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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隱皇帝》第二章 勳貴世家
  說起大明朝的黔國公沐氏一族,那還真是一等一的豪門世家。沐家先祖沐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養子,和太子朱標一起由大腳馬皇后養大,成人後因征討雲南有功得封西平侯,是大明朝不折不扣的開國元勳。  沐英奉命鎮守雲南,期間恩威並施,剿撫並用,深得雲南諸土司的擁護敬重。他還大力發展軍屯,興修水利,開拓商路,鼓勵教育,吸收移民,將雲南治理的井井有條。後來馬皇后和太子朱標相繼去世,使得沐英倍受打擊傷心不已,乃至數次吐血不止,不久即臥病而亡,可謂英年早逝。朱元璋大為哀痛,破例追封其為黔寧昭靖王。

  大明朝講究子承父業,於是朱元璋先後又命沐英子沐春沐晟襲爵西平侯,鎮守雲南,充任雲南總兵官。沐晟德才欠缺,遭到朝臣非議。有官員提出考校沐晟的武略的奏議,想要趁機收回雲南的統兵調兵權力。但是朱元璋力排眾議仍然任用沐晟擔任雲南總兵官,並言沐晟是他自己家的孩子,他很放心,不會看錯,後因功封其為世襲黔國公,以示恩寵。靖難之役後,沐晟因為和永樂皇帝是兒女親家的緣故,其數次軍事失利不僅未獲追究,反而死後還被追贈為定遠王。

  從沐晟以後,沐氏承襲黔國公爵位充任雲南總兵官,先是佩戴平蠻將軍印後改為征南將軍印,世代鎮守雲南,至如今已有二百五十余年,是雲南法定的最高軍事長官,不是藩王,勝似藩王,深得大明朝皇室老朱家的信任和器重。

  而二百多年世代的經營和積累,也使得沐氏家底甚厚,光是在昆明就有兩處別院,分別稱為水雲鄉和柳營。蓋因為明朝實行嚴格的等級制度,依照品級配備服飾,車馬以及住宅,不得隨便僭越,違者要受到懲處。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古今同理,於是沐家為了規避這些規矩建造了這兩處別院,也因此沐家世代所居住的並不是位於昆明城中心靠北的國公府,而是位於昆明城西北角的別院柳營。

  柳營依傍著九龍池而建,亭台樓閣不下百座,院內遍植柳樹,而台榭浮水面,百花竟爭豔,實在是一派絕美風光,神仙住處。

  九龍池西畔僻靜處有一座三層木樓,名之為集文樓,昔年是幾任國公收藏金石玉刻和吟詩作畫的所在,如今則是太夫人宋氏在柳營的暫時住所,而之前太夫人宋氏的居所就是另一處沐府別院水雲鄉,因為要服喪,於是宋氏搬來柳營暫住。

  此時探望沐天澤回來的宋氏正側臥在廳堂正中的一張軟榻上,摒退了左右閹奴和侍女,一個人擰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宋氏萬歷年生人,如今也已經年過四旬了,她原本出身雲南府本地望族,嫁給沐天澤的爺爺沐睿之後一直無所出,隻得將侍妾生的唯一男丁沐啟元搶來養到自己名下,也許正是因為沒有生育過的緣故,她顯的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身材纖細,皮膚白皙,相貌雖然平常,但是一身華服,滿頭配飾,還是將她襯托的雍容豔麗。

  不一會兒,後門吱呀一聲開了,閃進來一個方臉濃眉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一身富商打扮,卻原來是宋氏的陪嫁奴仆奴阮四維,他是家生子,祖上世代伺候昆陽州宋家,深得寵信。現今沐府新主年幼祖母太夫人宋氏當家,他也隨之水漲船高當上了沐府的大管家,內府一應事務幾乎全由他處置,可謂權力極大。

  “天澤那孩子醒了,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是又歡喜又憂愁,也不知那天他都瞅見了沒有?”見到阮四維宋氏有些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心中的苦楚傾訴了出來。

  “小姐,沒什麽可擔心的,不過就是個孩子,就是讓他看到了,他又曉得什麽?哪怕說出去,也沒人聽信的。”阮四維一邊口中安慰著一邊靠上前來一屁股坐在了軟榻之上,一點沒有一個奴仆的模樣。然而宋氏隻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便將雙腿往裡收了收,看來竟是毫不在意他的輕薄舉動。

  “若能真像你所說的這樣就好了。”宋氏還是有些憂心。

  “你說這孩子也是命大,高燒三天三夜,生生自己個兒活過來了,咱們故意連個大夫都沒往那快意樓派,就夫人房裡的丫鬟夏荷在旁伺候著,實在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大造化。實在不行,咱們就……”阮四維惡狠狠的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不行不行,啟元的事情我已深感後悔,萬不可一錯再錯,天澤還那麽小,你於心何忍?”宋氏聽見他竟還不肯罷手頓時花容失色,趕忙出言阻止。說完也不知話中哪句觸動了情腸,竟嚶嚶的哭了起來。

  阮四維湊上前去,十分大膽的將宋氏一把抱在懷裡,柔聲勸慰道:“好啦,珍兒,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我答應你不害他就是。”

  “真的?”宋氏驚喜抬頭,梨花帶雨的面容絲毫看不出人已過中年,透著少女般嬌羞的風情。

  “真的,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阮四維一臉賭咒盟誓模樣的道。

  “淨會說這些空的哄我。”宋氏像處於熱戀中的女子一般嬌嗔道。

  阮四維看的心頭火起,左手一把握住宋氏的三寸金蓮,右手則攬住她的細腰,俯下身軀,將其壓倒在了軟榻之上。

  萬萬想不到,如今把持沐府內政的太夫人宋氏竟然和她的家生奴仆行此苟且之事,但這種醜事卻又當真是史不絕書。

  卻說此時位於柳營後院最靠北的快意樓中,顧自清正滿臉迷茫的躺在床上,兩眼盯著床幃頂上的山水雕刻。盡管他十分奇怪,也不知道穿越這麽奇幻的事情是怎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甚至他有些精神恍惚不太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時間靜謐流逝,經過一番長久的思考之後,他決定還是將這些疑問放下。

  此外深心裡他也覺得無所謂了,他已是無牽無掛之人,此時孑然一身遺世獨立,頗有種四大皆空,隨遇而安,得過且過的念頭,這樣想來的話似乎穿越也不是件壞事,雖然嚴格意義上講他不知道自己這情況算不算的上是流行的穿越。

  而現在他這副樣子,任誰都不可能說他還是顧自清了,他有了全新的名字身份親人和家庭,他應該和自己的前世說再見了。想想有些事,既然已經為了它死了一次,那也就沒有什麽好糾纏的,也沒有什麽再看不開和放不下的了,他就當自己是轉世投胎忘了喝忘情水,帶著前世的記憶重新開始新生活吧。

  從今往後,他將不再是前世的落魄男顧自清,而是要以含著金湯杓出生的沐天澤的身份活著了。

  沐天澤這麽想著,同時在心裡默念了幾遍自己的新名字,感覺又順耳又親切,也就不怎麽糾結了,他這具虛弱的身體也明顯無法支持他長久的思考,他平躺下來,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沐天澤這一覺睡得很短,傍晚時分他就醒了,醒來後不由的饑腸轆轆,他努力的想要掙扎下床,出去尋找點吃的。然而他剛一動彈,眼前就出現了一雙纖纖素手攙扶住了他,隻聽這白嫩小手的主人脆聲問道:“少爺,您要什麽?奴婢候著呢。”

  沐天澤抬頭,還是早上那個少女,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穿越的事情,但是沐天澤還是不能適應別人伺候自己這種事情,想想他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錯,居然是個主子,而不是下人。他自覺自己固然不會依仗身份欺侮別人,但卑躬屈膝的事兒那他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沐天澤也不接她的話,掙扎著自己下得地來,第一次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土地上。不過抬頭看著身邊比自己高了一大頭的少女,他又瞬間感覺十分喪氣,這才想起,他今年隻有十一歲,這還是按虛歲算的,要是按周歲他更是隻有九歲。

  “你叫什麽名字?”沐天澤有些苦惱的揪著自己松軟的長發,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少女叫什麽名字呢。

  “奴婢是夏荷。”少女恭謹的回答道。

  “跟我說話不用總說奴婢奴婢的,我聽不慣,知道嗎?那你多大了?”沐天澤試圖糾正她,畢竟聽慣了你你我我平等的交流,古代這種畢恭畢敬式的他還真是有些反感。

  “奴婢今年十六了。”名叫夏荷的侍女卻是分明不把他的話當真,依然自稱奴婢。

  “那她們呢?”沐天澤又指著房間裡多出來的三個少女,還有門外站立的兩個披甲執刀的莊兵問道,實在沒想到他一覺醒來,房間裡居然就這麽熱鬧了。

  “她們都是太夫人吩咐過來伺候少爺您的。”夏荷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那三個侍女見他醒了,趕忙上前見禮自報家門,果然不出沐天澤所料,是春蘭秋菊和冬梅。把剛剛的夏荷加進去正好湊齊春夏秋冬四季。

  想來這些應該也不是她們的真名字,甚至也許她們就沒有正經的名字,沐天澤可是知道,古代的好多底層女子,他們的爹媽根本就懶得給她們取個好名字,在家就叫丫頭,妮兒,嫁了人就夫家的姓加娘家的姓再加個氏字,這還是正式的稱呼。平常那就都是指著孩子叫了,一律都是孩他娘。

  沐天澤想著這些心下唏噓不已,這古代社會並沒有前世電視裡所見的那麽美妙有趣啊。這時候他的肚子突然咕咕的響了,他這才想起自己下床的目的是要填飽自己的五髒廟的。

  “哦。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吧?”沐天澤有些不好意思的請求道。

  “早就預備著呢。”叫春蘭的侍女明顯是四人中最大的,差不多十七八歲年紀了,看沐天澤摸著肚子可憐兮兮的模樣笑著回答道,卻是不像夏荷那麽拘謹。

  沐天澤迫不及待的隨著她坐到小桌旁,只見她們四人打開一旁方凳上那漆著描金花草鳥獸圖案的巨大食盒,將一盤盤菜肴麻利的擺上桌,恰好擺滿,足有十多道菜。這就是沐天澤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頓飯的模樣,果然不愧是國公府,吃的很是奢侈,沐天澤這樣一個九歲的小孩子,居然單單晚餐就有十幾道菜之多,唯一不足的就是大多都是素菜,沒有什麽葷腥。

  沐天澤想起醒來看到的人個個都是披麻戴孝,又想起夢中他那七竅流血的便宜老爹,心裡升起很不好的預感,如果那夢都是真的的話,那他還真是有些不敢想。

  既然是在喪葬期間,想來按照古代的習俗,這時候主家應該是不喝酒也不吃肉的,借此來表示對於失去親人的哀痛之情。不過此時餓的難過的沐天澤覺的有這些素菜就很好了,既精致又美味,尤其是其中一道應該是野山菌的菜,很是鮮美,讓他不忍停筷,吃了個精光。

  飽餐過後,沐天澤感覺精神好了許多,有心想要出去轉轉,看看自己現在到底身處一個怎樣的環境。不過可惜的是,雖然還是夏天,天氣很熱,但是由於緯度低雲南的天依然黑得很快。所以,當他提出要出去走走的時候,除了夏荷,新來的春秋冬三侍女都極力的勸阻,哄騙他說他的傷勢未好不能隨意走動,要不然傷勢惡化就再也不能出去玩了。

  聽了她們的話,沐天澤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這幾個死丫頭還真以為他是個毛都不懂的小屁孩啊?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對他進行哄騙。

  沐天澤當然不會相信她們的鬼話,絲毫不理會她們,抬腳徑直往外走出去。然而,他剛要邁步跨出房門,“咣當”一聲,兩柄長槍交叉橫在了他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二少爺請回,宋統領有令,少爺身體不適,不宜出去走動,叫我等在此祥加看護。”左側的那名莊兵目視前方機械的說道。

  沐天澤被這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兩根長槍給弄懵了,而聽了這莊兵的話後他頓時隻覺胸前一股無名火起,搞什麽飛機?當他是囚犯嗎?宋統領?哪門子的宋統領?他這個沐府的二少爺在自己家還要聽別人管嗎?

  想想剛剛春秋冬三名侍女也是不讓他出去,好嘛,這些家夥哪裡是來伺候他的?分明就是在監視他!但是搞不清楚狀況,謹慎起見,他還是強忍了下來,鬱鬱的回了寢室,一個人躺在床上,暗自生了一會悶氣。在這個世界,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他又是個小孩的身體,晚上是什麽娛樂項目都沒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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