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臨走時,果園裡卻傳來一陣吵鬧。 林立國指著地上一根折斷的粗枝,情緒很激動,“這一茬果子都沒熟,樹枝斷了,下面的青果就全毀了,這一根枝也不知道幾年才能再長出來,就算你是老板的女兒,也不能這樣糟踐東西!”
陸菲咬著嘴唇,“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夠上面幾個熟的,我看她們也是這麽勾的,誰知道我一勾就斷了。”
地上被她勾斷的枝確實不小,枝椏上滿滿的青果子,枝頂幾顆紅杏散在四周,讓人看著心疼。
見她還有理了?林立國聲音更大,“她們都是專門做采摘的,自然會弄,你一個大小姐,又不懂這些!”
陸菲知道是自己的錯,對方說話重,她也受著,“這樣吧,上面的果子不管青的黃的,我付錢買,這顆樹維護費我也賠償。”
她也不是第一次到果園,只是今天剛好看到門口幾棵樹上掛了幾顆紅豔豔的果子,心裡癢癢就想摘下來嘗嘗,沒想到就把整個枝刮斷了,真是手欠。
“好了好了,陸小姐,這也是你家的東西,哪裡說什麽賠不賠的。”潘慶紅倒覺得林立國有些小題大做,人家畢竟是老板的女兒,自家的東西弄壞了就壞了,不過一條樹枝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陸菲搖頭,不同意道:“我是我,我媽是我媽,我自己做錯的,我自己負責。”
林立國冷哼一聲,逮著潘慶紅的話接:“這是她家的東西不假,也是我們這些工人辛辛苦苦培育的!以為有點臭錢就了不起?”
他最恨得,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有錢人。
就像陸母,種植什麽都不懂,有點錢包了地,雇工人做事而已,到頭來出了成績是她的,市裡評發勞動模范也給了她。
而這些兢兢業業工作的人,尤其是對果園貢獻最大的自己,到頭來什麽都不是!
“你這人有事說事?你不接受我的賠償,難不成我把自己的手砍下來賠它?”陸菲雖然驕縱些,卻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由始至終她也沒有仰仗身份和錢硬性壓製這件事的對錯,為什麽在林立國眼中她的錯誤就那麽無非彌補、不可原諒?
此時,她的脾氣也上來了。
很多人就是如此,有一種仇富心理,認為有錢人做錯事就是十惡不赦的,如果用錢去彌補就是侮辱人,但多少人辛苦做事還不是為了得到錢?窮人還不是向往有錢人的生活?
如果換做一個乞丐,因為幾天幾夜沒吃飯想摘果子把樹枝弄斷了,旁人或許只會同情他的遭遇,從而減輕他所犯下的過錯。
陸菲恰巧沒有令他們同情的地方,所以錯誤就會被放大,從而她的每句話都會被摻雜別的意圖。
蘇蕊倒覺得陸菲本質挺好,自己做錯事勇於承擔,並沒有仗著自家的東西亂發脾氣。
而對方已經認錯了,又願意正面去解決,林立國作為一個男人這般諷刺人,就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今年收成好,來收果的卻少,樹上的果子熟透了都沒摘,才會讓樹枝變重,就算我們專門做采摘的,不注意也會勾斷,不然活鮮鮮的樹枝也不能這麽容易就斷了。”蘇蕊說了一點技術上的問題,做技術指導員的林立國不會不懂,因為果子掛的太多,樹枝承受不了重量才會這樣。
林立國聽出蘇蕊話裡意思,臉不由熱了起來,這些道理他哪裡不懂?可果子摘下來沒人要,就要爛在筐裡,他舍不得才沒有減果。
袁玲也接到信兒趕了過來,
安慰丈夫幾句,林立國也沒在依依不饒,順著妻子給的台階離開了。 臨走時深深看了蘇蕊一眼。
幾個女工幫著收拾地上。
雖然蘇蕊幫了她,可在陸菲看來,完全是因為自己二哥她才會這樣做,所以沒有答謝,反而帶著輕視道:“你剛剛是幫我開脫?”
“我只是將我知道的說出來而已。”蘇蕊實話實說:“而且你認錯態度還好,但林指導這樣為難你,讓我有些看不下去。如果剛才你蠻橫無理,就算你是陸峰的親妹妹,我也不會站出來。”
陸菲細細琢磨了一下,可不是如此,往年她放假來果園,這個時候別說見到成熟的果子,就是整棵樹,也沒有這麽濃密的果量。
雖然沒有覺得這事不是自己的錯,可經過蘇蕊剛剛那麽一說,頓時覺得自己的罪惡感在減少。
她揚了揚嘴角,看蘇蕊也順眼許多,“就是,他一個大男人,心胸可不大。”無意的嘟囔句。
見潘慶紅扛著樹枝要走,蘇蕊將她攔下來。
“蘇蕊,這上頭的果子還青著呢,吃起來酸掉牙。”她正想拿去扔了。
“剛才陸菲說過要買,潘姐,你把這個給她吧。”
陸菲也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是,把上面青的也摘下來稱一稱,這顆樹的賠償待會我去我媽那裡報。”
潘慶紅瞅了眼蘇蕊,將樹枝給她,“那你們看著弄,我先去吃飯了。”
陸菲雖面上沒表露不高興,那是因為蘇蕊剛剛替她說了話,她可不願攙和進來,暗道自己腦子怎就那麽慢,這麽淺顯的道理她也懂,怎就沒先蘇蕊一步想出來?不然也能和老板女兒打好關系了。
兩人一人提了一袋青杏,去辦公室果不其然被陸母罵了一通, 至於賠償問題,自然將陸菲這個月的零花錢給扣了。
不過出來時,她還沒心沒肺的對蘇蕊吐了吐舌頭。
“這玩意兒真是酸掉牙,能擱熟嗎?”望著兩大袋青杏,陸菲愁眉苦臉。
蘇蕊道:“能擱熟,不過離了枝,就算熟了也不甜。”
陸菲拿出兩個擺弄了一會,“我記得我媽以前用青杏泡過酒,不過我沒喝過,也不知道什麽味,但這些扔了也可惜,不然用來泡酒吧?”
“你這有瓶子或者罐子嗎?”蘇蕊聽說過青梅煮酒,對青杏酒可沒有興趣,“做果醬吧,平時也能吃吃。”
“這麽酸做果醬能吃嗎?”雖然嘴上否定,可陸菲還是去包裡翻了起來,不多久掏出兩個玻璃瓶的黃桃罐頭,一個推給蘇蕊。
“加點糖就行,就像這黃桃罐頭,黃桃也夠酸的,醃出來不也甜的發膩。”蘇蕊也不客氣,早上因為陸菲的事,她都沒趕上去食堂吃飯。
不多久,蘇蕊自己解決了一大罐,一點也沒有給旁人分的打算,陸菲咽咽口水,又打開另外一罐,“看不出來,你飯量還挺大。”
蘇蕊吃完等著她,也不說話。
陸菲這時候覺得她和自己二哥真挺像,坐在一旁無聲無息地盯著人,誰能吃的下?再加上為了保持身材,她飯量一向不大,吃了四塊就有些飽了。
她把剩下的倒進碗裡,蘇蕊拿著兩個玻璃瓶去樓下洗淨,兩人拿著東西提著杏走去廚房。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