蠢太好騙了?……”

潘家的馬車行了一會兒，卻並不曾直接去那與沈沐約定好的茶館，而是在一家珠寶行前停了下來。

此時沈默雲終於看清這潘五小姐的廬山真面目了！

一身湖藍色水波紋鬥篷將她襯得肌膚似雪，裡邊的淺綠色交領小襖素淨清雅，顯然是為了投沈沐所好。她體態輕盈優雅卻明顯腳步有些浮躁，在兩個丫鬟的簇擁下進了這珠寶行。

郭嘉迫不及待跳下馬車便跟了進去，沈默雲不想進，卻怕郭嘉惹禍，也只能硬著頭皮與姚黃隔了幾十息後才進了那家鋪子。

一眼看去，那鋪子門面極大，賣的珠寶也都不俗，想來是有些名氣。此時正有三三兩兩幾個夫人正在挑看首飾。

沈默雲才悄悄打量起這潘小姐， 見她身材窈窕，卻凹凸有致，相貌雖不十分出色，卻偏偏有姚姨娘的清高和夏紅綢的甜美，更帶了幾分歡顏的媚態……這些，的確都是沈沐喜好的！

此刻的潘五正在看頭面。

“掌櫃的！這些都太次了！快拿些好貨出來！要驚豔貴重的上等貨！本小姐明日要見貴賓，你這一般貨色可不中！”

原來這潘小姐是為了明日的酒宴來挑頭面的！

郭嘉一聽那潘五之言，馬上飛來了一個邀功的小眼神。

也是！這次倒是叫她歪打正著，若不是她拿出胡說八道的“賞雪宴”和姚黃適合的煽風點火，此時她幾人可就見不著這潘小姐的廬山真面目了！

而那掌櫃的一見這會兒功夫進來了好幾位衣著不凡的貴客，自然趕緊諂媚地招呼應聲起來。

他拿出了一套成色和水頭都極出色的淺青色瑪瑙頭面來。

碧玉作底，幾顆瑪瑙作飾，垂下的流蘇也都是一顆顆白玉配了珍珠，顏色淡雅簡單，款式高貴典雅，倒是不凡。

可這一套好東西顯然是不符合潘小姐此時的審美和預期的！

“這什麽呀！黯不拉幾的！半點光彩都沒有！我說了，明日我要見貴賓，這東西如何能叫我在人群裡脫穎而出！如何能吸引貴賓們第一眼的注目?如何能叫我豔壓群芳?”

潘五一發話，她的兩個丫鬟也跟著怎呼起來，倒是叫掌櫃的極沒面子。

郭嘉那丫頭唯恐天下不亂，探了腦袋上去:“我看也是！這位姐姐美豔動人，這樣典雅尊貴的玉質頭面與姐姐俏麗可人的氣質半點不符！的確不適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