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唐州(1)

　一切以戰爭為第一要務。孔晟為江南山南軍總統帥，楊統隨軍參讚軍機，袁晁隨軍協助張曉負責整個北征軍的後勤輜重和糧草供應。李彪李虎烏顯烏解洛陽都充為軍中大將。整個江南的政務，孔晟全權委托給了楊奇。

　紅日高懸。江寧城外。

　三萬江南軍列陣在曠野之上，旌旗招展，隊伍看上去甚是雄壯。但孔晟放眼望過去，眼眸中還是掠過一絲的失望。這江南軍的軍容軍紀勉強還能說得過去，但根本沒有經歷過大戰洗禮，戰鬥力弱不可言。山南軍大概如是。

　帶著這五萬人去跟史朝義那南征北戰如狼似虎的范陽軍抗衡，結果可想而知。但這目前是孔晟所能調動的兵力的全部了。重新募兵練兵根本來不及，只能勉強一用了。

　大軍列陣在城門西側，而楊奇等本土官員則列隊在東側送行。城門洞開，隨著咚咚的戰鼓敲響，一隊數百人的騎兵隊馬蹄奔騰如雷馳出城來，孔晟一馬當先，白衣亮甲方天畫戟威風凜凜，引得路邊送行圍觀的百姓眸光閃亮。孔晟身後，是五百江寧鐵騎，清一色的銀甲、棗紅馬、亮銀長槍，背跨弓箭和火器，進退有序，殺氣騰騰。

　夾在路邊送行人群中的楊雪若和紀國兩女被一群護衛家丁保護其中，楊雪若遙指著孔晟身後的兩員英姿颯爽的女將軍，眼眸中掠過一絲豔羨，輕輕道:“公主，那是蘇嫿妹妹和骨雲妹妹吧，她們這麽裝扮起來，真是威風凜凜，巾幗不讓須眉啊！”

　“雪若，蘇嫿是西奚公主，昔年領軍作戰跟隨孔郎轉戰河南，立下不少戰功。至於骨雲，那更是漠北回紇人的女軍首領，據說她麾下五千人橫掃整個漠北草原，無人敢與之抗衡！”紀國輕輕笑道:“兩位妹妹都是武藝高強，不像你我，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躲在家裡靜候大軍凱旋了！”

　紀國轉身拍了拍楊雪若的肩膀，柔聲道:“今日只是小別，來日我們夫妻五人終會團聚。雪若，孔郎心系家國天下，他率軍此去為國分憂，我們不應該拖他的後腿！”

　楊雪若默默點點頭:“雪若明白。”

　孔晟在軍陣前止住馬。

　楊奇、劉平山等人抱拳躬身朗聲道:“下官等祝郡王大軍所去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早日凱旋！”

　孔晟向楊奇等人點點頭，打馬過去，凝望著黑壓壓嚴陣以待的江南軍士卒，

從李彪手裡接過了他自製的擴音器，朗聲道:“兒郎們，今日，本王與諸位誓師出征，北上平叛！這是皇上的詔命，也是你我作為江南軍的神聖使命！”

　“本王知道，你們從未經歷過戰陣，很多人對朝廷此番調集江南軍出征北上頗有微詞，認為中原之亂與江南無關，江南偏安一隅數十年，繁盛安定，不該管中原的閑事。”

　“江南真的能獨善其身嗎?叛軍如果佔據整個河南，下一步就是蠶食江北，攻略江南和山南。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江南便會遍地烽火，屍橫遍野，家園破壞。”

　“史思明部下兵將是安史叛軍中最殘暴的隊伍，每攻陷郡城，都要殺光老弱男丁，以壯丁為挑夫，把婦女殆遍，殘暴無比。去載春，魏州一役，叛軍一天就殺掉三萬多人，平地流血數日……”

　“因此，你我今日誓師出征，勤王護駕光複河南自然義不容辭，但同樣也是為了保護江南家園。我等在前線浴血奮戰，後方江南百姓——包括你們的家人在內，才能安居樂業，不會遭受戰亂之苦！”

　“孔某治軍從嚴，軍令如山倒，違抗軍令者，殺！畏懼不前者，殺！通敵叛國者，殺！臨陣脫逃者，殺！”孔晟森然的聲音通過擴音器轟隆隆回蕩在曠野之上，聽得送行百姓商賈熱血澎湃，也聽得所有江南軍卒心內凜然。

　他們從未參與過戰爭，所謂的軍紀軍令和軍法都隻停留在口頭上紙面上。但誰都明白孔晟的手段，若是真有觸犯軍法者，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而事實上，這兩日整軍備戰期間，因為有不少人拖延抗拒，已經被孔晟下令斬殺以儆效尤了。

　羅勇率神龍衛所屬也隨在軍中一體調度，這實際上就是孔晟的執法隊，相當於後世軍隊中的憲兵隊存在。要是孔晟之前的夏邑軍後來的神策軍，孔晟根本不需要專設這麽一個軍中執法機構，但這支江南軍和山南軍自由散漫慣了，也畏懼戰爭，一旦真的到了生與死的邊緣，保不準真會有人臨陣脫跑。

　為了確保軍心穩定，孔晟不得不采取雷霆手段。

　當日開拔，向唐州挺進。如果是神策軍，從江寧到唐州，數百裡路程，數日可達。若是晝夜兼程，三日可抵達。但是這支江南軍卻快不起來，孔晟知道精兵不是一蹴而就，只能慢慢靠軍紀靠軍法震懾和士氣鼓舞形成，更重要的是要靠戰爭在血與火的沙場上千錘百煉而成。

　山南兩萬人奉命移防唐州， 在唐州等候江南軍的到來。

　孔晟準備在唐州略事休整，然後率軍北上，挺進許州，拿下許州後，奔襲洛陽。他不打算與史朝義的叛軍在河南大面積戰場上鏖戰，單刀直入，直搗黃龍，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洛陽。

　只要能拿下洛陽，河南的危局就解了。

　至於並州的李光弼，徐州的郭子儀，這兩路大軍，孔晟並沒有抱太大的指望。他們能配合形成合圍是最好，如果形不成合圍，孔晟相信憑借自己對河南戰局和洛陽的了解，也不是沒有獨力拿下洛陽的機會。

　當然，孔晟出兵的時候，李光弼也已經從並州出兵進攻冀州，而郭子儀也開始向汴州行進，只要這兩人能分頭拿下冀州和汴州，就為孔晟攻克洛陽驅逐史朝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江南軍的行軍速度根本快不起來，七日後才抵達唐州外圍。唐州位於河南、山南和江南淮南的交界處，目前來說，暫時還沒有被范陽軍佔據。但三百裡外的許州，已經被范陽軍佔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