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的書房。 身著豔麗開胸緊身短裙留著一頭褐色短發的胡姬伏在楊奇身下,極盡迎合,那充斥著異域風情的別樣誘惑足以勾得男人心癢如酥。
但楊奇的神色卻有些蒼白,無論胡姬怎麽挑逗,他都始終提不起興致來。弄了良久,沒有反應,胡姬自己也就有些意興闌珊了,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地罷了手。
見她如此,楊奇面目頓時變得猙獰凶狠起來,他抬腿就是一腳,將胡姬踹得慘呼一聲,倒在一旁的地上。
楊奇整整衣衫,鐵青著臉霍然起身,內心處咆哮如野獸。他在書房裡轉來轉去,一連摔碎了幾個珍貴的華彩器皿,也未曾平息怒火和各種怨氣。
府中人都道是他收了胡姬入房,對此女極盡寵溺。而且,夜夜由胡姬侍寢,讓不少府中的婢女豔羨不已。其實都一兩年了,楊奇根本未曾近得胡姬的身子,地雖好但種子不成了,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自打十年前在山南任上得了一場大病之後,他的男子雄風就一蹶不振。密地裡,他尋醫求藥無數次都沒有效果。他的這個私密,除了夫人鄭氏之外,沒有人知曉。這才是他很少近女色、連個小妾都不曾正式納的關鍵因素。
胡姬淚流滿面,膽戰心驚地跪伏在地上無聲的嗚咽。她本來以為遇上了一個命中注定的貴人,自此被寵愛,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也就改變了任人褻玩的命運。但不成想,這高高在上的男人卻是不能人道,日日將她圈養在房中極盡變態折磨,讓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砰地一聲,書房的門被楊奇一腳踹開,然後他披著紫色的裘皮披風,快步而出。他走出書房所在的院落,沿著府內回廊,一直向正門走去。在第二重院落的拱門處,在此伺候多時的楊寬趕緊滿臉堆笑地跟上,跟隨在楊奇的屁股後面。
楊奇帶著楊寬出府離開,也沒有騎馬或者乘車,緩緩步行去了衙內後端的監房。江寧官方的大獄在城西,此處說白了就是楊奇專門設立的臨時拘留所,方便他就近審訊。
見使君大人到了,兩名看守拜了下去。
楊奇擺擺手,兩人趕緊打開牢門,簇擁著楊奇走了進去。楊奇一路疾行,臉色陰沉,楊寬等人不敢多問,大氣都不敢喘。
到了拘押孔晟的那間監房之前,楊奇放緩了腳步。
孔晟依舊趺坐在地上閉目養神,此刻他聽到動靜,睜開眼來目光正好與楊奇對視著。
楊奇揮揮手:“你們都退下!”
楊寬嗯了一聲,帶著兩名看守衙役悄然退走。
楊奇緩步上前,目光如刀緊盯著孔晟淡漠道:“孔晟,你這幾日在監房可曾反思、知道錯了?”
孔晟笑了笑:“使君大人,孔晟實不知錯在何處。”
楊奇的眉梢猛然一挑,幾乎立刻要發作起來。但他還是壓製住火氣,沉聲道:“孔晟,你莫要不識好歹,你可知道,在這江寧城中,觸怒本官的下場如何嗎?”
孔晟淡然回答:“頂多一死而已,使君大人還能如何?”
“你不怕死?”楊奇冷笑著。
“我怕又有何用?使君大人強權在上,可以翻雲覆雨,可以指鹿為馬,可以以種種莫須有的罪名置我於死地,無論我怕與不怕,都難逃使君大人的手掌心,難道不是嗎?”孔晟的應答無比的平靜。
“按說,你膽大妄為,欺瞞本官,因此就可以治你的死罪。但念你是一個人才,如果你願意改過自新,
本官可以給你一條生路。”楊奇倒背雙手居高臨下俯視著孔晟。 “任憑使君大人處置就是。”孔晟攤攤手:“但孔晟著實無錯可認。”
楊奇怒眼圓睜,低低咆哮道:“孔晟,你這小廝,太過放肆大膽!本官給你生路,你竟敢抗拒不從?!”
楊奇今日來不過是找個台階下,就此釋放了孔晟。他這兩日思前想後,怒氣漸漸消了,知道即便孔晟上表,朝廷也斷無可能遷都金陵,這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但不成想,孔晟卻軟硬不吃,拒不低頭認錯,讓他下不了台。
孔晟似笑非笑地回望著楊奇,半點也不畏懼。對於楊奇的虛偽心思,他一目了然,只是他自覺留在這監房之中靜靜修煉,遠遠比外邊更加安全清靜,反正楊奇心存顧忌不會對他下手,他就樂得故作不識楊奇暗示的善意。
而且,他猜測楊奇突兀來探監,一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想必朝廷的冊封昭命即將抵達江南,楊奇為了圓場,不得不親自來釋放孔晟。
事實上,楊奇今日一早就得到通報,李亨小朝廷的欽命宣召大使、內臣總管李輔國一行數十人已然渡江南下,正在向江寧郡而來,估計頂多三日後可趕到。
朝廷派一個太監總管千裡迢迢過來宣召,宣布遷都的可能性不大,唯一的可能就是郭子儀的舉薦得到了皇帝的重視,孔晟要得官了。
到了這個份上,孔晟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不是楊奇所能控制住的了。無論楊奇怎麽惱火憤怒,他都不能將一個朝廷即將冊封為官的士子繼續關押在監房之中。
楊奇臉色陰沉似水,他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孔晟,本官宦海浮沉數十年,自覺閱人無數,但卻在你身上看走了眼,本官萬萬沒想到,你這樣一介黃口孺子,竟然還真的手眼通天,謀劃縝密,就生生在本官眼皮底下翻了天,將包括本官在內的一乾人等玩弄於股掌之中。好,你很好!”
孔晟輕輕一笑:“使君大人,孔晟無非是謀一條晉身的活路罷了,孔晟從來都不曾、也從未想過要與使君大人為敵。而且,雪若小姐對孔晟情深意重,由此,使君大人都始終會是孔某的長輩,無論孔晟怎麽翻天,過去、現在乃至將來,都不會做危害楊家的事情,這一點,但請使君大人放心。”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楊奇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他沉默了一會,突然朗聲一笑:“好,孔晟,本官姑且相信你不會跟本官為敵作對。只要你言而有信,老夫的兩年之約仍然有效。”
孔晟長身而起,淡然道:“既然如此,孔晟有幾句肺腑之言,不知伯父可容我一言?”
楊奇嘴角一抽,似是猜出了孔晟要說什麽,神色一變,皺緊了眉頭。
他刀鋒般冷酷無情的目光凝視著孔晟,有些話藏在心底心照不宣是最好,要知道,一旦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無論是他還是孔晟,都再也沒有了回頭路,就只能把事做絕。
到了某種時刻,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楊奇也只能選擇將孔晟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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