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龍走後不久,在通州城再也借不到一兩銀子的沐天澤率軍撤出了通州城,在城南安下營寨等待秦良玉和戚定國的到來。 三日後,三月十四日,秦良玉和戚定國奉命前來,沐天澤率一乾將領和親衛營出營三十裡迎接,在通州城北的原邊軍駐扎處和二人會合。
見到沐天澤,秦良玉和戚定國當即命大軍停止前進,下馬拱手施禮道:“見過西平侯!”
沐天澤見狀趕忙跳下馬來,擺手躬身還禮道:“秦姑姑,戚叔叔,折煞小子了。二位都是天澤的長輩,應該是我給您二位行禮才是。先前小子賭氣和你們分開了,您二位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秦良玉喟歎道:“小侯爺言重了,都是老身禦下不嚴,對子侄疏於管教,讓他們養成了驕縱的性子。”說完她轉頭吩咐身後馬祥麟三人道:“馬祥麟,秦翼明,秦拱明,你們三個還不趕緊出來向西平侯道歉。”
沐天澤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秦姑姑,您要這樣的話,我就要認為您是不原諒我了。”
秦良玉嚴肅的回道:“他們三個犯了錯就應該認罰,小侯爺無須為他們求情。你們三個還不肯出來認錯麽?在後面磨蹭什麽?”
聽到秦良玉的催促,三人隻得趕上前來。
秦翼明和秦拱明兄弟相視一眼,拱手低頭道:“西平侯,先前都怪我等有眼無珠冒犯了你,現在特向你賠罪。”
馬祥麟等兩位表兄說完才道:“西平侯,你能剿殺東虜,收復通州,我馬祥麟服氣!先前是我眼拙,認為你是個紈絝子弟,錯了就是錯了,我甘願向你賠罪。”
沐天澤上前扶住三人道:“三位兄長快快起身。說起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一個巴掌拍不響,人和人相處哪能還不起點齟齬?經過之前種種我們也算是對彼此有了了解,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總之都是過去的事了,今後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大家攜手共同保家衛國!”
三人抱拳表態道:“西平侯說的在理,我等一定痛改前非,服從調遣。”
沐天澤笑道:“也不用這麽敬著我,咱們還和以前一樣,有事大家一起商量。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秦姑姑,戚叔叔,還有三位將軍還是先隨我回營地吧?”
秦良玉點頭道:“我等聽侯爺的安排。”
諸人再次上馬並肩同行,秦翼明兩兄弟則回到隊伍後方督促士兵們行軍。
剛剛馬紅纓一直待在母親的身後,礙於禮數半句話都不能說,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現在看眾人不再絮叨,於是她便縱馬來到沐天澤身邊,探出手一把拍在沐天澤的後背上,欣喜地叫道:“好你個小屁孩!幾天沒見,居然讓你撿了這麽大一個功勞,你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沐天澤被他一巴掌拍在後背的那道傷口上,疼的差點背過氣去,幸虧一旁的徐雪芙眼疾手快攙扶住了他。
馬紅纓見狀也慌了,一臉關切的問道:“你…你…你受傷啦?你怎麽不早說啊?剛剛我不是故意的,小屁孩你疼不疼啊?”
沐天澤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沒好氣的吼道:“也給你傷口上來一下,你說疼不疼?嗯?你說疼不疼?!死丫頭片子,你一來我就知道沒好事兒!”
馬紅纓委屈的道:“你凶什麽?我剛剛不是都跟你道過歉了嗎?”
沐天澤一瞪眼,不依不撓的追問道:“什麽時候?我怎麽沒聽到?”
馬紅纓趕緊一指旁邊的徐雪芙道:“你問芙妹妹!她聽到了。
” 沐天澤仍然不肯善罷甘休,偏過頭來問:“雪芙,你聽到她跟我道歉了?”
徐雪芙懶得搭理他們倆,眼觀鼻鼻觀心的直視前方。
另一側正準備離開也去後方監督士兵們的馬祥麟看到沐天澤在吼馬紅纓頓時皺起了眉頭,驅馬就要上前和沐天澤理論,被他身邊的張鳳儀發覺一把拽住了韁繩,奇怪的問他道:“你幹什麽去?”
馬祥麟生氣的道:“你沒看見那西平侯又在欺負我妹妹嗎?我要去找他評理,我馬家只是聽他調遣,並不是他的下屬,他不能老是欺負我妹妹!”
“呀,你這個呆子!那是人家小兩口在打情罵俏呢,你沒看娘她老人家都在一邊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呢嗎?”張鳳儀沒好氣的道。
馬祥麟一瞪眼:“什麽小兩口?我們家紅纓又沒有嫁給他?!不行!長兄如父,我這做哥哥的得替妹妹出頭!”
張鳳儀算是被馬祥麟的不知情識趣給惹惱了:“哎呀!馬祥麟,你給我停下!我問你,這些時日你可曾見紅纓像現在這般開心過?”
馬祥麟看著另一邊嘰嘰喳喳確實比前些天活躍的妹妹,疑惑的道:“那不是因為前些天在軍營裡悶得嗎?”
“你呀!真是根木頭!我爹娘怎麽會把我嫁給你?!”張鳳儀氣呼呼的甩手走了。
“哎?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馬祥麟有些憋氣的喊張鳳儀,但張鳳儀不理會他徑自走遠了。
馬祥麟又扭頭仔細的看了幾眼對面那若穿花蝴蝶般綻放笑顏的妹妹,嘀咕道:“好像紅纓今天是挺高興的,難不成是因為西平侯?搞不懂!”
馬祥麟疑惑的撓了撓頭,調轉馬頭去追媳婦張鳳儀了。
見沐天澤又開始不搭理自己,馬紅纓忍不住撇嘴譏諷道:“不就是一道口子嗎?瞧把你得意的,好像成了了不起的大英雄一樣,哼!小氣鬼!”
說完也不理沐天澤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又湊到了徐雪芙的跟前摸著她那身男人穿的青布衣裳打抱不平道:
“芙妹妹,你還真給他這小屁孩當護衛啊?肯定是他讓你整天都穿著男裝的,他這人就是小氣吝嗇!”
“是我自己要穿的,沐府私軍裡就我一個女兒家,還是穿男裝方便些。”徐雪芙掃了一眼旁邊的沐天澤淡淡的道。
馬紅纓原本以為徐雪芙會像往常一樣同她一起譏諷沐天澤, 卻沒想到她卻似乎在幫沐天澤說話。馬紅纓奇怪的來回打量著沐天澤和徐雪芙,沐天澤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給她好臉色,徐雪芙也還是像以前一樣冷淡,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馬紅纓就是覺得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這一發現讓她的心裡湧上了一絲失落。
徐雪芙知道馬紅纓在奇怪什麽,盡管她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剛剛她的心跳得有多快,那一句維護沐天澤的話本能的脫口而出,沒有一絲猶豫。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對沐天澤的觀感就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於她都有些想不清這種轉變開始於何時。也許是那次在黃河北岸他因為冤死的流民而奮不顧身的襲殺兩倍於他的官軍?也許是那次在擊殺衝天柱後他願意傾盡所有甚至不惜冒充盜匪搶劫也要救助十萬難民?又或者也許是這次在通州城外他甘願親自充當誘餌並在亂戰中拚命為她擋了那一刀?
到底開始於哪個時刻她真的說不清了,但是徐雪芙發現如今她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冷言冷語的譏諷他了。不知不覺間她開始對這個少年有了擔憂和心疼,她心疼他每一次通宵達旦的翻看資料思考戰術,心疼他不顧身體的和那些成年士兵們一起吃糠咽菜,心疼他在收斂陣亡將士屍骨時的無助和淚水,心疼他每一次的皺眉,而這也讓她無所適從,開始在他面前變得越來越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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