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起兵(4)

　南勇仰天長歎。

　他雖然有心追隨孔晟，但奈何南霽雲如此頑固。他本是天性至孝之人，對父親的愚忠他固然不以為然，但也無可奈何。

　就在父子倆意見很難統一的時候，蘇嫿已經率軍抵達蒲州城外。得到軍卒通報，南霽雲父子不得不結束這場沒有結果的對話，率從人趕至蒲州城樓之上。

　蒲州也算是一座大城，城防堅固。但面對蘇嫿十萬大軍的圍攻，軍心不穩的神策軍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城樓之上，神策軍軍卒面色複雜，凝望著城下那秩序井然殺氣騰騰的洛陽軍，以及那軍中烈烈飄揚的鑲嵌著孔字的軍旗，心情非常複雜。

　神策軍本為孔晟起家的夏邑軍，也算是孔晟的班底力量。在這支軍馬之中，孔晟的威望和影響力不是南家父子多能比擬的。盡管這支軍馬的指揮者現在是南霽雲，但實際上他根本無法消弭孔晟在軍中的影響力。

　尤其是城下面對的還是孔晟的洛陽軍。

　蘇嫿在己方陣營之中，面色冷漠道:“諸位將軍，我軍抵達，那南霽雲竟然不開城歸順，說明是鐵了心要與我為敵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鼓作氣，拿下蒲州，用南霽雲父子的人頭，去威懾天下人！”

　“誰去叫戰?”

　李彪應聲而出:“末將願往！”

　李彪率五千騎兵馳往城下，大聲叫罵道:“南霽雲，你這老匹夫，鄭王駕到，你竟敢抗拒不出?”

　南霽雲在城樓之上臉色一變，大聲道:“李彪，你休要出口傷人，南某奉皇命鎮守蒲州，爾等叛逆，要想過蒲州，且要看南某麾下三萬兒郎答應不答應！”

　李彪譏笑一聲:“南霽雲，就憑你這點人馬，就敢與我十萬大軍抗衡，簡直就是自不量力。某家勸你早早開城投降，免得淪為無頭之鬼。”

　“休要逞口舌之利。待南某與汝決一死戰！”南霽雲如今也是位高權重，掌握數萬神策軍，官階二品，怎麽能吃得住李彪的冷嘲熱諷。

　況且，他早已心懷死戰之心。既然孔晟洛陽軍來攻，為了盡忠職守，他只能率軍與孔晟的人馬死磕了。

　南霽雲點起一萬神策軍，開城而出。南勇無奈，也隻得追隨而出。

　南霽雲手持亮銀槍在馬上遙指李彪怒斥道:“逆賊，來與本大將軍決一死戰！”

　李彪勃然大怒:“南八，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鄭王對你們父子有提攜之恩，你有什麽臉面在某家面前耀武揚威?下馬投降，否則大軍所至，爾等皆化為肉泥！”

　南霽雲被李彪當眾指責忘恩負義，面紅耳赤。南勇更是難堪，而周遭神策軍回頭望著南家父子，神色更加複雜。實際上，大多數軍卒都覺得李彪罵得有些道理，沒有孔晟就沒有南霽雲父子，正是孔晟的信任和重用，南霽雲才一步步走到了神策軍大將軍的位置上，代替孔晟執掌神策軍。

　南霽雲怒吼一聲:“少說廢話，唯死而已！南某食君之祿，自當為朝廷效命！”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悠長的歎息從南霽雲神策軍一陣的前方上空傳來:“南八，你當真要與我為敵嗎?”

　眾軍包括南霽雲父子不禁仰頭望去，只見孔晟神色平靜腳踏虛空，衣袂飄飄，臨風而立。

　所有軍卒極為震撼，孔晟的余威加上現場的震撼，越來越多的軍卒撲通一聲跪拜在地，高呼鄭王。

　孔晟在長安的各種神異傳聞，天神降世的消息，很多人信又不信。但今日所見卻是板上釘釘，凡夫俗子如何能腳踏虛空?這就是神啊！人如何與神相抗?

　南勇心神一震，他翻身下馬，躬身下去:“末將南勇，拜見王爺！”

　南霽雲心頭咯噔一聲，咬了咬牙，“請王爺見諒，南八值司在身，只能盡職盡責！”

　孔晟眼眸中略過一絲冷漠。他本來不想拋頭露面，只是念及南家父子是最早追隨自己的心腹之一，南霽雲也算當世名將，他不忍心看到南霽雲因自己而隕滅，所以就忍不住顯出身形了。

　孔晟沒有理會南霽雲，在半空中凝望著一乾舊部軍卒，朗聲道:“爾等昔年從我夏邑起兵平叛，同生共死，如今皇太子李豫不仁，妄自誅殺功臣，孔某舉兵西進長安清君側，你們一定要與我為敵嗎?”

　孔晟清朗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每一個軍卒的耳中。這些軍卒本來就沒有多少戰鬥的心思，面對故主尤其是孔晟這樣天神降世的故主，他們根本生不出戰鬥的勇氣來。而孔晟神魔般浮在半空，如此強烈的感官刺激衝擊之下，很多神策軍卒呼啦啦跪拜了一地，口稱不敢。

　“吾輩不敢與鄭王為敵，吾等本為王爺馬前卒，還請王爺手下留情！”

　震耳欲聾的神策軍呼喊聲直衝雲霄。就算是城樓之上，也拜下去不少人。

　孔晟微微一笑，扭頭望著南霽雲:“南八，你還要與我為敵嗎?”

　南霽雲非常難堪，眼前的局面已經不是他所能掌控，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在神策軍中其實他什麽都不是，面對孔晟的影響力和威懾力，他無能為力。

　南霽雲咬了咬牙:“唯死而已！”

　南霽雲那意思是說，大不了一死就是了，反正我就是不投降，我是忠臣，你是叛賊。

　孔晟怒極反笑，人在半空中，揚手指著南霽雲大喝道:“南八，你本來不過是睢陽軍中張巡麾下一小卒，如果不是孔某，你連為皇帝效忠的資格都沒有，哦，如今你覺得你位高權重可以為李唐皇室盡忠了?那麽，我告訴你，不是孔某抬舉你，你狗屁都不是。”

　“我給爾等一個機會，拿下南八，開城歸順，我既往不咎，否則後果自負。實話告訴你們，我時間有限，也耐心有限，給你們半盞茶的時間，如果搞不定，我們便兵刃相見！”

　孔晟的聲音沒有怒氣， 只有不耐煩。他說完，身形就在半空中飄飄蕩蕩漸漸升騰，就在眾人的驚呼聲和目瞪口呆中竟然飄去了蒲州的城樓之上。

　神策軍卒倒戈相向，將南霽雲父子圍攻拿下。南家父子沒有反抗，其實也沒法反抗，南霽雲就是想要為李唐皇室盡忠，也不能與自己的部下軍卒自相殘殺。

　神策軍開城投降。

　等蘇嫿率眾人進城的時候，孔晟已經好整以暇地佔據了南霽雲的帥府，坐在本來屬於南霽雲的帥位上，望著緩步而入的蘇嫿等人神色平靜。

　楊統畢恭畢敬地拱手道:“王爺，南霽雲父子冥頑不靈，已經被軍卒拿下，此刻正在堂外，不知該如何處置?”

　李彪怒道:“王爺，南八忘恩負義，禽獸不如，這種人不如推出去斬了以儆效尤！”

　孔晟搖搖頭:“算了，孔某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先關起來吧，日後再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