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蕊的坦白並沒有得到從寬。
陸峰也沒有責備她、教訓她…他什麽都沒有說,但她知道,他生氣了。
許是藥物作用,或者卸下了心頭大石,蘇蕊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望著媳婦沒心沒肺的小模樣,陸峰重重歎了口氣,等到人呼吸均勻睡熟後,他才走過去送上一個晚安吻,最後回到旁邊的床上休息。
天剛亮沒多久,窗外陽光還有些昏昏的。
蘇蕊隱約覺得渾身不自在,睜開眼驚覺楊真真正安靜地坐在她一側,另一側,陸峰與她對峙著,兩人不發一言。
“你醒了?”楊真真掃了她一眼,那目光有不屑、有憤意…帶著許許多多的負面情緒。
蘇蕊看了眼窗外才剛見亮的天,應該才六點多吧?看樣子,她已經過來好一會兒了。
“我已經到了半個小時了。”楊真真好心的為她解惑,“你丈夫不希望我打擾你休息。”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對這個稱呼是多麽的嫉妒,可她現在必須保持清醒,不能再讓妒忌衝昏頭腦。
她已經蠢太多年了,如今期盼的東西都失去了,她反而認清了自己,也了解了外面的世界並非如她所想的那般隨心所欲。
因為反感,楊真真說什麽在蘇蕊耳裡都不太中聽,她嘲諷一笑,“你倒是挺有耐心。”
楊真真卻是自嘲道:“是啊,我現在剩下的,只有耐心了。”
很多小事她都會存不住氣,偏偏對喜歡的東西她最有耐心。
比如苦練十多年的舞蹈、比如陸峰。
要不是太有耐心,也不會非要等陸峰主動向她表白,如果她能早些放棄她的自尊和驕傲,放棄那些天真的幻想,就算付倩從中使壞,相信兩人的感情也並非沒有回轉的余地。
可惜現在,一切都晚了。
她不會再輕易作踐自己了。就算有朝一日陸峰和蘇蕊過不下去,她也不願做從中插足的第三者。
因為從陸峰結婚的那刻起,便再也配不上她楊真真!
“有什麽話就請直說吧。”她有耐心,蘇蕊可沒耐心跟她閑扯。
楊真真也不再拐彎抹角。“昨天在廚房裡,我並不知道你們領了結婚證,我是軍人,懂得破壞軍婚的後果,哪怕我只是尋常女人。要知道你們已經是夫妻,也不會做那種事。”
表白並不可恥,但對有婦之夫表白,就真的失去道德底線了。
雖然是個誤會,但也夠丟人的,她這才大早上趁著沒人過來說清楚這事。
“你放心,這件事我婆婆已經對我有言在先,我們不會對外宣揚。”蘇蕊估摸著她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楊真真輕輕點頭,自語道:“是啊,從前我再任性。周姨都會向著我,如今犯了錯,她還是會為我好的。”
蘇蕊閉上眼睛,沒有心情看她顧影自憐。
“你這胳膊是因為我受的傷,卻也不是因為我。”得到承諾的楊真真沒有要走的意思,繼續道:“我這樣說也不是想推卸責任,因為昨天從你家離開後,我並沒有見過孟建軍,也沒有正面接觸過付倩。”
她盯著陸峰,雖然他對自己沒有感情。可為了陸母,她還是提醒他們,“我昨天來過,恰巧聽到你和付倩在門口說的話。不過你可能不信,她中午來我家時,我沒有和她說上話,她走之後遇見孟建軍,是告訴孟建軍讓他上你家說和我與蘇蕊的矛盾,並不是像她說的。讓孟建軍來找我。”
所以孟建軍會不知原因直接找上陸家,不然要過來找她問問,哪怕她不能告訴他真實情況,也會阻止他鬧事。
因為這件事強出頭,根本對她沒有好處。
蘇蕊聽得莫名其妙,她看了眼楊真真,又看向陸峰,難道昨天還有什麽事她不知道的?
“不得不承認,陸菲確實從小比我聰明,可你的眼光卻不怎麽樣。”楊真真看到蘇蕊茫然的樣子笑了笑,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又生出一種瞧不起人的感覺。
“的確如此,所以你才會這樣認為。”陸峰淡淡的開口。
楊真真咬著唇站起,沒有一貫的惱怒,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有不可置信又有些自悲自憐,“真沒想到,會看到你為了女人做口舌之爭。”
蘇蕊也不知她唱的是哪一出,皺眉道:“如果沒事,我要休息了。”
楊真真冷哼,“不用你趕我也不想在這多待,之前的事你打了我,咱倆也算扯平了,今天你說要為我保守秘密,我告訴你付倩的事,也算兩不相欠。”
她又驕傲地對陸峰道:“你放心,我楊真真雖然喜歡過你,卻不會糾/纏有婦之夫。”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心裡也痛快一些。
離開蘇蕊那裡,楊真真來到付倩辦公室門口。
現在還不到她的上班時間,她便坐在走廊的排椅上靜靜等著,眼淚卻不爭氣的往下流。
她並非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陸峰不接受她的感情,她可以推給時間不濟、推給蘇蕊阻礙、推給旁人作怪…
但比起這些,她更恨那個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上多年的女人,因為她對她付出了真心,而她卻如此踐踏。
付倩比任何人都可恨!
…
楊真真走後, 蘇蕊小心翼翼問:“昨天付倩在外面跟你說了什麽?”
明明是他和別的女人私下說了她不知道的事,現在卻反過來要她賠著笑問…
陸峰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起身去外面喊護士繼續為她掛水。
想起昨天付倩的行為、鄧穎新的猜測,加上今天楊真真的話,陸峰腦子有些大,有種理不清的感覺。但這些都是次要的,媳婦現在還有別的重要錯誤需要反省!需要深刻反省!
護士進來打針,蘇蕊誇張的大聲道:“疼,疼疼…”
護士笑了笑,嘴上喊著疼,眼裡卻盯著男人,哪裡是真疼,撒嬌罷了。
現在知道疼了?陸峰薄唇緊抿,背過身去,面上雖不理睬,心裡卻難受的要命。
“哪裡疼?碰著胳膊了嗎?”蘇母拎著早飯進來,擔心地問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