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7月14日23:15莫斯科克林姆林宮
約瑟夫·維薩裡奧諾維奇·朱加什維利從察裡津發來的回電被布哈林陰陽頓挫的念完之後,烏裡揚諾夫聽的氣的肺都快炸了,背著手在豪華寬敞的大會議室裡團團亂轉,嘴裡爆發出一連串含混不清的嘟囔和斥罵。
而托洛茨基也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背著手,看著窗外夜色下的莫斯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真是見了鬼了,約瑟夫以為他是誰,就這麽伸著手向中央和黨要這要那,安排這安排那,我看約瑟夫是個人自我膨脹徹底昏了頭了!捷爾任斯基,你帶一組契卡隊員,要辦事精乾絕對可靠的,今晚就坐專列去察裡津,把約瑟夫和布勃諾夫給請回莫斯科來!”
蘇俄中央委員會主席氣急敗壞的停在捷爾任斯基跟前,揮舞著手臂叫嚷著,邊上布哈林也幫著起哄,
“弗拉基米爾.伊裡奇說的對,我們早該下決心了,不用霹靂手段,不顯出雷霆萬鈞的力量,要是隨便那個地方的領導人都跟約瑟夫一樣這麽乾,那我們別說打垮高爾察克和白衛軍,我們自己就先徹底四分五裂的垮台了!”
斯維爾德洛夫和加米涅夫這會兒倒沉得住氣,緊抿著嘴都不出聲,只看烏裡揚諾夫和托洛茨基這倆大佬怎麽打算,畢竟他們倆算蘇俄中央處置約瑟夫同志事件中的既得利益者,這時候就是為了避嫌也沒必要再像之前那樣急吼吼的衝在前面當急先鋒。
沒等捷爾任斯基答應,季諾維也夫這時候卻站出來反對,“主席同志,弗拉基米爾.伊裡奇,我認為在處理察裡津和約瑟夫同志的問題上千萬要慎重,現在絕不是輕易動用契卡對付黨內一個中央委員的時刻,何況,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力量佔了東線蘇俄紅軍的三分之二強!”
“這種時候,如果我們蘇俄政權和黨內自己內訌和分裂的話,只會斷送我們偉大的事業,頓河和北高加索的白衛軍雖然三次進攻察裡津失敗,但依然環伺在側虎視眈眈,隨著烏法戰役我們的失利,喀山方向的高爾察克和頓河-北高加索方向的鄧尼金很有可能蠢蠢欲動再次發動新的攻勢!”
“我堅決反對和察裡津方面硬來,一旦咱們布爾什維克和蘇俄紅軍自己都發生內訌,那對下面的幹部群眾我們怎麽交代?難道把察裡津和約瑟夫宣布為叛亂分子?把南方面軍宣布為叛軍?這行不通,萬萬不可!”
季諾維也夫顯然情緒很激動,在他看來,黨內的問題、約瑟夫個人野心的問題,絕對不能被擴大為路線鬥爭問題和布爾什維克內訌,這是底線!
“可是發電報召約瑟夫回莫斯科他死活不來,我們還能怎麽辦?下面的事情怎麽進行?咱們既然決定先和烏法聯軍停戰,割讓薩拉托夫-庫爾斯克以南包括察裡津地區,不解決約瑟夫的問題,這事怎麽推進?烏法聯軍打過來怎麽辦?”
布哈林同樣情緒激動的揮舞著手臂嚷嚷,在他看來,讓捷爾任斯基帶契卡過去單刀直入演一處鴻門宴,趁著開會宣讀中央命令的功夫,一舉拿下約瑟夫,這事就妥妥的解決了,布哈林並不認為伏羅希洛夫和切爾納溫這兩個集團軍司令就敢帶著隊伍叛亂!
要說叛亂,加入布爾什維克時間不久的瑟京和吉季斯這倆前沙俄將領搞叛亂還差不多,問題是,瑟京是托洛茨基一手扶持和提拔起來重用的軍事專家類型的指揮員,要是軍事委員約瑟夫被拿下,這位被架空了的南方面軍司令員應該樂見其成才是正理。
捷爾任斯基也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的契卡即使是那麽的鐵血無情,在肅反中以霹靂手段消滅了很多被認為是隱藏在內部的敵人,可要他帶契卡去對付一個手握重兵執掌一方大權的中央委員,尤其是約瑟夫·維薩裡奧諾維奇·朱加什維利這樣強勢的領導人,捷爾任斯基覺得自己背後是一身冷汗。
“費利克斯·埃德蒙多維奇,你有什麽問題,怎麽一腦門子汗?這事情非你親自出馬不可,簡直是氣死我了,中央委員會三番五次都召不回一個中央委員回莫斯科來述職,這還是我們的布爾什維克黨和蘇維埃的領導幹部麽?約瑟夫這件事中央絕對不會再委曲求全,必須照中央委員會集體通過的決定辦!”
“從現在開始絕不妥協!”烏裡揚諾夫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手臂,眼神銳利的盯著捷爾任斯基道。
“弗拉基米爾.伊裡奇,您說的當然不錯,任何一個中央委員都不能把個人的意志凌駕到組織之上,不能跟黨和中央隨便伸手要這要那的,可約瑟夫是老資格的布爾什維克,南方面軍又是蘇俄紅軍的重要力量,這事。。這事我覺得還是要慎重!”
捷爾任斯基不敢直視烏裡揚諾夫的眼神,低著頭小聲嘟囔著道。
烏裡揚諾夫盯著捷爾任斯基瞅了半天,腮幫子咬的嘎巴嘎巴響,捷爾任斯基開始還躲著蘇俄中央委員會主席的眼神,最後躲不過乾脆挺起胸膛,小聲道,
“弗拉基米爾.伊裡奇,契卡和我個人執行中央委員會的命令從來不打折扣,但是,察裡津和約瑟夫這件事情,請您務必再多考慮一下,一定再考慮一下,契卡和我個人為了布爾什維克事業絕對不會害怕犧牲,但約瑟夫和察裡津,還有南方面軍,可是我們布爾什維克自己的同志啊!”
“列夫.達維多維奇,您怎麽看?捷爾任斯基同志有顧慮,這讓我很意外,很意外,當然,察裡津方面約瑟夫同志的基礎很牢,動用契卡是不得已而為之,除此之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烏裡揚諾夫一臉苦惱的轉過來征詢托洛茨基的意見。
“捷爾任斯基同志的意見值得考慮,我一貫不讚成在布爾什維克黨內輕易使用契卡這樣的力量,當然,捷爾任斯基同志和他領導的契卡在肅反工作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純潔了我們的隊伍,消滅了我們的敵人,但是,在我們自己內部,特別是對布爾什維克黨內,使用契卡這支力量越謹慎越好!”
托洛茨基說到這裡停下來沉吟了一下,見眾人都望著自己,捷爾任斯基瞧著自己則幾乎已經是在求助的眼神,最高軍事委員會主席歎了口氣,揮著手道,
“弗拉基米爾.伊裡奇,我建議是不是可以這樣,以蘇俄中央委員會和最高軍事委員會以及你我二人的名義,再給察裡津的約瑟夫同志發一份電報,告訴他,察裡津方面的同志和他本人提出的建議以及推薦名單,將成為蘇俄中央委員會緊急會議討論成立伏爾加河軍區和方面軍的重要參考意見”
“在這種情況下,中央要求約瑟夫和布勃諾夫同志,收到電報後盡快把手頭的工作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坐火車趕回莫斯科來,這一點沒有繼續討論的必要,所有中央委員必須接受蘇俄中央委員會的領導,服從中央委員會的決定,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托洛茨基皺著眉頭說了自己的想法,捷爾任斯基聞言顯然松了一大口氣,要真被烏裡揚諾夫逼著去察裡津逮捕約瑟夫的話,契卡領導人不覺得自己有多大成功的希望,這種情況下,要麽捷爾任斯基被約瑟夫在察裡津策反站到他那邊去,要麽,就得作為莫斯科的替罪羊犧牲在察裡津的土地上,契卡們多數會被伏羅希洛夫的手下打成馬蜂窩!
“如果那個約瑟夫繼續抗命不來莫斯科呢?!”布哈林陰森森的替大家問出了心頭的疑慮。
“那也不能動用契卡的力量硬來,我們依然可以召開中央委員會緊急會議,正式作出處理約瑟夫同志的決定,當然,必須把約瑟夫同志本人和察裡津以及南方面軍的同志區分開,我相信,只要蘇俄中央正式作出決定,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同志是不會繼續跟著約瑟夫胡鬧的!”
托洛茨基態度鮮明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可是時間不等人,約瑟夫和察裡津方面的問題不妥善解決,我們和聯軍怎麽談下去?”布哈林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道。
“中央之前那份電報稱得上言辭懇切了,就這居然打動不了約瑟夫同志,還是說,今晚我們在這裡討論的事情,包括前面就約瑟夫問題作出的決定,有人把消息捅給了察裡津方面?”加米涅夫在一旁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也有同感,按理說,約瑟夫同志不至於著急到那樣的程度,為什麽連夜提出了那麽多具體的要求而堅決不肯先回莫斯科來?”斯維爾德洛夫顯然同樣感到詫異。
加米涅夫和斯維爾德洛夫這麽一說, 在座眾人的眼光都投向了捷爾任斯基,電報是這廝去發的,電訊中心的電台和契卡都掌握在捷爾任斯基這個兼管著契卡以及情報收集的家夥手裡,而其他中央委員這一個晚上除了上洗手間基本就沒離開過會議室。
難道,是捷爾任斯基把消息捅給了察裡津方面,所以約瑟夫才要中央先答應他對伏爾加河軍區以及方面軍的人事安排,才肯回莫斯科?
捷爾任斯基見烏裡揚諾夫和托洛茨基以及其他中央委員都一臉狐疑的望著自己,腦門子上頓時出了一頭的汗,忙不迭的搖著手道,
“第一絕對沒有通風報信這回事,第二,就是有,也絕對不是我乾的,克林姆林宮的安全警衛工作是克林姆林宮衛隊負責的,不是我的管轄范圍!”平時沉默寡言的捷爾任斯基危急關頭口齒可靈活多了,一個勁的否認這事跟自己有關。
“這都是怎麽了?真是見鬼,難道克林姆林宮裡也到處是別有用心人的耳目?斯維爾德洛夫,你親自去,把衛隊長馬特維耶夫給我叫來!”烏裡揚諾夫怒不可遏的拍著桌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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