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郎情(3)

　紅棉靜靜地等候在竹林外圍的小徑上，當然除了紅棉之外，還有烏顯烏解兩人帶著幾名護軍隱在暗處。孔晟雖然不願意帶人外出，但以他如今的身份，郡王之尊，身邊沒有護軍隨從，也不現實。有的時候，連孔晟自己都很無奈，到了他的權勢地位之上，有些約定俗成的社會規則和禮儀規則不遵從也不行。

　這便是皇帝不能隨便進出宮禁的關鍵因素。

　這天下是皇帝一人之天下，權力無人可及。但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肆意妄為，有些禮法就是底線。如果連基本的底線都沒有了，天下就亂了套。

　本來平常這望江樓之後的竹林是一片幽靜地，很少有人來，即便有人來，也是那種文人騷客，可今日卻偏偏來了幾個油頭粉面的紈絝子。

　正如江山代有人才出，這江寧城的紈絝浪蕩子其實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當年與孔晟同時期的浪蕩子比如江寧郡守劉平山之子劉念之流，早已娶妻生子混上了正途。說起來，紈絝之所以是紈絝，多少帶點年少輕狂的意味，一旦有人管束，有不少就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如今在江寧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混社會的知名紈絝一黨是以江南鹽漕轉運使宋寧侄子宋安為首的一批人，這宋安是宋寧長兄之子，自幼父母雙亡，就被宋寧收養。宋寧雖然對自己的兒子管教頗嚴，但對這個浪蕩成性不成器的侄子卻有點無可奈何。看在死去長兄的面上，對於宋安的混跡街頭惹是生非，宋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因為宋寧在江南的特殊地位，導致了宋家的權勢實際上僅次於楊家。而正因如此，宋安才能成為一群江南中下層權貴富商子弟的首領人物，每日裡三五成群，尋花問柳，飲酒作樂，倒也其樂融融。

　宋安領著五六個紈絝少年，吆五喝六，勾肩搭背，大咧咧從小徑那頭走過來。

　宋安一眼就看到了楊雪若秀麗的身影，如此曼妙的身姿頓時勾得這廝心裡癢癢，他哈哈大笑，甩開眾人就奔跑過去，那群浪蕩少年自然是緊緊相隨。

　一群浪蕩少年突兀出現，怎怎呼呼，太煞風景，孔晟暗暗皺了皺眉，卻是向四周隱藏在暗處的烏顯等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出現。

　自打孔晟離開江南出仕河南之後，楊雪若就罷了望江樓詩會，再不出門拋頭露面。這數年過去，江寧城中很多人其實已經記不得楊家小姐長什麽模樣了，只知道是江南首屈一指的美女兼才女一枚啊。

　而孔晟就更不用說了，孔晟數年遠離江寧，重返江南不足一月時間，真正認識孔晟的還是少數人。

　宋安等少年嘻嘻笑著將楊雪若圍了起來，各種調戲的眼神、各種垂涎的目光，至於孔晟則被赤果果的無視了。孔晟眉頭緊蹙，他與楊雪若婚前會面，畢竟於禮不合，他不想生出事端來，導致楊雪若的名譽受損。

　楊雪若柳眉輕挑，怒斥道:“你們是什麽人?好端端地，圍住我們作甚?這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你們難道就不怕王法嗎?”

　宋安嘴角一撇，大聲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在這江寧城中，你去打聽打聽，我宋公子是何許人?小娘子，咱們好說好商量，我看你眉清目秀，甚是客人，不如陪我等登樓飲酒作樂一番如何?”

　紅棉從不遠處奔跑過來，神色焦急憤怒道:“你們……”

　紅棉的話還沒有罵出口來，就被孔晟一個眼色給止住了。孔晟不想暴露楊雪若和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群浪蕩紈絝而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是最好。

　他上前一步，淡淡道:“諸位公子爺，我們二人在此賞看竹林風景，沒有礙著各位的事吧?還請各位給個面子，我們這就離開！”

　宋安斜眼掃了孔晟一眼，呸了一聲道:“滾蛋！你算什麽東西，在老子面前嘰嘰歪歪?打擾老子跟小娘子說話，你該當何罪?兄弟們，將這廝給老子打出去！”

　幾個紈絝浪蕩子挽起袖口揮著手就開始向孔晟動粗，孔晟皺著眉頭一把抓住首先衝過來的一個浪蕩少年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扭，就將他扭了一個慘叫連聲，撂翻在地。

　烏顯帶著兩個護軍還是忍不住衝了出來，正要動手將這群紈絝驅逐，卻聽孔晟輕輕道:“你們抓緊時間護送雪若離開，紅棉，速速回府，不要停留！”

　幾個紈絝見自己人吃了虧，剛要齊呼啦一起上動手，見竹林中突然冒出幾個彪形大漢來，頓時就有些畏懼，開始躊躇不前了。

　烏顯憤怒地跺了跺腳，瞪了宋安幾個少年浪蕩子一眼，急匆匆護衛著楊雪若離去。現場只剩下孔晟孤身一人。對於孔晟的安危，烏顯等護軍沒有太放在心上，孔晟是什麽人啊，文武雙全勇冠三軍，連回紇第一勇士麻皮在孔晟手上都不是一合之對手，何況是這幾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

　如果這些紈絝長點腦子，也應該明白，孔晟不是普通人。烏顯這些人雖然身著便服，但個個彪悍凶猛，一望可知就是軍漢，身邊能有勇士相隨的人，豈能是一般老百姓?

　可宋安卻囂張慣了。而浪蕩子之所以是浪蕩子， 就是因為其不長腦子，有些時候，腦子跟進了水差不多。頭腦一熱，什麽事都敢乾。

　見美人兒被帶走，宋安頓時惱羞成怒。立即呼喝眾人，將孔晟包圍起來，作勢就要動手。

　孔晟實在是不願意與這群紈絝少年一般見識，皺眉輕輕道:“你們速速退去，我就當今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否則的話，別怪我手下無情。”

　“哎呦喂，我說哥幾個，這廝口氣很狂妄啊。你算什麽東西啊?兄弟們，給我上，一起上，給我往死裡揍！打死了老子出錢埋了！”宋安挽起袖口，咧著架勢，第一個衝了上來。

　孔晟飛起一腳，就乾淨利落地將宋安踹飛。宋安像一個肉包子似地飛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弧，轟然落在地上，差點摔暈厥過去，那聲尖銳的慘叫都因此都隻來得及喊出了半截，就又給憋了回去。

　而剩下的三四個紈絝，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孔晟輕描淡寫的三五重拳給擊倒在地，他們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種重手?孔晟都已經飄飄然將要走出這片竹林後院了，他們還躺在地上哀呼不絕，慘叫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